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沉默几秒, 陈遇的铃声突兀的响起。
  陈遇看了备注,点了接听。
  对面传来陈父低沉的声音:“你爷爷病情告急,来医院。”
  “……好。”
  陈遇正要挂电话,那头又继续道:“你联系唐棠, 爷爷要见她。”
  唐棠这时候正看着他。
  陈遇抬眼, “爷爷病重, 要见你。”
  “医院吗?”唐棠心里忽然吹起波澜, 虽然爷爷跟一般慈眉善目的老人不一样, 但这些年在陈家他对她并不坏。
  也是她在这陈家最后的后盾。
  “嗯,上我车。”陈遇收敛表情脸部线条冰冷。
  唐棠没再说什么, 跟着陈遇上了车,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在这件事上两个人倒是达成了一致。
  两个人去了医院, 宋晚庭以及陈家子弟已经守在了医院,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宋晚庭远远看见唐棠, 尤其在看到陈遇跟唐棠同框时, 眉毛拧住了, 脸色跟难看了, 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 所以她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肆无忌惮。
  “现在什么情况?”陈遇问陈父。
  陈父紧抿着唇, 脸色也很差劲,“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就算手术成功, 也并不能拖延多长时间。”
  “这只是一家之言。”陈遇已经去想他现在可以用到的资源。
  陈父摇头, “其实在这次病发前已经有医生判断过, 你爷爷没几个月的日子,只是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怕你折腾。”
  “没有绝对的事。”这六个字,几乎从牙缝挤出来。
  陈父看着亮起的手术灯,“我们都需要接受现实。”
  陈遇沉默。
  这里是陈家人,唐棠作为已经跟陈家没了关系的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她看了眼陈遇,安慰的话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陈遇带着她在单独一边的椅子坐下,问:“喝水吗?”
  唐棠摇头。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陈老爷子被推了出来,在手术室等着人一起走了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道:“手术成功,但老爷子最多能坚持一个星期。”
  宋晚庭问:“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换肝什么的,我们都可以。”
  医生摇头,“老爷子年纪大了,这种大型的手术趁手不了,家属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老爷子走的安心。”
  陈父退后一步,进了重症监护室,随后几个人也没再说什么,无声跟着进去。
  刚动完手术,麻醉还没过,陈老爷子睡着还没醒,唐棠没进去,双手插袋等着老爷子叫她。
  唐棠想到她跟陈老爷子第一次单独见面的场景。
  对唐棠而言,眼前是一个不怒自威经历过风雨的老人,他那双眼睛毒辣,轻易就能看穿一个人。
  陈老爷子审视了一番唐棠,直言道:“我对你很好奇,因为你看起来并不是那种贪图钱财的女孩。”
  唐棠苦笑,“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我查过你,你很优秀,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陈老爷子顿声,“如果你愿意的话,在这几年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份丰厚的报酬。”
  “刚好,我也想要跟陈老先生谈合作。”
  陈老爷子面露意外,“哦,不知道你想要合作什么?”
  “我想应该跟您所说的是同一个方向。”唐棠莞尔。
  “说说看。”
  唐棠说了她的企图,她看着陈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从赏识到意外,他听完后点头,“我可以为你提供最强硬的后盾,我的要求也算高,只要你按照约定,几年后你就完全自由。”
  陈老爷子给了她一个丰厚的报酬唐棠谢绝了,倒不是她真的不爱财,只是进入陈氏所赚到的钱,已经是她应拿的报酬了。
  而其他的,则是她欠安安的。
  这三年,陈老爷子一直护着唐棠,唐棠也能很好完成陈老爷子交代的事情,这一次的合作对于彼此都是满意的。
  但撇开合作,唐棠不能说对陈老爷子没有其他感情,对于唐棠而言,他是一位好老师。
  *
  陈老爷子醒了,第一个要见的人是唐棠。
  经历过了一场大手术,陈老爷子本来年纪大了,现在看起来有些气若游丝,虚弱的很,看到了唐棠,眼珠随着她走进移动。
  “爷爷。”唐棠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
  陈老爷子扯了下唇,他缓了缓,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见你。”
  “爷爷是有什么话想说。”唐棠在病床边坐下。
  “解除婚约的时候你给我讲了个故事,现在我也想要跟你讲个故事。”陈老爷子还插着呼吸管,每一句话都说的格外费力沉重。
  但他还是尽了全力讲了个故事。
  关于陈遇的。
  陈遇小时候很喜欢一个玩具,但是跟其他小孩直接去拿不一样,他只是站在那看,像一个旁观者。
  陈老爷子问:“你为什么不去拿?”
  小陈遇反问:“为什么要去拿?”
  “你不是喜欢吗?”
