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季风微张着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义泰在担心什么,他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说:“你放心好了,这个法术并不会对我的身体产生多大的影响。”
  义泰看起来并不太相信季风的说辞,季风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唇,他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现实,可他说的都是事实,将假肢安在断腿上所需要的神力非常少,和治疗一次风寒差不多,只是断腿复原这件事看起来太过不现实罢了。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也许做不到。”季风又一次开口,他的脑袋飞速地运转着,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理由,“但是现在不一样,安良已经死了。”
  这和安良有什么关系?
  义泰的脸上明晃晃地挂着这几个字儿,季风逐渐理顺了自己的话,手掌在大白搭在自己身旁的前腿上缓慢地抚摸着,这样的动作让他觉得自己的思路更加清晰了。
  “安良曾经对我下过诅咒,有一段时间,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神力的运转。后来云天族长给了我一些药草,我的身体才稍微好了一点,等到安良死亡了之后,我的身体基本上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季风冲着义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诅咒已经被破解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有事了。”
  季风这番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义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完毕,他似乎是相信了季风的解释,眼神里的担忧淡去了不少,断腿恢复的惊喜逐渐让义泰按捺不住了,他尝试着动了动,在发现双腿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下后,看起来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
  季风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去,却被义泰叫住了,“风大人!谢谢您!”
  “这是大祭司的职责,不是吗?”季风拍了拍义泰的肩膀,和大白一起离开了义泰的帐篷。
  帮义泰安装完假肢之后的季风只觉得身心舒畅,原主留下的最后一丝郁结也完全消散了,他好心情地揉了揉大白蓬松的鬓毛,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系统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发话,第三个主线任务也完全没有头绪,虽说这种没有任务的生活让季风很轻松,但却显得过于无聊了。
  义泰断腿的恢复在族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却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季风。原因他倒是猜到了一些,义泰似乎是将自己告诉他的那番话传了出去,他不止一次听见族人们在偷偷摸摸地讨论着安良的事情。
  原主神力的消失和安良的确有关系,但季风还不知道安良到底对这具身体做了什么手脚,他现在运用法术所需要的神力,还全部都是神力丹所提供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就在季风以为这个冬季就要这样结束时,系统突然间就发布了第三个主线任务。
  第44章
  季风正在大祭司的帐篷里研究系统奖励给他的药草大全,突然间便听见帐篷的外面一阵骚动, 并且这阵骚动越来越大, 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趋向。
  他安抚了一下被惊动的大白, 收起了药草大全,撩开门帘向人群聚集起来的地方走去。
  也许是这个冬季在山洞中过得很是安逸的原因,一有一点风吹草动, 便引起了全部族人们的注意力, 他们颇有默契地围在了一起, 上百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缝隙。季风站在人群的外围, 除了听见族人们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之外, 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更不可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风皱了皱眉, 轻拍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肩膀,等那人回过头来的时候, 他便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见是祭司大人,本有些不耐的表情很快便转为了恭敬, 他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风大人,我还什么都没有看见。”
  季风无奈, 正准备找别的人询问一下情况时,却听见那个小伙子突然提高了嗓音,高喊了一句:“风大人来了!你们快让一让啊!”
  人群一瞬间停止了骚动,一条有些狭窄的小道硬生生地被族人们挤了出来。小伙子看着季风有些愕然的面孔,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说:“风大人,您快进去吧。”
  自从季风从长达两个月的昏迷中醒来以后,他便没有再在自己的脸上以及头上包裹那两块兽皮了,即使那两块兽皮的质地很柔软,但长时间将它们戴在脸上也会让他觉得不舒服。既然族人们都已经知道了有关于他的事情,他也就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了。
  也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季风脸上的表情便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遮挡,满脸的惊讶被周围的族人全部看见了。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第一次感受到了风大人这三个字在族人们之间的威慑力。
  季风没有丝毫阻碍地便走进了人群的最里面,大白却因为身躯太过庞大,只能站在人群外,略有些不悦地看着季风离开了自己的身边,蓝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群的最中间躺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但此时这个小男孩的状态并不好,他似乎是在寒冷的天气里待了太长的时间,面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乌青之色,就像是已经冻僵了一样。
  旁边一个年岁有些大的阿爹帮他裹上了很多层厚厚的兽皮,但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个孩子依旧浑身上下都在打着哆嗦,虚弱极了。
