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但还是能听到有悠扬的歌声。
  “这样……看到没?前面那个喷泉附近有人在弹奏,那是游吟诗人,一般会在这些公共场所讲故事赚钱。”徐钧指着喷泉前面弹奏五弦琴的诗人,他戴着皮毛,帽子上面别了一根漂亮的羽毛,迎着风微微摇晃,是很张扬的红色。
  “一般这样的游吟诗人会讲述爱情故事……”徐钧解说道,然后离得近了,听到这游吟诗人一边慷慨激昂的拨弦,一边大声唱:“不要妄想神来拯救你,我亲爱的兄弟姐妹。让我们握紧彼此的手,城主大人将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徐钧:“……嗯,不过爱情故事可能比不上政治正确……”
  兰斯还小,对于爱情故事也搞不明白,更加不理解政治正确是什么意思,馒头跟着徐钧走南闯北时间长了,约莫知道爱情是什么,但他不懂政治这个词。
  杰斯轻轻一笑,徐钧挠头:“……这城主花了多少钱买水军哟_(:3ゝ∠)_”
  他们路过游吟诗人,走去教堂门口,才发现平民们都聚集在教堂前厅内。每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都拿着什么东西,不过他们都捂起来不让别人看,看到了徐钧一行人穿着打扮是冒险者的样子,这些平民更是警惕非常,好像徐钧随时会暴起抢劫他们似的。
  大概是……在布施?
  走到里面,听到一个温和洪亮的声音在说话:“大家都是神忠实的信徒……虔诚是最好的通行证,让所有信仰神的人能够得到幸福。请大家遵守规则,领取自己的那一份药物……那个,那边的保罗啊,你已经连续领取了两天了……每个人限定只能领取一份的……”
  大家窃窃私语,都在说那个保罗不自觉,有几个还算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女干脆把那保罗挤出去了。
  于是,徐钧等人就能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瘦还有俩黑眼圈的年轻男人,一边紧紧抓着半份药物,一边骂骂咧咧:“……妈的,装什么……谁不知道你们还有存货……”
  到底还是让他拿走了一些药物。
  而这些药物本来可能是要发给其他人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教会又能够凑来多少补给品?蒙达马城平日里富庶,但教会的收入大多是要交给他们上级的,所以灾害真的来了的时候,分部教堂的主教也就只能帮忙赈灾。他们既没有实力力挽狂澜来个禁咒拯救世界,也没有财力能收购大量的食物和药品,成为坚不可摧的可靠仓库。
  蒙达马城的主教卡洛曼是个发须皆白的老头,长相很温和,刚刚就是他在说话。他和平民百姓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架子,所以也镇不住一些人,比如说刚刚那个保罗。
  他还带着两名修女帮助发药物,修女也和他一样温和。
  “每个人只能领两次药吗?”一个小男孩走出人群,拉着卡洛曼主教的袍子:“先生,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但是我的爷爷快要不行了呜呜呜……他还需要吃药……”
  眼泪从小男孩深陷的眼窝中流出,他很瘦,瘦的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更加瘦小的女孩子,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小女孩的头发枯燥,带着不健康的黄色。小男孩拉着主教的袍子,小女孩就拉着小男孩的衣摆:“哥哥……不哭,我把药省给爷爷吃呀。”
  作者有话要说:  徐钧被动状态被触发:心疼小孩。
  对于可爱的小孩,徐钧就会很心软,而对于熊孩子,徐钧一般会手痒。
  很久之前曾经被徐钧打过屁股的沙豹小男孩提纳:“……呵呵。”
  第81章 莫格岩石
  徐钧等人的到来让老主教和在场的平民们很在意, 自从黑病出现之后, 冒险者和雇佣兵几乎就在蒙达马城销声匿迹了。他们原本就是浪子, 靠任务和猎杀过日子,没有必要在一个危险的城市待下去。
  不得不说,在那之后蒙达马城很是安全了几天。
  之前冒险者到处跑的时候, 整个城中心贸易区几乎天天都有打架斗殴甚至杀人的恶劣事件发生,平民们在这里都要小心。现在冒险者和佣兵都跑路了, 城里随地小便的人都少了很多,这估计是黑病带来的最好的改变。
  “……这是……冒险者?”
  “他来这里干嘛?”
