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蓝梦琪的脸上扬着优雅的浅笑,黑亮好似宝石的眸子满含深情地看着面前的吴廷恩,说道:“怎么,你还没有告诉傅雨小姐,我跟你的关系吗?”
  吴廷恩皱起眉头,正想开口解释,就感觉到傅雨搁在自己臂弯处的手松开了。
  “蓝小姐,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跟你的婚事。”他急忙澄清,重新握住傅雨的手,“我会回国,只为了对一个人的承诺,而这个人现在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蓝梦琪把手里的一杯红酒倒在了傅雨的礼服上,“哎呀,对不起,我手滑了,这样的浅紫色的礼服最容易被晕色了,快点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她的谈吐优雅,态度诚恳,特地拿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真丝手帕为她擦拭污迹。
  傅雨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在胖人看来,她真的是失手把红酒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我去一下洗手间。”傅雨对着吴廷恩说了一句,独自离开。
  吴廷恩想跟上去,被蓝梦琪拦住:“你真的打算跟她跳今晚的开场舞吗?”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最温婉的笑容,看起来就好像是落落大方的正牌未婚妻,给自己偷腥的未婚夫留足了面子,也给自己赚足了好风评。
  “梦琪,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跟你……”
  “廷恩,你可要想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蓝梦琪笑着取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吴廷恩,“如果现在失去我们蓝家的支持,你觉得自己斗得过大夫人和吴廷君吗?”顿了顿,跟他碰杯,继续提醒道,“别忘了,你只是个私生子,一旦惹怒了吴伯伯,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可能就付诸流水了。尤其是你母亲的名分,也会因为你,永远得不到承认。”
  这些话听起来特别刺耳,但是不可否认,她说得确实是现在吴廷恩在吴家的形势。
  他皱眉看着蓝梦琪,说道:“今晚我已经约了小雨,所以我们的事情,等明天再……”
  “不行!”蓝梦琪的态度很坚决,语调依然是不愠不火的,“平时随便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但是公众场合,尤其是这样的宴会,你必须跟我出双入对。”说着,双手已经勾住了吴廷恩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因为只有我,可以帮你对抗大夫人和吴廷君,拿回属于你一切。”
  他们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不少名媛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笑等着傅雨从洗手间出来时的难堪表情。
  红酒的污渍,沾到蕾丝布料的裙子,真的很难清理感觉。
  傅雨在洗手间擦拭了很久,依然可以看到晕开的淡淡红色。最后,她实在没办法,抽了些抽纸垫在衣料下面,让纸充分吸掉残留的水渍。
  好一会儿,她才从洗手间出去,快到宴会厅的时候,听到首舞的音乐响起,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可是,当她看到舞池中央吴廷恩正带着蓝梦琪翩翩起舞的时候,一直平静的内心突然有些刺痛。明明她对他应该是那种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可是真的看到了他放自己鸽子,还是感觉堵得慌。
  “哎,果然这个社会还是有公理的,低贱的小三怎么可能取代高贵的正牌女朋友呢?”
  有几个千金大小姐故意走到傅雨身边,对她冷嘲热讽。
  “就是呀,像她这样一个大龄剩女,还敢以女神自居,简直笑掉人大牙。”
  “也不知道她害不害臊的?如果我是她啊,现在早就捂着脸离开了。”
  傅雨听着身边三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尖酸刻薄的言语,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拿了一杯香槟酒,走到她们面前,随手把酒泼了出去。
  “哎呀,你干什么啊?!”
  三个跋扈的女人闪身躲避,拿出面纸轻轻擦拭着脸颊上或者手臂上被溅到的些许酒液。
  “咦?这里有人啊?我还以为是疯狗在狂吠,吵得人不得安宁呢。”傅雨扬起唇角,眼神却格外清冷,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三位豪门千金一听这话里暗讽她们是狗,立刻气红了脸,大声叫嚣道:“你骂谁是狗呢?”
  “干嘛这么紧张?你们就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吗?”傅雨轻挑着眉梢,又拿了一杯橙汁,很自然地喝了两口。
  三个女人对于她这种冷冷淡淡的态度,非常生气,刚抬起手,想要甩她一耳光,就被人挥手推开,一个白色身影闪过,当着众人的面,华丽丽地将傅雨揽入怀中。
  “抱歉,我有点事耽误了,所以来晚了,不会怪我吧?”樊云双手揽着傅雨的纤腰,低着头小声询问。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非常清晰,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傅雨蹙眉,眯着眼睛看着他,正想问他搞什么鬼,唇已经被他吻住了。
  在场一片哗然,很多人都感觉自己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眼前的是谁?
