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愚蠢之极。”有人不屑的冷哼出声,看着水镜中陈羲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可这种看法,却仅仅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和之前杀鱼的方式相同,但是这一次,陈羲没有切薄片,而是用木制小锤整个打散。
  牛油在烧热的平锅中化开,很快便散发出动物油脂特殊的焦香,而后打散的鱼肉也同时被陈羲整盘倒进锅里,接着就开始了不停的翻炒。
  半勺盐,一勺糖,在加上酱油的点缀。半透明的鱼肉受热之后,变成如玉的雪白。然而牛油却为其裹上一层金黄,乍一看,竟像是在锅底铺了一层金子。极致的鲜美,也被酥脆的外壳紧紧包裹,牢牢锁在了鱼肉里面。
  陈羲看着火候,又添了几滴醋。这下,那股子香味被激得越发引人垂涎。
  大殿中,原本满是不屑的仙人们,忍不住动了动鼻子,至于原本玩的兴致勃勃的月华仙兽,更是顿时停下了动作。直接跳上了料理台。
  陈羲知道它是等不及了,赶紧将炒好的鱼肉先夹了一碟,放在它面前。
  “小心烫。”陈羲小声叮嘱。虽然知道这是只仙兽,可看它巴掌大小的奶猫模样,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啰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月华仙兽慢条斯理的扒拉了一下碟子中的鱼,顺便糊了凑过来想要帮它将鱼肉吹凉的陈羲一爪子。
  哼,本座可不是那些愚蠢的幼崽。
  一人一猫,看起来格外和谐。可透过水镜看到这一切的仙人们,却皆目瞪口呆。至于刻意陷害陈羲的韩青和陆岩,更是不敢置信到了极点,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月华仙兽竟然和陈羲相处融洽,甚至还吃了没有完成的食物?
  重点是,陈羲的做法那么低劣,做出来的东西,也不成型,竟然还是被接受了。
  韩青觉得无法理解,而大殿中的其他仙人,也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主位上武夷上仙,所有所思的看着水镜中的画面。
  他昨天第一次看到陈羲伺候膳食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手法有些类似古驭兽师。而今天在看到陈羲使用锅铲,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如果这陈羲真有后台,那便罢了。如果没有……武夷上仙想着,眼神变得越发阴沉。
  然而他们这边的复杂心思,却并不能传到陈羲那里。眼下的陈羲,在炒好了鱼松之后,便接着开始料理虾蟹。
  鲜活的螃蟹在白水中煮熟,他将蟹盖打开,仔细的拆出蟹黄和蟹肉。
  雪白的蟹肉,艳红的蟹膏,只淋上一点姜汁醋,便会是绝顶的美味,但是对于陈羲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蒜切末,过滚油炸成的蒜蓉,失去辣味,酥脆中带着迷人的焦香,铺在蟹肉之上,恰到好处的让原本味道稍显寡淡的白灼,一下子变得层次丰富起来。
  另一旁,砂锅闷好的米饭,也已经冒出香气,陈羲将米饭盛出,然后将蟹肉和鱼松和虾,一样一样摆在上面,最后撒上一把炒熟的芝麻。
  松软的米饭米粒分明,晶莹无比。在综合了鲣鱼松的油脂,芝麻的谷物醇香,以及加上蒜蓉后的蟹肉的鲜美后,不油腻,却足以让人食欲大开。再配上一旁口味清爽的蔬菜汤,最适合早晨食用。
  唔……这个凡人手艺不错,适合收在身旁伺候。月华仙兽尝了一口,顿时心情大好,碧色的猫眼也满足的眯了起来。
  陈羲读懂它称赞的眼神,也低声笑了:“雕虫小技而已。”
  陈羲这句话,音量不大不小,却让仙宫那边的仙人们,全都沉默了下来。
  呵呵,陈羲这些雕虫小技,都能哄得月华仙兽吃下去最讨厌的食材,那他们这些算尽手段也得不到正眼的仙人,岂不都是废物?
  这话说的太过打脸,众人心里都十分不是滋味。至于陆岩和韩青,更是被气得七窍生烟。
  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闷起来,每个人都低着头,不发一语。甚至有些人的脸上,还露出了颓唐之色。
  堂堂仙人,竟比不上渺小的凡人。可偏偏这种屈辱,不过短短两天,他们就尝到了好几次。
  一旁的武夷上仙见状,却并不在意,只是开口问了一个很实际也很狡猾的问题:“算起来陈羲最多还能活两天,两天之后,谁来给月华仙兽伺候膳食?”
