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霍戎说没玩过。
  “那正好,你不会肯定就打不过我,”赵远阳高高兴兴地丢给他一个手柄,“来,我教你玩这个。”
  “好,阳阳教哥哥。”霍戎接过手柄,坐下来。
  赵远阳也是很久没玩,摸了会儿手柄才知道怎么用的,他很不熟练地选了八神庵,霍戎对这个是一窍不通,问赵远阳:“我选什么?”
  赵远阳拿着他的手柄给他调模式,选了草稚京。
  他终于遇到了戎哥也不知道的问题了,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解了起来,“这样,这样……这个可以发连招的,但是你的连招要是出错的,就不能继续连了……这里是看血量的……还有这里……”
  诚然这只是个街机游戏,但也是格斗游戏,哪怕赵远阳更懂拳皇、比霍戎有优势,但两局下来,霍戎弄明白了,就立刻反杀了他。
  赵远阳立马不高兴了,戎哥居然这么快就赢过他了!
  他的不高兴写在脸上,霍戎侧头看他,笑着道:“阳阳,需要哥哥让你吗?”
  “不要。”他拒绝,认为霍戎羞辱了他的智商,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真的笨。
  赵远阳又输了两次,更不高兴了,“哪有你这样一直赢的?”
  霍戎顺了把他炸毛的背,“好好,我下盘就输给你。”
  “我不要你让我。”赵远阳说着,一个发狠,八神庵漂亮的踢腿哗哗哗劈过去,霍戎操控的草稚京连连退败——赵远阳这下满意了,他赢了。
  他特好哄,输了不高兴,霍戎让让他,让他赢了,他就高兴了。
  两人玩游戏玩到很晚,赵远阳有输有赢,总的来说他打游戏还是比戎哥厉害的,这让他心里有了一些安慰,觉得自己终于能在某个领域胜过霍戎了。
  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们和平地度过了一个夜晚,赵远阳没说你不准抱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话,霍戎也没说我抱你睡吧这样的话,反而自主地,离远阳远了些。
  他是不太敢抱着赵远阳睡,他虽然有定力,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不碰他。
  远阳是个大孩子了——可到底还是孩子,他分不清感情,自己还分不清么。
  睡着时,霍戎想的是赵远阳的身体,赵远阳想的却是栗子蛋糕。
  异国他乡,而且还是这样冷的季节,不是想吃什么都能吃到的。
  但赵远阳起来吃早餐的时候,真的在餐桌上看见了他梦寐以求的栗子蛋糕。
  他看向霍戎:“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的?”
  “你昨晚说梦话了。”他睡眠比一般人浅许多,赵远阳说梦话,是可以吵醒他的。
  “我睡着时候说的你怎么听得见?”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偷看我了?
  霍戎说:“那时候我刚好醒了,去抽了根烟。”
  两人没住一间屋子的时候,赵远阳是很少碰见戎哥抽烟的,从昨天开始睡一起了,他才发现戎哥瘾不是一般的大。虽然瘾大,但他很能克制自已,定力很强。
  吃完早饭,赵远阳在房间换上滑雪服,他换衣服的时候霍戎背过身,以行动表面自己肯定不偷看。
  滑雪服装并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但霍戎知道他怕冷,所以给他准备的很齐全,里面的速干衣、护甲、毛衣、棉卫衣,外面还套着厚厚的滑雪服。
  滑雪手套、帽子,都通通戴上,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霍戎换衣服就没那么多顾忌,他压根不怕赵远阳要偷看。但赵远阳很自觉地走到门边,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
  他穿着厚重的滑雪鞋,抱着滑雪板下了楼梯,脚一深一浅地踩在雪里。
  上午薄薄的日光映照在厚重而雪白的松雪上,赵远阳眯着眼望着天边,觉得太亮了,就把滑雪镜给戴上了。
  霍戎从后面过来,抓着他的手臂,“阳阳,这边。”
  在这样的雪地上走路,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赵远阳觉得太难了,干脆坐在雪地上,给自己扣上滑雪板后站起来,他把手递给霍戎:“你拉着我走吧。”
  ——俨然把霍戎当成雪橇犬了。
  霍戎说:“这里没什么坡度,拉着你也容易翻,哥背你吧?”
