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只是大兴舅舅和舅妈忍不住要叨叨几句,还是外婆听不下去了,才站出来说话。
  “好了,也不要再在意这些了。咱们能够在去年安全地做买卖一年,已经是村里人对咱们的宽容了。咱们今年能保有湖心亭那么一大片的茭白就不错了。不可以贪心。”
  “可是,前几天不是跟阿根说好的嘛,说是只散些秧苗而已,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们不是还要重新种起来?”舅妈还是舍不得后边三个池塘。
  阿梅只是笑着摇头说道:“舅妈没有关系的,今年不可能像去年那样种了。今年这茭白也不一定好卖,咱们只要守着湖心亭就行了。再说了,今年湖心亭里的茭白秧苗我也要拔掉,重新种上从山塘里弄来的秧苗。茭白秧苗只能种一次,第二次就该换一下。”
  阿梅说不出原因,只是前世看妈妈种过茭白。这秧苗很重要,凡是种过一季之后,第二年无不减产,需要去别的地方引进新的秧苗。阿梅笃定山塘里的那些野茭白可以种满整个湖心亭,这才准备拔掉这些。
  大兴舅舅听了,只是笑着说道:“这些都是阿梅想出来的,反正村里还有这么多活计,不如今年还是把种茭白的事情交给阿梅吧。阿梅、素映、素涓,你们没有问题吧?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那就跟我们说一声。”
  阿梅当然是点头的。
  “您放心吧,去年做过的事情,今年再来那是要轻松很多了的。只是今年没有去年那么多的利润了。幸好还有卖酒这一条财路。”阿梅感叹地说道。
  大兴舅舅知道阿梅的话的意思。
  “你让闵兰去弄布票,我们也就不多说了。这到底是给村里一些方便,阿根村支书也是理解了,只是不要太多。阿梅,咱们现在还是安分过日子比较重要。我知道你想要回去苏海,你安心在这里当几年老师,我想办法让你抽调上去。”大兴舅舅对着安抚道。
  阿梅听了,只是觉得对不起大兴舅舅,让他什么都要替自己着想。
  “舅舅,您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大家的事情。至于回去什么的,既然我出来了,自然是不会就这么样子回去的。再过几年大小可两个都长大了,我也没有地方住了。我在这里挺好,您不用担心我的。”
  “没有这么想就好,我也就放心了。”大兴舅舅舒了一口气。
  经过这次谈话,陈家再也不心疼地看着自己后边的池塘了。眼不见心不烦,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帮着阿梅去山塘挖些茭白苗过来,替换湖心亭的那些老茭白。
  在种茭白的时候,也到了春耕的时节。山三村的村民,在上工的时间种田。到了休息傍晚的时间,则是在各家院前院后的池塘你种植茭白秧苗。
  这是阿根村支书想出来的。想要安排村里人在池塘里种植茭白,但是这样就会耽误了春耕。就想出来每家分配两个池塘,各自种植。到时候收获上交一半,余下来的就是大家的。这只是一个粗略的数字,据一些从去年观察阿梅几个卖的茭白行情来看。这里边的赚头可大了去了。弄不好,今年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可以过一个丰厚的年。这样大家怎么可能不积极呢。
  作为农家人,不就是想要图一个吃饱穿暖,娶个媳妇,日子过得红火嘛。
  阿梅看着大家每天都兴头十足地种茭白,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去年自家是独此一家,所以生意很好,一般来说收获下来的茭白都能够当天卖掉。但是今年村里如此大规模地种植,还不知道到时候是否会砸在手上。只是阿梅人微言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好找到阿根村支书,说明自己的担心。
  “阿梅,你怎么过来了,不去种茭白吗?”阿根村支书也正在自己后院的池塘的淤泥上种茭白呢,见了阿梅过来,就洗了一把手。这才爬上岸来,问道。
  阿梅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阿根舅舅,原本我不想说的,只是看着大家都这么积极地种着茭白,就想着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您如果觉得不对,那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就行了。”
  阿根村支书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笑着说道:“到底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不说你有学问,出的主意都是很不错的,我们也赚了些钱。你的话我自然是能够听进去的。你只管说吧。”
  “那我可就真说了,阿根舅舅,去年的时候茭白只有我家一家种植。我们每天在密山乡和瓜兰镇两地一送,那也基本上没有剩下的了。可是今年不可能这样子。您看村里有多少池塘,您心里比我还要清楚,如此大的量,这销路在哪里。我真的想不出来。就怕到时候都砸在手中,让村里人怨恨。”阿梅索性一闭眼睛就统统说出来。
  阿梅的话,对阿根村支书是一个冲击。可是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不是打消大家的积极性嘛。再说这事儿是阿梅跟阿根村支书说的,传扬出去,只会说阿梅心胸狭隘,不想要让村民们赚钱,过好日子。到时候阿梅还想不想在这里呆着了。绝对不能够说出去。只能看阿根村支书拿出解决方法。txtnovel.com--- 书香门第整理
  阿根村支书没有再下池塘种茭白的兴趣。只是不停地来回踱步,只是一时间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劣质香烟抽起来。
