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杨瑾维不喜欢青柠的自说自话。他没做声,打算越过她往前走。却堪堪越过她的时候被她挽住胳膊。“刚刚跟benson说来着,他说还说你准不会感兴趣。”
  他露出一张冰山脸,冷冰冰的说,“放开!benson说的没错,我还真不感兴趣!”
  刘本森带着玩味的笑容看他们。
  青柠愣了一下,然后无所谓的笑着放开,“差点忘了,大人大量,人家也是情不自禁嘛!不去就不去,你不去我们就另外选种方式,吃饭?看电影?游街河?”
  “你好像总是很闲?”杨瑾维大步往前走。
  “肯定不能跟你比。你这样不喜欢,那样不喜欢,到底要那样嘛?”她的工作想做就做,青原还是希望女儿能担大任,江姿倒是宝贝得很。在家里江姿总是要压青原一头,所以青柠总得来说工作比较自由。
  杨瑾维没有回答。
  刘本森笑着接话,“这点你算是说到要点上。”
  其实他对于杨家跟杨瑾维安排这个大小姐没什么好感。娇滴滴的名媛,就是那种沾染不得的。
  青柠白了刘本森一眼,她可是知道他风流成性。跟杨瑾维的生活作风南辕北辙。
  “我什么时候需要为了五斗米折腰了,我妈说挣钱的事情都是男人们的事情……”青柠脚上是三寸高跟鞋,手上捏着红色的鳄鱼皮手袋。紧紧跟着杨瑾维的步子,在路过设计部的大办公室时若有似无的朝着那里面探头探脑的人扫一眼。
  她可是要比那些人优越得多。她很讨厌那些把视线黏在杨瑾维身上的女人,像是苍蝇一样。
  刘本森想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狂妄自大。难怪杨瑾维对她无感。
  他嗤笑着,“没想到你妈给你的教育还停留在三从四德,小家闺秀,还……真落后!”
  “你真话多,我什么时候问你了。”青柠冷冷的驳斥回去。
  刘本森闭嘴。
  电梯里,青柠仍旧靠着杨瑾维站着,“那个我刚刚看到熟人了。”
  没人回答,都当做她自说自话。
  杨瑾维不动声色的盯着面前的电梯壁,眼底波云诡异。
  “何凌宵什么时候到中南来工作了?”然后她看向杨瑾维的侧脸,“瑾维,难道何凌宵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然后他飞快的转过脸来看她,那一刻神色阴郁到让看到的人难过。
  他轻轻地吐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这个是应该你关心的吗?”
  屈辱,难堪……他还嫌弃他给得不够么?
  她仍旧记得,那天在星光宴会厅里,杨瑾维去揭开何凌宵的面具那一幕,两人双双跌下水里。然后何凌宵死死地抱着杨瑾维像是抓住一块浮木,那神情毫无娇柔捏作简直能入选戛纳电影节颁奖。
  而那一次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面——一直以来杨瑾维和她在圈里是人人艳羡的金童玉女,却在宴会上当做那么多的人做出那种事情。
  她能深刻记起来当时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同情,难以置信……
  他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给她,她还是选择忽视,选择相信他。
  这一切捂着耳朵,蒙着心智初衷和目的只有一个——她不想失去被他给予她的耀眼光环,不想失去女朋友这个珍贵却脆弱的名分。
  如果不是有人在聚会上偷偷议论恰巧被她听到只言半语,恐怕她现在都还不知道何凌宵在中南工作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 别有企
  “何凌宵风评不好,我是怕她对公司的影响。”她仍旧直直的看着杨瑾维的眼睛,手指甲掐入手心里。冷静下来做出很直观的分析。“你恐怕不知道她以前的跋扈嚣张……”
  “够了!”他暴喝,“请注意你的言词!”