  “什么是喜欢?”小陈遇没什么表情继续看着玩具,“我只是看它特别,在展柜里,它看起来很不一样。”
  “最终我也没能向陈遇解释清喜欢是什么,在我们看来的喜欢被他拆分成多种情绪,我以为他长大后就能明白,这应该是人类本能。”陈老爷子从回忆里抽身出来。
  “他明白的,只是不说。”唐棠安慰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摇头,却是为了唐棠没听懂这故事的含义。
  他的眼眶里有湿润,“对待安安,我一直是宠爱有加,想要让他作为我的接班人的意图太明显,可我没想到,这样反而害了他,所谓捧杀捧杀大抵如此了。”
  “安安出事后我反思过,为了让陈遇安稳的长大,我对他比安安严格很大,动辄打骂已经是常态,越喜欢反而越严厉,但我有时候也忘了,这样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陈遇是个很难亲近的人,他从来不是一个温暖的人,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
  唐棠沉默的听着。
  陈老爷子看着唐棠,语气沉重的像叹气,“虽然知道这样说并不恰当,但这三年里,唐棠你对陈遇而言就像是那个玩具,他喜欢你,比你知道他意识到可能更早。”
  他喜欢你,却分辨不出来。
  “在三年前那件事时,动动手指就能将整件事推给你,但,阿遇想护着你,被我打的去了半条命。”
  “……”
  唐棠从病房出来,陈家人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如果老爷子承诺什么财产你就别妄想了,你不可能拿到的。”宋晚庭第一个开口,她目光敌对不客气的开口。
  “妈,你说够了吗?”陈遇凉凉回应。
  宋晚庭虽然心有不甘,但知道在病房外是不可能吵起来的,她极度不喜欢陈遇偏向唐棠的态度,环着手臂,从唐棠的身边走进了病房。
  “我让人送你回去。”陈遇没看唐棠,但事情在她出来前已经安排好。
  唐棠稍愣,点头,“好,谢谢。”
  “是我们应该感谢你这个时候愿意过来见爷爷。”陈遇唇张了张,但最后也只是道:“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好。”
  “阿遇,爷爷要见你。”宋晚庭再一次走出来,对陈遇道。
  *
  一个礼拜后,陈老爷子溘然长逝。
  葬礼唐棠去了,那不是一个好天气,是阴天。
  唐棠带了一束花去了墓园,这里是陈家很早之前买下的一片地,所以在陈老爷子的身边,是安安的墓。
  墓碑上规整的写着陈礼安,照片是他十三岁的样子,白衬衫,还带着浓重的少年气,笑颜,拥有着全世界无二的治愈力。
  而她送上的白玫瑰已经被清理换成了新鲜。
  没什么人时,唐棠会很愿意在这里停留一两个小时,单纯说说话。
  唐棠跟陈家人没什么交际,献上花就打算离开。
  陈遇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墓碑边上,两个人对望一眼,唐棠挤出一丝安慰的笑点了点头,离开了。
  安慰没什么用,时间会缓冲一切。
  陈遇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爷爷告诉了他这三年与唐棠的谋划,她一声不吭的,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
  如果可以,他想重新开始。
  陈老爷子生前也算是呼风唤雨,来的人很多,葬礼结束时已经到了黄昏,陈遇都忘记之间麻木站了多久。
  天气冷,山上更是,那是刺骨的冷意。
  陈家其余人陆续已经下了山,剩下陈遇一家人。
  这时候宋晚庭走到了旁边的陈礼安的墓前,珍视的抚摸着墓碑,又替换了一束新鲜的花束。
  陈父并未走过来,丧子之痛到现在依旧没有缓过来,他喊道:“晚庭,走了。”
  宋晚庭在这时候感叹良多,手指碰触着照片上的眉眼,“我总是想,如果安安还活着,到现在他应该有一米九高的个子,或许还会有一个孩子。”
  大儿子去世后,宋晚庭身体里某一个部分也跟着死去了,她变成了陈礼安怎么也想不到的刻薄模样。
  陈遇本没有注意,却在听到那两个字时豁然看过来,他盯着墓碑上陈礼安三个字,忽然问宋晚庭,“你叫大哥什么?”
  宋晚庭不解,“怎么了?”
  “你叫大哥什么?”陈遇又一次重复。
  “安安啊,你怎么了?”宋晚庭重复了一遍,局促的看着陈遇变了的脸色,仿佛她又做错了什么事。
  安安。
  陈礼安。
  这么显而易见的联系陈遇在这一刻才清楚,他低声若喃喃,苦笑,“陈礼安,安安,我竟花了这么久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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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外,今天两更,不知道大家感觉到没有,快到尾声了
  下一本在民国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个人古早恶趣味)/女版龙傲天追完又甩了男主的追夫火葬场中纠结,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