  樊家三少爷!
  一个a市最让单身名媛为之疯狂的男人,根正苗红,绝对的名门贵胄!
  曾经,有多少人以为他不好女色,是个歪的。没想到,此时此刻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吻一个大龄剩女……
  这得让多少对他心仪的女生心碎一地啊?
  傅雨圆睁着双眼瞪着他,眼底充斥着怒气,想要推开他,就见他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嘴角扬着笑,眼神满是宠溺地问道:“可以陪我跳支舞吗?”
  ☆、013 心里只有你
  樊云的双手一直是环在傅雨的腰上的,彼此的身高因为鞋子的关系,刚好相差13公分,也就是男女之间最登对的身高差。
  傅雨原本想拒绝的,但是话没有出口,樊云已经带着她跳进舞池中央了。
  《por,una,cabeza》是阿根廷探戈的最经典舞曲,译成中文名字叫做“只差一步”。
  探戈的舞步原本就不好跳,需要男女舞者双方非常默契的配合,尤其是眼神是探戈中最重要的环节,不看对方的时候是恨,看着对方的时候,是想爱却无法爱,只能用恨来表达的一种矛盾的情绪。
  樊云专注地凝视着傅雨,小声说道:“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完整地跳完这支舞,那些难听的质疑声,都将不复存在。”
  傅雨皱眉,眯着眼睛看着他,一个转身,跟他相隔一步对视着,紧接着在下一个拍子起的时候,握住他的手,回到他怀里:“你这是在为我解围?”
  “你不这么认为?”他微微扬起唇角,扶着她的腿向后靠了一步。
  “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解围。”她从来不会被无关痛痒的人的一些话伤到。
  剩女怎么了?
  现在这个社会,能被剩下的女人,都是独立的能够养活自己的优秀女性。她们不需要寄希望在男人身上,把婚姻作为重生的一次选择。就像是某一线女星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嫁豪门,因为我就是豪门。
  “能够用一支舞,让那些人惊叹、臣服,何必要用其他过激的方法呢?”樊云说着,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腰,倾身向前呈现出童话故事里最经典的一个画面,就是王子抱着公主成45度角倾斜,接着就是深情一吻。
  不过,这里并不是这样,当这个动作出现也就意味着这支舞曲“por,una,cabeza”跳完了。
  “哇,好美的一支舞,每个动作都很到位,眼神也出奇的漂亮。”
  人群中立刻就发出了这样的议论声,紧接着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傅雨和樊云则维持着最后的那个动作,静默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周围的时间在此刻停滞,整个宴会厅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
  吴廷恩看着这一幕,眉心不自觉得皱了起来,原本扶在蓝梦琪后腰处的手直接滑落。
  “怎么,心里不舒服了?”蓝梦琪抿唇一笑,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接过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吴廷恩,“我倒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猫猫不会喜欢他的。”吴廷恩很认真地回了一句,眼神看起来有些冷沉。
  “你怎么知道?我看他们之间挺有默契的,否则也不可能把‘por,una,cabeza’完整跳下来。”蓝梦琪撇了撇嘴,端起酒杯跟他轻碰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樊家三少爷的身份,可比你高贵多了,如果我是傅小姐,绝对选他不选你。”
  吴廷恩冷睨了她一眼,微微勾起一侧的唇角,说道,“那你现在一样可以选他,何必跟在我这样一个私生子身边,自掉身价呢?”他的表情刻薄又傲慢,充满了对身边女伴的嘲讽。
  “哟,这话可真吃味啊?”蓝梦琪并不以为然,优雅地抿了口酒,说,“你不知道我就喜欢向高难度挑战吗?你的人生越不完美,才越能体现出我的能力。”顿了顿,把酒杯中的就一饮而尽,接着说道,“让你成为真正的人上人的能力。”
  话音刚落,她故意把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上,好像喝醉了一样,靠近吴廷恩的怀里。
  杯子碎裂的声音,让傅雨回过神来,连忙推开樊云站直了身体了。她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正好就看到了吴廷恩抱着蓝梦琪的画面,心里依然感觉被什么闷了一下,很不舒服。
  “抱歉,廷恩,我可能有点醉了,麻烦你先送我回家吧。”蓝梦琪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却十分温柔清晰。