  刘本森跟着也抖一下,女人呐,坏毛病一大堆。所以他才没有那么傻,年纪轻轻就找个女人当束缚。
  “你……你……我不过是问问罢了,竟惹得你这样生气。”青柠被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低下头。心里难过得责怪自己,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一遇到事就失去了解决的能力,所以总是一副刚烈的性子。宁折不弯的伤的还是自己。
  吸吸气,掩盖即将腾起的火焰。她不是来吵架的。
  下电梯的时候,青柠仍旧死皮赖脸的跟着下去。她可不想当逃兵。
  何凌宵打了一喷嚏,丝毫不知道刚刚十几米的距离有一场关于她的争吵。
  这天下午,何凌宵踩着点下班,无一例外的在电梯里看到一水儿的水蜜桃颜色的嘴唇。
  冰蓝色的泳池,水波荡漾在灯光下泛着碎金子一样的光泽。小小的她蹲在水池边上,第一次接触水,让她对漂亮的泳池生出几许迷恋。肉乎乎的小手指在水面上划着水玩儿。
  跟着冰蓝的果冻泛着波光在眼前晃啊晃的,水里还有她小小的倒影看得久了,好像随时都会和水融在一处。身后多了一个倒影,仔细看是陌生的,晃荡的水波把那个影子打碎,她看不清那是一张什么样子的脸。等她准备转头去看身后的人时候,她被一个力道狠狠提起一抛就落下去砸在上面,把冰蓝的果冻砸出一个大坑。
  她就像是一只不会游泳的鸭子,在水里使劲扑腾,想要喊救命,刚刚冒了个头又被按了下去,她看到许玲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渐渐地她没了力气,凉凉的水从她的鼻腔口腔灌入,像是在灌一个酒葫芦,只有水压着的泡泡从自己嘴里冒出,那纯净的蓝色夺取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呼吸……
  她听到许玲说,“为什么你活得这样好?”
  凌宵从来被窝里爬出来,浑身是汗水,从小到大这个梦已经伴随着她多年。幼时的阴影让她现在都忌惮水深的地方。
  喝了一口床头的冷水,昨晚睡觉的时候忘了拉上窗帘,五月的夜晚窗外的月光明亮。她呆呆的躺下去,然后看着高悬于天空的一泓冷月。它边上居然还能看到那颗明亮的星子。
  她想起来那是金星,俗称昏星,由人马座运行到摩羯座,日落时在西南天空中出现被人称作长庚星,天明时被人称作启明星。
  原来是天快要亮了。
  何凌宵正在跟老邱讨论设计图稿的时候,何千帆打电话给她说何坤让她周六回家吃饭。
  她曾经在心里暗暗想过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很想冷冷的拒绝说那里根本不是她的家,又恐怕何千帆伤心。就说,“我等会给你回电话。”
  凌晨醒来后她就因为那个梦境辗转反侧。试想能对自己做出如此恶毒事情的女人,到底是凭着什么把自己的母亲赶下何太太的位置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叫做何坤的负心人。
  用杨瑾维说的那样,对待讨厌的人,不要去逃避……我们的宽容只留给值得宽容的人。
  何千帆这一等就是一天,待到晚上他给何凌宵打电话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何凌宵扶着额头,恍然抱歉,“姐姐今天一忙就给忘了回电话,千帆……那个家我没有在打算踏入。”
  要怪就责怪吧!何千帆也不是小孩子了。
  何千帆说,“为什么?我看他……”他顿了顿,才说,“他还是想要你回去的。这次口气不一样的。”
  凌霄知道,何千帆口中的他就是何坤。“千帆,你已经不小了,我回去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何凌宵你胆子真小!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没准他真的对你改变了态度呢。”何千帆很不高兴。
  何凌宵愣了一下,她能去纠正何千帆的话吗?不能!如果她那样说就好像是在教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去学坏的行为。“对,你可以理解成我胆子小,千帆,咱妈也很想你。”
  何千帆静了几秒,“我会抽空过去看她的。”
  何凌宵冷冷的讥讽,“你现在倒是也忙得很,我差点忘了。”
  何千帆被她噎了一下,然后很不耐烦的说,“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我抽空会去看她。明天就回去,明晚上就回去,你该满意了吧!”
