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苏澈索性撇过头去不再搭理,谁知下一秒就被安齐远捏着下巴转过了脸来,而后又被狠狠地吻住了双唇。
  “唔嗯!你……”
  苏澈刚想开口骂,谁知就有羊乳从安齐远口中哺了过来。
  苏澈一惊,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呛了个天昏地暗,羊乳也顺着他的唇角流到了脖颈处,润湿了衣袍的前襟。
  “你,你疯了不成?!”
  苏澈刚缓过一口气,就立刻在朦胧的记忆中想起似有人在他昏睡之时喂他喝过羊乳的片段,登时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莫不是当着法正的面这般喂我?”
  见苏澈又提起别的男人,言语间还十分在意法正对他的看法。安齐远瞳孔一缩,也没答话,直接又大大地喝了一口羊乳,直勾勾地盯着苏澈看。
  苏澈被他看得寒毛直树,有些狼狈地用衣袖擦着嘴角。
  “你竟敢……呜!!!”
  谁知话还没说完,苏澈就又被安齐远狠狠地堵住了嘴。
  这一次,安齐远用手捏开了他的下颌。
  苏澈避无可避,只得十分被动地将羊乳吞咽了下去。
  谁知待他吞完,安齐远也并未放开他,反而趁势将舌探入他的口中,胡天海地地一顿翻搅,弄得苏澈险些窒息。
  待好不容易被安齐远放开,差点憋死的苏澈这才抓着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呼吸。
  可谁知还没等一口气全缓过来,安齐远又含了一大口羊乳哺了过来。
  如此这般几次三番,苏澈全身都脱了力,嘴唇也被吮得破了皮,只得靠在安齐远的胸前,就连溢到脸上、胸前的羊乳都没力气擦了。
  看着青丝散乱、面色酡红的苏澈,安齐远眸色一深,大掌扶着苏澈的后颈将他弄到了自己跟前。
  慢慢地用舌将苏澈脸上、脖子上沾染的羊乳一一舔去,安齐远的眼中闪过一抹殷红。
  “阿澈,别逼我对法正动手。”
  这明明是句赤裸裸的威胁,但苏澈却莫名地从中听出了几分经过了刻意压抑的痛苦。
  安齐远的双手扶着苏澈的脸颊,将两人的额头相抵,强迫他与自己对望。
  “永远,永远不要试图离开我。”
  第63章 冲突
  苏澈没有吭声。
  倒不是他默认了安齐远的话, 只是安齐远话语里所透出的强烈不安让他有些莫名的惶恐。
  是的, 这种不安甚至有点像是濒死的野兽流露出的绝望, 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豁出所有与对手挣得个鱼死网破的那般决绝。
  苏澈不打算在安齐远情绪不稳时跟他碰硬,只得捂着闷得发疼的胸口,浑身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闭起眼睛不再看安齐远。
  看着刻意回避自己不予表态的苏澈,安齐远直觉觉得若再让他与法正接触下去的话,事态极有可能会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于是毫不犹豫地, 安齐远从床上拦腰抱起了苏澈, 御气从敞开的窗口一跃而出。
  苏澈不得不睁开双眼,却意外地看见西北深邃的夜空。
  今日戈壁荒漠上的天气出奇的晴朗, 漫天的星子明亮得有些晃眼,但苏澈此刻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安齐远, 你做什么?!”
  面对苏澈的质问,安齐远置若罔闻, 直接挥手召出一只巨大的白隼,抱着苏澈跃到了它的背上。
  白隼属于鹰类,是鸟类中少有的食肉的猛禽。
  与凌霄仙鹤相比, 白隼的速度要明显快得多, 但性子也比灵霄仙鹤来得暴躁,若没有足够的修为压制,是没有办法驾驭这样的飞行类灵禽的。
  大约猜出安齐远此举是想将他带回无赦谷去,毕竟只有无赦谷才是魔修的地盘。
  到时候即便法正要找他拿人,凭借着无赦谷易守难攻的地势, 外围瘴气猛兽遍布的密林和散落各地的禁制阵法,也足以与若耶阁两相对峙。
  但既然安齐远想到了,法正也不会没有料到。
  若安齐远按兵不动,龙潜那边看在杜遥的面子上又会紧守口风,法正一时半会倒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发作。
  但若安齐远半夜掳人离开,就正好给了法正可以发难的借口。
  即便如此,苏澈却不会有半分高兴。
  如今安齐远状态十分不稳,极有可能会随时失去理智。
  法正只不过是出于私交想要出手帮自己一把罢了,若但若跟发了狂的安齐远对上,谁知生出什么事端来。
  苏澈想要开口劝解,但他此刻实在体虚,加上白隼的速度快得惊人,稍一张口就被狂风带起的沙子灌了一嘴,又忍不住呛咳起来。
  就在苏澈捂着嘴咳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时候,原本正在疾速飞行的白隼也不知为何忽然来了个空中急刹,让被安齐远抱在怀里的苏澈直直往后撞到了安齐远的胸口,疼得有些眼冒金星。
  还没等苏澈回过神来,便听到法正的声音穿透了寂静的夜空,从不远处传来。
  “这更深露重的,安宗主是打算将苏宗主带往何处?”
  法正一手拿着金刚伏魔杵,另一手掐着佛珠,站在一头巨大的白额雁上,神色平静地凝望着安齐远。
  见到来人,安齐远脸上表情未变,但浑身的杀气已然尽显,冷哼一声道:“本座出谷多日,无赦谷中事务堆积如山。如今阿澈已无大碍,本座自是要赶回谷中理事。”
  对于这些总是喜欢在自己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说得毫无压力的宗主们,法正着实有些无奈。
  “那想必无赦谷中定然发生了惊天大事,否则安宗主怎么连觉护法也不搭理,就这般紧赶慢赶地招呼都不与我等打一声就离开了?”