  吴廷恩拧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傅雨,发现她匆忙别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他很想上前解释,但被蓝梦琪缠着,根本没办法脱身。
  樊云站在傅雨身边,不用看也知道是蓝梦琪故意演戏。他非常绅士地做了个手势,让不远处的服务生送了一杯橙汁给傅雨。
  “如果想离开的话,我可以送你。”他低着头,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傅雨喝了一口橙汁,放下杯子,说:“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回去。”抬脚朝着吴廷恩走去。
  这一幕,让在场不少人屏息凝视,期待着一场好戏。但是,傅雨只是很客套的说道:“感谢吴教授今晚的邀请,我玩得很开心,不过时间很晚了,我得先回去了。”她安静地看了吴廷恩一眼,眼里有着对他现在身份的理解,直接往出口走去。
  吴廷恩静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有太多不能言喻的情愫。他深吸了口气,对着蓝梦琪说,“对不起,我还有一首乐曲需要排练,得回音乐教室去。你感觉不舒服的话,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蓝梦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傅雨离开时的背影,眼神渐渐转冷,双手用力握紧,又很快松开,抬头面对吴廷恩,脸上是最宽容大方的微笑:
  “那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吴廷恩也没有任何客气,道了声谢,就匆忙离开了。
  傅雨独自一人走在学校里那条种满了银杏树的“情人道”上,双手轻轻提着礼服的裙摆,仰头看着被树枝遮挡的夜空。
  月明星稀,倒是个不错的赏月之夜。
  突然,她看到了从音乐系宴会厅一路跑来的樊云,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连忙躲到了一颗银杏树后。
  该死的,真是阴魂不散!
  正想着,她的右臂一沉,被人拽到了小花园中央的喷泉池旁。
  “猫猫,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解释,你能不能接受,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014 敲不敲门
  吴廷恩把傅雨拉到喷泉池边,很认真地告诉她,自己对她的心意。可是,因为喷泉突然高喷,水声哗啦啦的,完全掩盖了他的说话声。
  “你说什么?”傅雨蹙眉看着他,表情满是疑惑,“水声太大了,我没有挺清楚。还有啊,你不是在宴会厅吗,怎么来这儿了?”
  “猫猫,我想告诉你,我和蓝梦琪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吴廷恩想要澄清自己和蓝梦琪的关系,恰巧傅雨的手机响了。
  她一脸抱歉地走到旁边,看了一下屏幕显示,眼神明显一沉,立刻接听了电话。
  “喂,是我。”
  “给你30分钟时间,回到总部,有新任务。”电话那头传来极为公式化的男声,说完就马上挂断了。这样短促的时间,就连最先进的追踪设备都没办法确定来电人的坐标。
  傅雨垂眸,看着自己已经黑屏的手机,长长舒了口气。她转身面对吴廷恩,说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先走,有什么话等下次见面再说吧。”收好手机,快步离开。
  吴廷恩想要跟上去,却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一阵酥麻,低头看去,是自己的手表表带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很谨慎地朝着周围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朝着停车场走去。
  傅雨乘坐公交车,到了地铁站入口,抬头看了一下广场上的大挂钟,确定还有3分钟末班地铁到站。
  她快速进入地下室,到了检票闸口,直接让仪器扫描掌纹进入通道。随着铁轨轰隆隆的声音,末班地铁进站停靠。
  傅雨就看着车厢内的人陆续下车,走出地铁站,最后是站内工作人员巡视清场,关灯离开。当她确定站内空无一人之后,便使用手上的一枚戒指,开启了部分电源,紧接着进入地铁车厢,走到车头,在工作卡扫描器上按下自己的掌印,面前立刻就弹出一个全息影响的电子屏幕。
  她选择了唯一的一个站点,轻轻点下去之后,地铁立刻就启动了。
  正好15分钟,地铁在一个不存在的站台处停下来。
  傅雨关闭了全息屏幕,走出车厢,眼前是一扇跟墙壁融为一体的电子门。她上前一步,让扫描仪可以对焦自己的双眼,经过视网膜验证之后,电子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