  “好,自然是好,我回头就给妈说。”他们家老太太是时时刻刻盼着何千帆回去看她,都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这可不把他们家老太太高兴坏了,没准明早就还是拾掇做什么吃的。
  想到这里何凌宵心里淡淡的酸涩。
  周末杨家,杨启泽带回来一个女友,是临市分管林业副市长的女儿。
  刘丽几乎把全部的热情都用在那个女孩子的身上去,刘薏苡也礼貌的跟对方问好,只是在对方淡淡回应的时候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舒展开在一旁陪着笑。
  她可是要谨记母亲的教导的淑女模样,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
  青柠跟这位叫做林丹西的女孩子之前见过几面,所以也谈得拢些。而林丹西对青柠还有几分和颜悦色。对其他的人都是客客气气亲疏有礼。
  杨瑾维是最后走进这间屋子的人,他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快开席了。
  明明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却被他穿出了风流倜傥的韵味,一屏一吸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他个头有一米八几,直接挡住了门口的那盏灯光,黏在他发末的灯光像是绒绒的金色细纱。
  刘薏苡刚刚束缚得太久,看到杨瑾维终于露出大大的笑容,“三哥!”
  杨瑾维点头。嘴唇微微勾起,在听到那声瑾维的时候嘴唇又变成之前的无波弧度。
  青柠讪讪的跟林丹西介绍,“杨瑾维。”
  “啊,他就是,难怪!”林丹西毫不吝啬她的赞美之色,“青柠你好眼光,之前见你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没想到大大出乎意外。”
  林丹西的话一字不漏的被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其他人都笑而不语,杨启泽却是脸上的神色有点难看。“丹西,过来给我揉一下肩头,早上在门框上撞了一下。”
  杨启泽正在看杨启林与杨云翰下棋,这个时候正到了精彩处。
  “哎,这就来。”林丹西倒也回应得快。在越过杨瑾维的时候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他。
  他的身上的切维浓香气合着另外一种自身香气,清冽而冷静逼人,整个人像是隆冬里松柏傲然笔直的身形。他面色波澜不惊,秀丽凤眼中看不出什么表情。清贵的气质仿佛极少与世人打交道。
  可惜他不是,她很早就听说了关于杨瑾维的事迹,关于很多人都知道的杨瑾维她却只是只闻其声不闻其人,也听说他长得好,却一直不得见真人,不屑的想不过是些好事者夸大其词罢了。……原来是她小觑了。跟杨三公子杨瑾维比起来,同样的衣冠楚楚杨家二公子确实要逊色太多。
  林丹西这个姑娘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笑声,下棋的杨云翰好像也很满意这个丫头。他对于林丹西的有问必答的态度很满意。用他审视的目光看,林丹西的出生还行。人也活络,虽然姿色算不得中上,算清秀有余。
  吃饭的时候,杨云翰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下面的这些小的,然后视线落到杨瑾维的身上,他身边的青柠替他夹一筷子菜,他皱起眉头。
  杨云翰端起酒杯喝一口,然后淡淡的说,“瑾维。”
  杨瑾维停下手上的筷子,然后抬头看着主位上的男人。
  “我最近听说何家的那个丫头在你公司上班?”
  杨瑾维看了眼埋头装作吃菜的青柠,抬头接触对面挨着刘丽坐着的刘薏苡的忐忑目光,克制着一笑,“是的,何凌宵在中南上班。”
  杨启泽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刘丽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何凌宵?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很多次私下里都听人谈论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就在旁边的小厅里打麻将的几个太太也一时兴起说过何凌宵的事情。这丫头可是c市上流社会明面上避而不谈的人物。
  关于何家家变的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而这半年多的时间花落花开,闲云流水都换过几遭。这个人物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谈资。
  她也差不多给忘了。(她自然不知项链一事。因为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
  怎么又到了中南去了?
  “你可知道她的过去?”杨云翰隐隐的不快暴露出来。
  杨启泽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桌子,“我说嘛,那天那个女的看起来很熟,原来是她。”
  他的动作有点大,身前的碟子跟勺子碰撞发出银铃般的声响。
  饭桌上的刚刚还热络的气氛沉郁,连一向爱说话的刘薏苡都规规矩的停下来坐立不安。
  “我当然知道。”杨瑾维面色不改,仿若他现在所说的是应该的,就应该那样,谁还有置喙?
  “即刻辞掉她。”杨云翰就是那个敢置喙的人,他沉声道,“菲亚珠宝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不管事实如何,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公司。”
  杨瑾维眼波一漾,晦暗不明的看着杨云翰,好笑道,“不过是外边在风传,倒是让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对啊,霄……何凌宵,她也许根本不是他们说得那样呢。”刘薏苡壮着胆子说,一边说一边小心看杨云翰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