  季风认出了那个阿爹,他是部族里的另外一个医师,但因为年龄大了的缘故,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帮族人们看病了,但在安良的事情发生了以后,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接替了安良原先的位置。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顶多也就只能帮族人们包扎一下不太严重的伤口,或者是辨别一些常见的药草罢了。
  反而是那个冻僵了的孩童,季风觉得格外的眼生,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在部族里见过这个孩子,不知道这是哪一家的小孩,也或许他根本就不是瓦格纳部族的孩子也说不定。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个孩子的状态很不好,再不及时治疗的话,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过于寒冷而失去生息。
  季风抽出了自己的法杖,在心底默默地吟唱着咒语。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随身携带法杖,总觉得稍不注意,自己就会遇上需要使用法杖的情况,这样他便可以节省下去帐篷里取法杖的时间。
  孩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红润了起来,没过太长的时间,季风便听见他小小地呻吟了一声,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那个孩子便露出了一脸惶恐的表情,仿佛一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仓皇地想要向后躲去,却因为身上包裹了太多层厚重的兽皮,手脚被完全束缚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得。
  他看了看周围的瓦格纳众人,眼里露出了惊恐与绝望,就像是周围的人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见季风试图向自己这边靠近,这个孩童终于忍不住哭叫了起来,本应该清脆的童音此时却沙哑极了,听起来格外得让人难受。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季风放缓了语速,轻声地安抚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的孩童,手中法杖的尖端飘出些许莹白色的光芒,慢慢地渗透进孩子的身体里。
  季风的举动让孩童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着那些莹白色的光芒,有些怯怯地问道:“你是祭司吗?”在得到季风的点头印证之后,他仿佛松了口气一样,眼里的警惕和惊恐也淡去了不少,季风大祭司的身份让这个孩子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这里是哪里?”孩童挣扎着想从那一堆兽皮里钻出来,却在接触到外界的温度之后,又将兽皮裹紧了不少,“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瓦格纳部族。”季风回答他,这个孩子明显不是瓦格纳部族的孩子,他出现在部族里的原因,季风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将疑惑地目光扫向了周围的族人。
  “你晕倒在这附近了,我在外面的雪地上看到了你,就把你抱回来了。”那个阿爹医师说,“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的阿爸阿妈呢?”
  “阿爸……阿妈……”这两个称呼似乎是刺激到了这个孩子,他抽了抽鼻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他们都被野兽吃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只有我一个了……”
  阿爹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是安全的,没有野兽会来这里。”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再加上被冻了太久,这个孩子在哭了没多久后便睡了过去。
  “风大人……”阿爹有些犹豫地看着季风,似乎是在斟酌要怎么开口,“我……我能不能……”
  虽然阿爹的话没有说完,但季风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但还是嘱咐他:“如果这个孩子的族人找过来的话,我们就让他回去吧。”
  阿爹松了一口气,扯着满脸的褶子笑了笑。
  阿爹名叫阿平,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族里的医师在学习各种医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一个伴儿,孤身一人独自生活,虽然族里的人们都很尊敬他,却也掩盖不了他到了晚年时所感受到的孤独,有一个孩童陪伴他也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季风没有拒绝阿平阿爹的请求,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需要从这个孩子的嘴里了解更多的情况,比如他口中所提到的野兽,是否会出现在瓦格纳部族的附近,对瓦格纳部族产生威胁。
  就在人群逐渐散开的时候,季风突然听见了一声有些突兀的惊呼声。
  “咦?”季风认出来了,这是云天族长的声音,“这不是托斯族长家的崽子吗?怎么会……”
  云天族长方才一直被族人们挡在外圈,他没有刻意向里面走,便一直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只知道阿平阿爹捡回来一个冻僵了的孩童。直到族人们走得差不多了,他才看见了这个孩童的面孔,对方熟悉的面容让他一惊,很快便想起了孩童的身份。
  “族长,您认得这个孩子吗?”季风问道。
  云天族长又仔细地看了看被阿平阿爹抱在怀里的孩子,随后肯定地点头,“认得,他是巴勒部族的族长托斯的儿子托尔,我去年和老祭司一起去参加春聚时见过,我不会记错的。”
  季风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了有关巴勒部族的信息,巴勒部族是一个比瓦格纳部族还要小一些的小型部族,和瓦格纳不一样的是,巴勒部族里并没有身具神力的祭司,因此不得不依附于另外一个稍大型的部族。
  由于两个部族的居住地之间离得不是很远,春夏秋三季打猎时,两个部族的族人偶尔还会碰面合作,因此瓦格纳和巴勒之间的关系还不错,这段友好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云山族长认得托斯族长的儿子托尔,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托尔方才却说,他的阿爸阿妈全部都被野兽吃掉了,一个部族的族长都遭遇了野兽的袭击,那巴勒部族现在的情况也许不会很乐观。
  虽然瓦格纳部族已经从原先的居住地迁徙到了这个山洞,可真的算起来的话,巴勒部族的地域距离这个山洞,其实要比瓦格纳部族原先的居住地要更近一些。那些野兽到底会不会对瓦格纳部族产生威胁,季风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知怎的,季风突然想起了当时瓦格纳部族在迁徙的途中遇见的那些野兽,托尔所说的野兽,会不会就和那些野兽是同一类呢?