  阿梅就这么站着看着阿根村支书,她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在等着阿根村支书问自己。否则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人家只会觉得廉价。
  猛地,阿根村支书抬起头来,见到阿梅满脸的轻松。阿梅来不及收回表情,也就不再顾忌就这么看着阿根舅舅。
  “阿梅,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不然你不会这么轻松的。只要你想出来办法,到时候我说服村里不收你卖茭白的一半利润。”阿根村支书开始利诱。
  可是阿梅就是吃这一套。
  “好,这可是您说的。不要到时候我说出来您就反悔了啊。”阿梅不放心地说道。
  “你放心吧,既然能让你去年的时候独享利润。今年又有何不可呢?快说吧,我还等着你的好主意呢。”阿根村支书拍着胸脯保证道。
  既然有了阿根村支书的话,阿梅也就不再顾忌了。
  “好,那我就说出来我的主意。您看啊,去年的时候,我们卖茭白的大头还是送去那些工厂。比如说现在阿芯待的密山纺织厂,还有其他一些单位。您不防去各处镇上或者乡里的那些单位联系一下。不过这样茭白就得村里统一收上来去卖掉。属于村里集体行为了。相信那些厂子应该是会要这些的吧。”
  阿根村支书听了,一拍大腿。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条呢。阿梅你可真聪明,都抵得上我的智囊了。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其实村里老早就决定了,不收你的那一半利润。所以你就放心吧。”
  阿梅听了,脸都黑了,搞了半天,自己这好处等于没有。算了,看着阿根村支书这样,阿梅也就不再多说了。
  “不如,您帮着我把我的这些茭白也给销掉吧。这样我还能够省却麻烦。毕竟在村小教学,我的任务也是很重的。”阿梅气不过,这才这么说道。
  阿根村支书知道自己理亏,就满口答应了。
  忙忙碌碌大半个月,村里的田都种上了禾苗,池塘里都种上了茭白。村里只要安排一些人工除草就行了。这样村里的其他事情就提上来了。首先要做的任务就是掘水湾。每年水湾都会淤积很多淤泥。这就需要各个村组织人手去把这些淤泥挑上来。这些淤泥还可以用来肥田。这是很好的方法。
  陈家也分配到了两个名额。
  大兴舅舅想了想,还是自己夫妻两个人出马吧。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还年纪小,没得压垮了肩膀,伤了底子,这就不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可是马虎不得的。
  阿梅原本也是需要去挖水湾的,不过现在当了老师,也就不用过去了。只是有时候会跟着素映表妹去给大兴舅舅和舅妈送饭。
  陈家面前的水湾也被抽光了水,只露出来漆黑的淤泥。
  ☆、第六十五章
  陈家门前的水湾,是天然形成一部分,又有另外一部分是人工挖掘。看似不到10米宽的河道,却是连接着钱澜江,再进入大海。
  缺水的时候,可以开闸放水进来;下暴雨形成内涝的时候,又能够开闸泄洪。所以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基本上只要勤劳干活,饿肚子的事情是不大有的。连最艰难的岁月,那也能吃到番薯饭。更加不要说现在出去围垦,每个村子在后几个围垦里都有田地。更加不会饿到村子里的。只是想要吃些有油水的东西,就有些困难了。
  抽干水湾的水,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挑淤泥,而是抓鱼。
  傍晚,阿梅几个下班的下班,下工的下工。就领着水桶去抓鱼了。
  水湾下边,并不是所有的水都抽干了的,湾底还有些水。抽水的时候,村里已经组织了人手把一斤以上的大鱼都给抓走了。
  这会儿阿梅几个过来,自然是找那些小鱼了。不仅仅是鱼,还有其他的比如螺丝、甲鱼之类的。
  阿梅不管抓到什么,都是直接往水桶里放。等回去之后再用井水冲洗干净就行。
  陈家人多,很快就把一个水桶给装满了。阿梅和素映两个就被安排送回去。
  一直到天黑,这才抓得差不多。再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都是一些小鱼,虽然能够晒鱼干,不过还是太浪费材料了。
  阿梅几个连夜把鱼都洗出来了。抹上盐,放在筛子上。等第二天太阳出来,再拿出去晾晒。
  五月的时间,不下雨的天气,很快就把鱼给晒干了,一两个太阳就行。
  鱼不能晒得太干,否则口感就不好,而且还咬不动。
  阿梅收拾好鱼干,舅妈就拿出两斤高度烧酒。把鱼干切成指头大小的条状。再找出一个瓮,悉数把切成条的鱼干放入瓮中。再把烧酒倒上,盖上,然后让阿梅放在阴凉处。
  接下来的日子,就成了全村总动员去挑湾。
  连阿梅都没有幸免。不过幸好,阿梅被安排的地段就是在陈家附近,所以休息吃饭都可以回家去吃。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只能够在岸边随便地吃点。
  等午饭吃好了,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兴舅舅帮着几个人准备了几块门板,直接就在门板上睡一觉就行了。等傍晚回来的时候再用井水清洗也来得及。
  这个时候也正好是开始卖茭白的时候了。
  因为有阿梅的提醒,所以村子里也就没有手忙脚乱。
  只是在刚刚开始出了小茭白的时候,阿根村支书就找到了阿梅。
  “阿梅啊,今天上午我已经帮你在村小请好假了。明天,你就跟着我一起去乡和镇子上联系卖茭白的事情。”阿根笑呵呵地对着阿梅说道。
  阿梅听了,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事儿自己不是早就说明白了嘛。怎么还要拉着自己呢?
