0030 五鬼之柳
  “嗯,一辈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都是命啊!”听着我问,老鬼打了一个嗨声。
  “师父,咋回事,听你说这话里意思,你这个老朋友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一听问道。
  “嗯,一个很悲凉的故事。”老鬼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老鬼的这个朋友姓邓,叫邓万里,家就住在离此地不远的一个叫柳树凹的村子里。
  二十年前,老鬼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怀里抱着我,到处的在寻找适合落脚的地方,这一天就走到了这个叫柳树凹的村子里。
  当时一进村,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颗大柳树跟前,在激烈的争吵着什么。
  而在人群旁边,还停着一辆大拖斗车,车旁边还站着四五个手里提拎着油锯的男人。
  老鬼凑上去一看,原来是一大群人在为了眼前的这颗柳树,争吵个不停。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老鬼看明白了,眼前这一群争吵的人,一共分成了三拨。
  一拨是前来买眼前这棵柳树的城里人,而一拨就是本村子里张罗卖树的人。
  等剩下的一波只有一个人,在死命的护着不让卖眼前的这棵柳树。
  护着不让卖树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满脸皱纹刻画,一张苦瓜脸上写满了沧桑。
  “乡亲们啊,这颗树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镇村之宝,不能卖啊!”老者满脸的泪水,几乎是哀求的口气喊道。
  “老祖宗……老祖宗都死了八百年了,不就是一棵破树吗,有啥不能卖的?”听了老者的话,人群里响起一片叫嚣的声音。
  “就是就是,就你死心眼,这破树有啥用,卖点钱花花有啥不好!”
  “这是碰到正经的买主了,人家还给了大价钱,你老头脑袋是不是不转轴了,这钱摆在那你不要,你不想要,可也别耽误我们啊!”
  人群里是乱糟糟的一片,说啥的都有,反正都是冲着那个用身子护着大树的老者去的。
  “不行,我说不能卖就不能卖,今天你们谁要是卖树,就从我的身上踩过去吧!”这老者哭咧的喊道。
  “拉开他,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挡了大家的财路!”这时候,人群里的一声喊,几个人上前,扯拽着老者,就给狠狠的扔一边去了。
  紧接着电锯轰鸣声中,这就要开始伐树。
  老鬼一见,在一旁哈哈大笑着说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这号称五鬼之一的柳树,还会有人来强买,还真是件稀罕事了!”
  老鬼的这一声大笑,立刻把那些刚要伐树的人群,给吸引了过来,纷纷的回头用惊疑的目光看着老鬼。
  老鬼也不说话,反身走到那被众人给撇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者身边,伸出手把老者给扶了起来。
  “你是谁,刚才你说那话是啥意思?”人群里有人指着老鬼嚷道。
  “哼,一群愚人,这颗柳树已经好多年了吧,五鬼之树,百年可成精,况且这棵树已经不止百年了吧?”老鬼冷哼了一声说道。
  “快三百年了啊!”被扶起来的老者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啥是五鬼之树?你又是谁,敢来管我们柳树凹子里的事?”听着老鬼说,人群里又有人喊上了。
  “好,今天我就来告诉告诉你们,啥叫五鬼之树。”
  老鬼一听,大声的说道:“柳树,桑树,槐树,大叶杨,还有苦楝树并称五鬼之树。”
  “其中又以柳树为首,柳树主阴,素有鬼门压关一说,况且你们要砍的这棵柳树又坐落在村头,而这里又是你们村子里地势最低的地方,我估摸着在几百年前,一定是村子里发生过啥大事,你们的祖先才会在这村口,栽种上了这么一颗孤柳。”
  “对对,乡亲们,他说的对啊,这棵柳树是我们村子的镇村之宝啊,可千万不能动的!”一听老鬼说,这老者又大声的喊了起来。
  “这……”听着老鬼说这话,村民们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这个人不是你们村的吧?”这时候,一个穿着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从前边车上走了下来。
  “一个外乡人,到这凑合啥热闹,我看你是看着人家村子里的人卖树赚钱,眼红了吧?”