  还没等季风整理出头绪,系统阿苏的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宿主请注意!第三个任务,请宿主拯救被远古神秘力量侵袭的各个部族,此任务为阶段性任务,第一阶段:请将巴勒部族的幸存人员从危机中拯救出来!】
  第45章
  等系统阿苏的提示音停下来了以后,季风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他早在两个月前猜到大白身份的时候, 便知道了系统阿苏可能会发布的最终任务, 无外乎是让瓦格纳部族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他一直以为在那之前,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逐渐提升瓦格纳部族的实力,却没有想到,系统选择的道路, 却是让瓦格纳部族成为世界的救世主。
  是的, 救世主。季风觉得这个词用得贴切极了。
  这倒是一个比提升实力更加简单粗暴, 更加容易收获人心, 还不会落人于口舌的方法。
  系统阿苏所发布的任务中, 提到了远古神秘力量这几个很陌生的字眼, 但季风一瞬间便联想到了安良在死之前所透露出来的, 那一支似乎渗透在各个部族深处的力量。
  他早先便怀疑安良和那些野兽有关系,现在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这个任务是他绝对不能推脱的主线任务, 季风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拒绝完成这个任务。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安良所下的那个套,现在他却不得不主动跳到另外一个套里, 怎么想怎么憋屈。
  周围的人群已经完全散开了,大白这才得以靠近似乎愣在了原地的季风。它甩了甩尾巴,兽瞳微微眯起了一瞬间, 它能感觉到,身前的人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直到微热的触感袭上自己的脸颊的时候,季风才从内心的吐槽中回过了神。
  大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漂亮的蓝色眸子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知怎的,季风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他隐约觉得,不管自己日后将要面对什么,大白总是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的感觉来的很突然,也有些不可思议,但季风却没由来地觉得自信极了。
  他骚了骚大白的下巴,对抱着托尔准备回自己帐篷的阿平阿爹说:“阿爹,如果托尔醒了,您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有事情问他。”
  阿平阿爹点头同意了,留下面色惊疑不定的云天族长和季风站在原地。
  “风大人,您说……”云天族长见人都走光了,有些犹豫地向季风诉说着自己的不安,“巴勒部族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
  季风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这件事,只有等托尔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
  云天族长有些沉重地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季风和大白回到了大祭司的帐篷,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季风借着月石的光线看了一会儿药草大全,便躺在了小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季风才刚起床不久,便听见一阵有些苍老的声音在他的帐篷外轻唤了一声。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着便出去了,毫不意外地看见阿平阿爹正站在他的帐篷门口,面上带着些许担忧,“风大人,托尔醒了。”
  季风点点头,跟着阿平阿爹去了他的帐篷,他一路上听着阿爹告诉他的有关于托尔的状况,却没有发现大白也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直到两人走进了一个比大祭司的帐篷小很多的帐篷,大白才停下了脚步,坐在了帐篷的前面,眸子里闪着一丝不知名的光芒。
  托尔的状态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现在的他看到谁都觉得很不安。
  云天族长对巴勒部族的事情也很上心,早早地便来到了阿平阿爹的帐篷,但托尔对他的反应和对阿平阿爹的一样,只会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躲在草床的角落里不肯出来,更别提让他说些什么了。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托尔还太小,所以现在的他已经不记得云天族长了,只对身为大祭司的季风没有多少的抵触。
  季风的到来让他松了一口气,紧闭的嘴也松开了不少,季风问他的问题,他知道的基本上都说了出来。
  阿平阿爹和云天族长知道托尔对他们还有戒心,便没有太靠近托尔,仅仅是在一旁安静地听季风和托尔之间的一问一答。
  季风没有问太多的问题,所以没多久问话便结束了。他揉了揉托尔低垂着的脑袋,轻声安慰他:“安心在我们这边住下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托尔抽泣着点点头,季风不是很会哄小孩子,只能对阿平阿爹使了一个眼色。阿平阿爹当了一辈子的医师,就算自己没有孩子,却也慢慢琢磨出了一套对付小孩子的办法,托尔虽然对他还有几分戒心,但一来季风还在一旁,二来,阿平阿爹哄小孩的技术的确很不错,托尔没多久便逐渐平静了下来。
  季风见这里没有他的事了,便掀开了阿平阿爹帐篷的门帘,一大片晃眼的白色突然映入他的眼帘,把他吓了一大跳。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大白,只是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大白什么时候跟过来了。
  大白是真的越来越黏他了。
  季风揉了揉大白的脑袋,心里的那些沉重在见到大白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仿佛只要大白在他的身边,不管什么困难他都不需要担心一样。
  云天族长一直跟着季风回到了大祭司的帐篷,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季风,但碍于路上时不时的会碰上一两个族人,便只能暂时压住心里的急躁,等季风系上帐篷的门帘之后,他才询问了起来。
  “风大人,托尔说的那些……”云天族长有些犹豫,尽管他已经在心里组织了一段时间的语言,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