  “阿根舅舅,这我就不用去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交待您了,我去了也没用,您还是跟村长一起吧。”阿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阿根村支书却是不会这么快放过阿梅的。
  “阿梅啊,这村里需要你去帮把手,你怎么能拒绝呢?再说了,你也有好处的嘛。你放心,村里是不会扣你的工资的。”
  阿梅还想要说些什么,一边的大兴舅舅已经答应了。
  “也好,那就让阿梅跟着你一起去吧。阿梅你也尽量帮着你阿根舅舅,他也不容易,要算计着全村人的生计呢。能少走一些弯路也是好的。”大兴舅舅听出来阿梅话里的不情愿,连忙帮着阿梅答应下来。
  既然大兴舅舅都这么说了,阿梅也不好驳回去。也知道这会儿的村支书不好当,虽然有些实惠在,但是更多的责任。
  “行,既然舅舅都说了。那我就跟着您一块儿去吧,只是到底能不能帮上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阿梅决定道。
  “既然阿梅你同意了,那咱们明天五点就出发。早点出门,还能多走几个地方。你看怎么样?”阿根村支书对阿梅询问道。
  阿梅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又不是没有早起过,当初为了卖茭白不还是四点就起来的。
  说服了阿梅,阿根村支书就觉得事情完成了一大半,至于接下来去找工场接收。阿根村支书还自信有些个关系,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拒绝这个的。
  批改好作业,阿梅就早早地洗漱睡觉了。明天还有一番费脑子的事儿等着呢。
  第二天,不到五点钟,阿梅就自然醒过来了。看了一眼去年才买的手表,时间还早,只是阿梅已经睡不着了。索性就早早地起来。
  阿梅穿好衣裳,吃了早饭就赶去阿根村支书的家里。
  “阿梅,你来了。正好今天阿芯是休息,不如你们两个都跟着我一起去吧。也好见见市面。”阿根村支书好心情地提议道。
  阿梅没有什么意见,多了阿芯还多一个伴儿。
  阿芯更是一蹦三尺高,高兴得很。
  “好啊,好啊我也一起去。说真的,去年整年跟着马医师学习医理。我都没有好好地出去逛逛呢。”
  阿根村支书宠溺地笑笑。阿梅在一边看到。觉着眼热,两人的感情真不错,想想自身,就觉得有些孤独。不过很快就收起这一丝的情绪。
  两人跟着阿根村支书出发了。村里的干部也都分配了任务,各自找熟悉的关系,出去推销。
  这次去的地方不是密山乡和瓜兰镇。而是去白洋,和安昌。
  阿梅只是跟着阿根村支书走,反倒不用担心前路。
  阿梅一路跟着阿根村支书,就觉得阿根村支书交友真是广阔啊。不仅是山塘、农机厂、医院、学校,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厂子。
  午饭是在农机厂吃的,厂子就在安昌镇的一个村子里。一面靠着山,另外一面则是守着进安昌镇的大道,估计这条大道就是因为农机厂才修建的。至于左右两边则是农田。
  阿根村支书找的农机厂的一位副厂长,门卫想来是跟阿根村支书比较熟悉,只是写了一个名字,就让两人进去。阿梅听了阿根村支书的解释,才知道这是从山三村里出来的,能够爬到这个位置,这位副厂长真的是很不容易了。但是这也是村里的一个资源,今儿这不是用到了。
  “阿根你怎么有空过来我们厂子?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地里干活的嘛。”廖副厂长笑呵呵地对着阿根村支书说道。
  说着就递过来一支西湖牌香烟,阿根村支书也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来点上。
  “咝,好你个老廖,我难得休息一天,你还这么打趣我。我看当初选人,就不该让你去上这个高中,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连点村里人的质朴都没有了。”阿根村支书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其中没有贬人的意思。不过是关系好,开开玩笑的而已。
  廖副厂长手指着阿根村支书一阵,后又叹息苦笑道:“你啊,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好了,咱们还是到我宿舍去坐坐吧。”
  阿梅和阿芯两个人就在边上看着,也不打扰。只是阿根村支书想着此次来的任务,也就拒绝了。
  “老廖啊,我呢也不过去了。这回来,我也是有事情要拜托你。咱们村里给寻摸了一样东西茭白,想着你帮着跟你们农机厂食堂说一下,给消化一些。”阿根村支书来之前,从自家的池塘里掰了些茭白下来,这会儿直接就拿了出来给廖副厂长看。
  廖副厂长看了,只是一阵为难。
  “阿根,我只是管理生产农机的,在食堂的权限可不是我的。这可是要捞过界了,那些人可是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