  他穿得比赵远阳少,赵远阳像冬眠的熊,身体让保暖布料塞得胖胖的,而霍戎就只有一件速干衣,外面一件方便行动的滑雪服罢了,他看起来高大挺拔,在一片雪白的衬托下,他皮肤显得更深了,但眉眼英俊,嘴角有很浅的笑意。
  赵远阳望着他的脸庞,过一秒就转过头去,“不要你背,我好重的。”
  他说着,撇开霍戎慢吞吞地走着,也不知一个人在别扭些什么,背影看上去真像只熊。
  霍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好在这里离坡道很近,几步路的工夫就到了。
  赵远阳很久没滑雪了,动作很生疏,属于新手,他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坡道很缓,但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脑子里回忆着,他微微俯身,站在坡道口,双臂握紧滑雪杖,浅浅插在雪里,用力一刨——
  滑雪板顺着高山松雪的坡道直冲而下,浮力很大,他用得力气也大,所以速度快,可他穿太多了,自己行动都不便,从而稳不住重心,往旁边栽倒。
  在这样的雪地里栽倒了,一个人想爬起来,是很困难的事。
  霍戎伸手拉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自己来还是我教你?”
  赵远阳倔,“我会的,我自己来。”他顺着戎哥的手臂力量站起来,再次重整旗鼓。
  “那我看着你,只能在这一片练习,不许跑远了。”他叮嘱。
  赵远阳敷衍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霍戎自己也不玩,就看着他练习,免得赵远阳一会儿就不见了。他心里忍不住想:平时看起来那么娇气一小孩儿,到这种时候,怎么就倔成这样,一点也不怕受伤。
  赵远阳一次又一次地摔倒,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渐渐地,他能在新手坡道滑得很稳了,但坡道太缓,不具备让他觉得舒爽的俯冲速度,他开始不满足起来,想要去更陡峭的坡道滑雪。
  对于滑雪的人来说,这种坡道就是给小朋友玩的,他回头看见戎哥好整以暇地靠在一棵树旁,似乎对这种难度的坡道毫无兴趣。
  赵远阳也不顾他一开始的指示,滑向没有探索过的区域。
  霍戎立马跟上去,远阳穿得红色滑雪服,在冰天雪地里很显眼,无论他往哪儿逃,霍戎总能看见他。
  他速度比赵远阳快多了、也流畅许多,视雪地为平地,一下就追上了赵远阳。
  他从后面追上来,双腿分开,两个滑雪板也分开,正好从赵远阳穿的两个滑雪板两侧过去。
  霍戎从他身后抱着他,手臂穿过去,反着握着他的肩膀,控制他的行动。
  赵远阳以为他要抓自己回去,回头就是一眼瞪过去:“不好玩!”
  霍戎下巴几乎贴着他的肩,声音落在他的耳边,呼吸的热气也落在他耳边:“哥带你去玩好玩的,但前提是,你不准撇开我,山里有狼。”
  一听见“狼”这个字,赵远阳果真就不动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还是怕这个,他看过电影,人独自在雪山深处,被群狼分食。
  霍戎动作很精准,哪怕抱着一个人,他仍能控制方向和速度,避开那些向后退的落了雪的常青树木。
  赵远阳让他给抱着、束缚着,虽然觉得好没意思,但他仍能体会到踩在滑雪板上,向下俯冲,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自由。
  风从耳边吹过,赵远阳真感觉自己的烦恼一扫而光了。
  而且这样一点也不累,还很快乐,他渐渐就没了微词,准许戎哥抱着自己。
  虽然这种抱法,加上俯冲力,让他委实有些尴尬。
  后来,他们眼看着就要撞上树了,赵远阳大叫起来:“你!你快转弯,转弯啊!”