  人们小声询问, 其实他们都很明白,估计这冒险者就是听说教堂免费发放药物就巴巴的来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根据大主教身边的卡娜修女所说,能够抵御黑病的这种药剂其中的一位药只在北方生长, 而且受到光明神教的控制,因此他们需要向教会总部申请才行。现在蒙达马城教会分部的存量真的很少了。
  用一份少一份。
  大主教则是有些劝告的意味,他是个温和但也有威严的长者, 现在冲着徐钧笑也带着一丝苦意:“年轻人, 这药……”
  在他看来,徐钧也是完全没必要停留在这里的。虽然很多人都怀疑黑病会传染,而金旗帝国北部的城市也的确在防着南方自由城市的人进入, 但冒险者就很不同。他们没有南方城市的口音, 更没有南方城市的户籍,他们几乎是完全自由的。
  徐钧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在游戏里呆的时间长了,就真的成了个勇者, 也学会了像个勇者一样为人处世的原因,他现在就笑的很诚恳很让人心生好感:“我只是想看看这药剂。不知道制作这种药剂需要什么草药?可能我这里还有一些。”
  “好人啊!!!”←围观群众们张大嘴巴,心里盘旋着这样一句话。
  徐钧半蹲,伸出手揉揉已经哭起来的小男孩的脑袋,对他和小女孩安慰地道:“如果哥哥能找到制作药剂的草药,爷爷就有药可以喝了哦,别哭了。”
  小男孩抬起头,瘦削的脸颊上还淌着眼泪,他点点头,把眼泪擦干净,又冲着徐钧傻乎乎的笑了。小女孩倒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的样子,躲在男孩的身后,露出小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徐钧:“大哥哥,是真的吗?”
  这温情的一幕令人感动,在场的平民们也有些羞惭,对啊,冒险者中也是有好人的,去年街角老纳伦家的狗丢了,还是好心的冒险者帮他找回来的呢。
  只有兰斯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哪里不对,他掰着指头算一算:徐钧是他爸爸,这两个人类小崽却可以喊他叔叔……噫?!那这俩人类小崽是我的什么?!
  兰斯表示不服!
  蒙达马城的主教卡洛曼挥挥手,把发药的事情直接交给两名修女,老人一手拉着小男孩一手拉着小女孩,示意徐钧等人跟上他,走入内室。“这药是我研究出来的,因为黑病是一种新型疾病,和这短时间的异常天气也很有关系,我们也很怀疑天空中巨大的阴云究竟是从何而来……光明神陛下的圣书中记载,灭世之前整个世界将陷入黑暗……”这老头有点神神道道的,说着说着就开始跑题,念叨了一会什么圣书中记载什么灭世新的魔王出现之后,差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俩小孩怯生生的抬头看着主教大人,他们还是第一次和主教大人离得那么近呢!这可是光明神的主教啊!爷爷说过这是侍奉神的人呢!
  侍奉神的人……说的话都让人这么听不懂吗?
  什么圣书呀什么灭世呀,这样的词汇都太难以理解,对于贫民窟的小孩子来讲,这是他们一生中都很难能接触到的东西呢!
  “依您所见,这和空气中充斥的过多的黑暗元素有关系吗?”徐钧问道。
  卡洛曼主教疑惑的摇摇头:“黑暗元素过多……是的是的,这段时间的确比以前要多一些,但是怎么说呢?每过那么几年不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吗?而且,在大概二十几天之前,黑暗元素已经少了很多了。”
  二十几天之前——那正好是魔王罗希恩克露出真实面目,离开徐钧的身体,并且吸收圣光精灵一族生命之树上附着的所有黑暗元素的时候,那之后可能他还去了月光精灵一族,并且还“救”了月光精灵的生命之树。的确从那之后黑暗元素好像就平息很多了。
  徐钧自己经历了这一切,所以比较清楚前因后果,但对于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来讲,这一年黑暗元素……的确也就是比前几年多一些而已。
  似乎是很正常的。
  “这药剂是用噩梦解药的配方改的,”卡洛曼主教拍拍俩孩子,给他们牛奶和面包,让到一边先去吃点东西。他小声对徐钧解释道:“我在信仰光明神之前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炼金,所以也会制作药剂。黑病的症状和黑血病有些像,当然‘黑病’这个名字也是这么来的……老弱病残的人更容易得病,他们很快就虚弱下来,时常感觉疲惫但又睡不着,失眠得很厉害,而且还很容易受伤,本来只是轻轻摔一跤的,到了病患的身上可能就会摔断他们的骨头。城里自从出现这种疾病之后,也有不少炼金术师闻讯前来帮忙,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最终也走了。”
  老主教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炼金术救不了人,但现在看……信仰光明神也无法救人啊。”
  虽然他会很多治疗法术,但就像是戴尼斯特之前说的那样,对于普通人来讲治疗法术反而会透支人的生命力,而且这种大规模的疾病,并不是圣光和治疗就能搞定的了的。
  徐钧捏着药剂瓶,拔出木塞闻一闻:“雪兰花,安神草,还有绿藻海蛇的鳞片……嗯?”
  “……这是,狂欢树藤的汁液吗?”
  他的神色顿时比老主教还要凝重,就连杰斯也轻声说道:“狂欢树藤,这可是禁药。”
  ——这个世界上的禁药,可以等同于徐钧原本生活的世界的毒品。
  老主教露出羞惭的神色。这药剂的配方如果说出去,他就可以不当这个主教了,这绝对是丑闻啊!作为光明神教的主教大人,他居然用狂欢树藤来制作药剂给平民百姓吃,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足以写入光明神教的历史,成为永恒的污点。
  但是他有什么办法?