  自那次龙潜在青阳洞后山与安齐远一行一战受伤之后,觉非罗是魔修埋入青阳洞的暗棋的事便也随之昭告天下,在西莲一带引起了轩然大波。法正作为在青阳洞主持大局的宗主之一,自然也知道了安齐远的真实身份。
  见被法正拆穿,安齐远倒也不恼。
  只见他风轻云淡地亮出了日月乾坤环,凝在双环上的猩红色灵气却顿时形成了漩涡。
  “法正宗主,你我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知本座对阿澈并无恶意,如今你这个方外之人又何必为了此等世俗之事与本座纠缠?”
  “阿弥陀佛。”
  法正念了一句佛语,正色道:“佛门子弟,莫不为救苦救难普度众生而生。若苏宗主被你带走并非出于他的本心,之于他而言便是苦便是难,贫僧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安齐远听言嗤笑道:“本座懒得听你一派胡言!”
  “敢问法正宗主所修宗法出自佛教哪支哪脉?若你修的是克己修身的小乘,则应两耳只闻梵音唱,不再介入俗世的纠纷当中;但若你修的是普度众生的大乘,那又为何隐居避世一心只想登闻升天?”
  “修大乘之人,则应有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觉悟。但偏偏若耶阁却藏于远离人世的海上仙山,完全不听不闻世间的疾苦,一众佛修修士也只顾潜心修炼以求早日成仙。”
  “可见你们这群若耶阁佛修口中所称的佛法道义,本就是自相矛盾欺世盗名的幌子罢了。如今你却用救苦救难这等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拿捏本座,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些。”
  法正听安齐远竟同他辩论起佛法,起初有些惊讶,不由觉得安齐远有点班门弄斧。但听安齐远说到后面,眼神又不由变得有些黯淡。
  安齐远所说的自相矛盾之事,本就源于佛修两脉不同的流派之争。
  而事实也确实与安齐远说的没有太大的出入——若耶阁原本信奉的是小乘佛教的教义,但久而久之却发现即便佛修能在若耶岛避世清修,但却还是无法避免地会被卷入轩辕大陆修真界的各种事件之中。
  若严格恪守小乘道义,若耶阁便没有理由插手这些世俗之事。但若选择袖手旁观,则佛法难以弘扬,若耶阁就会在修真界中逐渐失去地位,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若耶阁现下在修真界之所以有一呼百应之力,也多为若耶阁的佛修修士定期会出岛宣讲佛法之功,更多亏佛修修士在修真界出现动荡时不吝出手、力挽狂澜的缘故。
  佛修修士精妙绝伦的修复法术是修真界中稀缺的,这也就使得即便佛修避世清苦,但还是有不少有潜力的人愿意在若耶阁剃度修行,也才使得佛修一脉不至于凋落。
  可即便如此,大乘的道义与修真飞升的终极追求还是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饶就是精通佛法的法正,也没有彻底想通这个问题。
  只是法正没料到的是,一直被修真界称为魔头的魔修宗主安齐远,竟对佛法有这般透彻的了解。
  光凭这点,法正也承认他自今日起必须对安齐远的看法有所改观。
  见法正双眉微蹙没有应答,安齐远眼中不时闪过殷红之色,竟在法正还有些走神的瞬间,挥出了一记破刃邪魂。
  亏得法印身下的白额雁躲闪及时,才险险避过没有伤到要害。
  面对这般无礼的安齐远,饶就是圣人都能被逼出三分火气。
  法正也在金刚伏魔杵上凝出了灵气漩,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便就在此时,一直被安齐远护在身后的苏澈却有了动静。
  只见他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安齐远的腰。
  “拜托你冷静一点!”
  苏澈话音刚落,脆弱的肺部又让他再度咳嗽起来,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箍住了安齐远的腰。
  安齐远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苏澈从来没有主动碰触过自己,但这次,他却用双臂环住了自己的腰?
  犹如被一盆清凉的泉水泼下,安齐远心中所烧的邪火哗啦一下熄了一大半,眼中一直闪烁不定的殷红也退下去不少。
  苏澈的声音弱弱地从身后传来。
  “你莫要对法正动手。”
  见安齐远虽然停住了动作,但浑身暴涨的灵压却并没有因此收敛,日月乾坤环上凝出的灵气漩也依旧在蓄势待发地旋转着。
  苏澈的声音顿了顿,之后才有气无力地吭了一句。
  “我又没有说要离开……”
  此话一出,就连安齐远都有些不可置信。
  在喜出望外过后,安齐远又想起这极有可能是苏澈为了阻止法正与他正面冲突的缓兵之计,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怀疑之色。
  安齐远道:“你之前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要如何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想到苏澈之前甚至愿意忍受肉刑之苦,也不愿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今法正出现,正是苏澈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最佳逃离之机,就是傻子都知道绝不能让这个机会从眼前溜走。
  这让他如何相信苏澈所说的不打算离开的话?
  但实际上,苏澈自经历了这次围捕聚火蜥的恶斗之后,心下倒是对魔修有了不少的改观。
  虽说他之前一直对魔修的修炼进阶方法嗤之以鼻,而安齐远的无礼狂妄也一度令他十分反感。
  但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患难知人心。
  杜遥和觉非罗都是不折不扣的魔修修士,但苏澈现在却不会再认为他们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而且,安齐远这厮虽然极近龌龊下流,但在关键时刻却没有自私地将防御法阵设成只进不出的模式,甚至还跟交待后事一般把虎先生、十方宝袋和保命用的高阶符箓都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