  霍戎还没动呢,他自己开始毫无章法地转动身体,两人齐齐摔倒,抱着在雪地里滚。
  他们一直向下滚,霍戎很牢靠地拥抱着他,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两人紧紧地拥抱,赵远阳的脸被戎哥护在怀里,背陷入雪地,又离开雪地,身体不断地滚动着,听着戎哥掷地有声的心跳,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游乐场,坐海盗船,除了刺激,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撞上一棵树,他们才停下。
  霍戎背抵着树,放开赵远阳,声音喘着,很沉:“阳阳,有没有事?”
  赵远阳摇头,眼睛里还一片茫然,望着他:“你呢?”
  帽子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滑雪镜也不见了,他跟这白茫茫的雪一样白,脸上有运动后的红晕,嘴巴也是红的,眼里还透着水光。
  霍戎注视着他,接着把自己的滑雪镜给了他。
  “哥没事,好在这里没什么障碍物,”霍戎笑着,手拨开他头发丝上沾着的雪:“害不害怕?”
  赵远阳说不怕——其实他真没怕,让戎哥抱着,他有说不出的安心,觉得很安全。
  霍戎背包里装了水和饼干,还有巧克力和栗子蛋糕,赵远阳说渴了饿了,他们就地停下来,往雪地上铺张野餐垫。赵远阳取下滑雪板,盘坐着,像松鼠似的啃食。
  他吃饱了,就躺在雪地上。他穿得厚,加上运动,只觉得热不觉得冷,便摘下滑雪镜和手套,雪的温度让他觉得清醒、而毫无杂念。
  内心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很干净。
  返回的时候,原本是可以坐缆车的,但霍戎没给赵远阳说,赵远阳累得不想走路,又不肯让霍戎背,只让他拉着走,他走了会儿,自己忍不了了,往雪地上一趟:“哥,我不想动,我想飞回去。”
  霍戎再次提议:“那我背你?”
  见他这么上道,赵远阳心里乐死了,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那好吧…我吃点亏,就让你背好了。”
  霍戎忍着没笑,微微弯腰,回头,“来,上来。”
  他们玩得太疯,跑了老远,霍戎却还是很有力气,一直背着赵远阳回到住处,也没喊一声累。
  赵远阳那么高一个男生,重量就不说了,还穿那么厚,熊似的,外加一共两副超重的滑雪板,重量更是惊人。
  进了暖气充足的房间,他便脱了外套和鞋,坐着休息。
  让戎哥背了这么久,赵远阳怪不好意思的,给他端茶递水,还给他捏肩膀,“哥哥累不累?我是不是很重啊?”
  “不是很重,但挺累的。”霍戎喝口水。
  赵远阳更愧疚了,站在他身后,动作很轻地给他捏肩膀,活脱脱一个小棉袄:“我手重不重啊?你喜欢吗?”
  霍戎其实没他想的那么累,但远阳这样,他挺乐意的,背靠着椅背,脸上有很深的笑意:“不重,喜欢,就这个力道吧。”
  第43章
  一月底放的寒假,二月初就要过春节了。
  赵远阳说想回家了, 霍戎就带着他, 赶着在大年三十前到家。
  可家里只有他和霍戎两个人,而且戎哥还只是半个中国人, 两个人的年夜饭,未免有些冷清。
  晚上的时候, 赵远阳接到魏海的电话,那头是天崩地裂的蹦迪声, 魏海声音吼着般问他:“远阳!你去哪儿了!前几天怎么打不通你电话了!”
  大过年的, 很多酒吧都关门了,他要找个蹦迪的地方不容易, 所以非常非常吵,他只能非常非常大声地说话,也不能挤出人堆,免得等下就挤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