  狂欢树藤除了使人精神混乱,兴奋过度的作用以外,的确也能够缓和人的紧张精神,在一段时间内提高免疫力,并且强身健体。但这玩意儿最可怕的一点是用量很难把握,少了没效果,多了会引起上瘾,也会逐渐腐蚀人体,所以近年来一直被严密管制着。
  “我是写信给教皇陛下说,蒙达马城的南部出现亡灵的踪迹,需要狂欢树藤的汁液来制作驱灵药剂,上面才给批的。不过也就这么多了,用完就没有了。我也不能让城里的平民们一直靠这个过日子。”
  说完,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头发苍白,胡子半长不短,乱糟糟的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修整过一样。他的袍子还很齐整,但袍角脏兮兮的也没有及时清洗。
  徐钧想了想:“对于炼金我了解的不多,所以如果说错了,请您多担待些。”
  老主教还以为徐钧还开喷他,自从他偷偷使用了狂欢树藤这味药之后,就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的,好像随时会被人骂一样。现在就赶忙正襟危坐,却看到这冒险者一样的年轻人打开了背包:“狂欢树藤是有替代品的,可能很多人不清楚,那是一种名叫莫格岩石的石块,磨成粉之后也可以入药,副作用比狂欢树藤还少一些,不过吃药的患者要多喝水,小心结石。”
  老主教心想这我也知道啊,但是那什么莫格岩石是普通的石头吗?你小子说的怪轻巧,那玩意儿可是只会在书中出现的宝物啊!
  就不用说平民百姓能不能用得起了,就连我这辈子也只在光明神教的仓库里见过一次啊!
  那么小小的一块,被教皇陛下 用天鹅花包着,放在秘法水晶里供着呢!
  “年轻人,可能你是真的不太了解……”老主教就觉得他沉睡已久的炼金术师的心重新又跳起来了,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和一起学炼金术的小伙伴们争论药剂配方……他那小伙伴头脑很好,但为人太跳脱,想的东西总是天马行空的不实用。
  就看到眼前这穿着还算普通,长相非常年轻,笑起来异常真诚的年轻人把背包取下来,掏一掏。
  掏出一块丑丑的大石头。
  土黄色,颜色平平无奇,但上面天生长着魔法纹路,很显然这是非常高级的素材,而且似曾相识。
  年轻人把这石头一劈两半,拳头大小的石块就被他送到老主教的面前:“我正好还有些莫格岩石,请用吧。”
  老主教眼皮子一翻,晕过去了。
  ……
  当好人告一段落,分分钟就送出去一小块在外面喊破天都买不到的莫格岩石,徐钧带着新认识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出教堂,准备去看看这俩孩子的爷爷。
  杰斯对此一脸麻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现在的人类勇者……都这么富裕吗?!!!”
  第82章 爷爷他年轻的时候
  “你为什么……”杰斯的话刚刚开一个头, 就被徐钧掐断了:“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把那么贵重的炼金材料交给那位主教吗?”
  杰斯点头。
  独角兽被称作是最高洁的一族, 但就算是他们, 也不会把自己的财产就这样送出去,送给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人类和独角兽族不同,不管是魔兽独角兽还是独角兽人, 较弱的繁殖能力都让他们更加抱团,对于同族他们会非常重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独角兽人一族是真正能做到把别人的爹妈当成自己的爹妈, 把别人的小崽当成自己的小崽的种族。
  但就算是这样,也仅仅是一族之内互相抱团。而独角兽这一脉虽然数量少,也还是有很多其他族群的。
  就和人类一样, 散落在大陆的各个地方,聚群而居。那么蒙达马城的人类和雪刃帝国北方的人类有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在一起长期生活过, 更谈不上感情的两个群体,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雪山岭的独角兽会像徐钧这样无条件的帮助月光海岸的独角兽吗?
  杰斯想要听徐钧说,这个勇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现在就想知道。
  徐钧让两个小孩跑在前面带路, 给了他们几个铜板让买一点面包带去给他们的爷爷吃。两个小孩本来不想要, 徐钧却说他要在蒙达马城住一段时间,正好缺两个导游,这些铜板就是请导游的工钱,小孩们不疑有他, 也没多想为什么一个人要请两个导游,就笑逐颜开的跑去买面包了。
  “给爷爷买白面包……”“不行,洛迪那,白面包太贵了。”
  最终两个孩子在一个面包摊上选了两块粗麦面包,足够壮年男人吃三天的大小,表层有些发灰,说明这是白面掺杂了粗粮烤制的。
  这一次,徐钧没有阻止他们,更没有给他们更多钱让买白面包。
  “如果是说我一到这座城市,就对这里的人有了极为深刻的感情,同情他们的遭遇,想要帮助他们,这肯定不可能。”徐钧慢慢说道。
  其实,在杰斯问他这个问题之后,他也在询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明明知道莫格岩石的价格和珍惜程度的情况下,还要把这极其高级的炼金材料送给那位大主教?难道他当时在搜集这材料的时候非常轻松,所以他根本没在意吗?
  当然不是,他的背包里有成千上万种材料,有的低等,是他在刚进入游戏的时候打到的,有的等级高一些,是他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才得到。海底,森林,沙漠,地底,每一件物品都代表一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