  男人斜楞了老鬼一眼,傲慢的走到人群跟前,伸出五根手指说道:“最后再涨一次价码,只要让我砍了这棵树,每家给五千元。”
  “五千元……听到没,那还等啥啊,赶紧的砍吧!”听着男人给一家五千元,村民们显得异常的兴奋,都纷纷叫喊着让砍树。
  “不能啊,乡亲们,不是钱的问题啊,这颗树要是砍了,会给我们村子里惹来大灾祸的。”老者一听,这身子又冲上去了,可却被人群再一次的给推倒在了地上。
  “你买这棵柳树要干啥?”这个时候,老鬼问刚下车的男人道。
  “你管得着吗,再敢管闲事,小心我让你走不出去这个村口。”男人冷哼了一声说道。
  “哈哈……一脸的隐晦面相,我看你是家里死了人了吧?”老鬼一听哈哈大笑着说道。
  因为从刚才这个男人一下来,老鬼就在男人的眉宇之间,看到了一团凝结到一起的黑气。
  那黑气很重,呈八字形萦绕,这说明男人家里不但死了人,而且死的还不是一个人。
  “你……哼,我看着你才觉得丧气呢,再敢乱说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男人语结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回头喊着砍树。
  “不但是死了人了,而且是死的还不止一个吧?”
  老鬼依旧笑着说道:“你不是相中了这棵阴柳,想弄回去给家里的死人做棺材吧?我可不是吓唬你,这阴柳之树做棺材,那可是要惹来大祸事的!”
  “你……胡说八道!”听了老鬼的话,男人掩饰着脸上的惊慌,狠狠的瞪了老鬼一眼,喊着马上砍树。
  听了男人的叫喊,电锯轰鸣中,这颗大柳树可就慢慢的倒了下去……
  “完了,完了啊,祸事要来了!”一看大树被砍倒了,老者是跪在地上一通的大哭。
  “起来吧,自作孽不可活,你也不用太伤心了。”看着大树砍倒了,老鬼搀扶着老者,向着村子里走去。
  老者的家坐落在村子的紧东头,院子是真的大,前前后后的看着得有几十间房子,可都是残破不堪,狼藉一片!
  “嗨,看看我这个家,我这个家在原来的时候,那可是一个大家族啊,全家二三十口人,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热闹着呢。”打开了院门,老者说道。
  “阴风扫宅院,看来你家这所老宅子里,冤魂不少啊!”老鬼看着整个的院落说道。
  “嗨,碰到明白人了,我也就不瞒你了,这个院子里除了我一个活人,其他的都是冤死鬼。”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柳树倒了,恐怕这安生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你是说,你们家院子里的这些个冤魂,都跟那颗柳树有关系?”老鬼一听问道。
  “嗯嗯,为了守着这些个冤魂不出去祸害人,我孤守了一生啊!”老者苦着一张脸说道。
  老者说着,就把老鬼给让到了紧靠边上的一个房间里了。
  房间里黑咕隆咚的,一张破床,两把椅子,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嗨,你是玩鬼事的吧,看来我今天是遇到了同行了!”老者喊着让老鬼坐下来。
  “同行?”老鬼惊疑的看了看老者,这咋看都不像是个顶香的人啊。
  “嗨,我不是,可是我那死去的爷爷是。”
  看着老鬼疑惑,老者接着说道:“我那死去的爷爷,一辈子给人消灾解难,到最后确落得个家破人亡,祸灭子孙的下场。”
  “这……咋回事都是,玩鬼事咋还把一家人都给玩没了呢?”老鬼一听问道。
  “嗨,这话提起来可就长了。”听着老鬼问,老者叹了口气,慢慢的讲述了起来。
  原来这老者姓邓,叫邓万里,而他的爷爷叫邓树人,是一个顶香玩鬼事的人。
  在邓万里小的时候,家里几十口子人,小日子过的温馨而富庶。
  也就在邓万里十六岁那一年,一天夜里,爷爷和爸爸突然的就把邓万里给叫到爷爷房间里去了。
  叫到了爷爷房间里去以后,这爸爸跟爷爷红着眼睛告诉邓万里说,家里要出大事了,全家几十口人都得死,邓家也只能存活下来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邓万里。
  邓万里一听,当时就吓呆了,一时间都没能缓过来神来。
  看着邓万里惊愣,爷爷把邓万里给拉到身边,语重深长的说道:“作为邓家唯一一个可以活命的人,你要记住几件事情。”
  “一,我们邓家的人都是冤死的,是爷爷玩鬼事,违背了道上的规矩,惹了这个灭门大祸,所以你这一辈子都不许娶妻生子,否则将会把灾祸延续到他们身上。”
  “二,你一辈子不许离开村子,要守着这个家,守护着我们家人的牌位,用香火困住他们,免得他们出去祸害村子里的生灵。”
  “这三,也就是要守好村口的那棵孤柳树,那是咱们邓家祖先栽下的,镇守着咱们柳树凹村的命脉。”
  “并且这棵孤柳是咱们邓家祖先栽种的这事,你还不能说出去,一旦说出去了,这个命脉也就破了,村子里也一样会发生大事。”
  听着爷爷的嘱托,邓万里是彻底的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