  “两天?”这个关键词将殿中沉闷的气氛打破。
  这句话暗示性极强。不言而喻,陈羲寿命有限,偏有着一手伺候仙兽的好手艺,谁能得到,谁便会获益无穷。
  在场的没有真正的蠢货,于是一时间,众人盯着陈羲的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
  这些仙人的心里波动的厉害,而陈羲那边也因为系统提示的数值而大吃一惊。他发现,自己的人气值竟然谜一样的暴涨了三千多,加上昨天的,足足有五千之数。
  是不是弄错了?陈羲向系统申请自查。
  之前根据系统给出解释,“人气值”,是根据陈羲原本世界中,凡人情况来计算的。而仙界,仙人气血是凡人几倍,所以当这些仙人关注他时,系统就会自动根据仙人的情况,将人气值换算成相等的凡人数量。
  例如这只月华仙兽,它光自己一只喵,就给陈羲增长了足足一千的人气值。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不对。毕竟他这两天可没有做什么能够让那些仙人崇拜的事情,竟讨人厌来着。
  陈羲:所以系统你确定没有算错吗?
  系统:没有,只要被人关注,就能够增长人气。同喜好无关。
  那就是说,不管是讨人喜欢还是招人厌恶,都能够增长人气?陈羲顿时觉得自己好像get到了什么。再看看一旁的水镜,他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词语“黑红”。
  然而来不及他细想,接下来的系统公告便打破了他的思绪。
  “新手奖励开始,免费摇动色子一次,即刻生效。”
  陈羲闻言,下意识抛起色子。不过一会,色子停下。陈羲看着凭空出现在系统空间中的物品,脑中只闪过两个字。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陈羲:垃圾系统,吃枣药丸(╯‵□′)╯︵┻━┻
  第5章 厌恶光环
  【厌恶光环】:被厌恶光环笼罩的对象,会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变成万人嫌。范围,一千米。具体开启时间,由宿主决定。
  陈羲:我也在内?
  系统:是
  槽点满满。
  这种无差别攻击简直就等于跟敌人同归于尽。
  陈羲十分无语,可毕竟是送的,还是暂且收下。
  ——
  折腾了一早晨,在哄着月华仙兽乖乖睡觉之后,陈羲才勉强能从洞府离开。然而,他刚一踏出传送阵,就看到法阵外,有人正等着他。
  说来也巧,这两人都是相熟面孔。一个是之前送他去洞府的武夷上仙心腹周成。另外一个,却是被武夷上仙派来,但却对他极为鄙夷的韩青。
  “陈小友今天辛苦了。”周成一改之前的敷衍,语气更是随和无比,隐隐透着想要交好的意图。
  “还好。”陈羲十分谨慎。
  可一旁的韩青却插言道:“尊者太过自谦了,光看月华仙兽喜欢的模样,就知道您费了不少心思。”
  “的确如此,陈小友大能。”周成赞许的点点头,可随后画风一转,态度就莫名起来:“就是小友这脾气着实不大好,毕竟都是同僚,早上的话也未眠太不给人留面子。”
  陈羲没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
  气氛顿时变得冷淡,一旁的韩青也有点不自在。但周成却并不在意,反而继续扯了些别的话题。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陈羲的洞府就近在眼前。眼看就要走到门口,周成突然状似无意的问道:“陈小友年纪轻轻便在驭兽一道上有如此造诣,不知师从何处?”
  “雕虫小技,都是自己瞎捉摸罢了。”
  “这话可见不真心。”周成笑着摇头:“不过真没有师门倒也是件好事,毕竟少了很多限制。”
  周成边说着,边将武夷上仙的意思传达给陈羲。话里话外,是想让他带徒弟,主要教兽岛仙人如何饲育仙兽。
  就恐怕带徒弟是假,觊觎他独门手艺才是真。陈羲一下子便听懂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婉拒道:“这可能不行。毕竟是我吃饭的本事。教会了徒弟,可不就饿死了师傅?”
  “凡人寿命有别,你也得为我们考虑。毕竟兽岛也算是你在仙界的家,怎么忍心我们后面的日子难过?识时务为俊杰。”见陈羲拒绝的如此之快,周成的心里也隐约生出几分怒意。
  说白了,他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让陈羲交出做膳食的秘方。他原本觉得,陈羲一个凡人,给他点好颜色,便能手到擒来,却不料陈羲竟是个油盐不进的。
  周成这么点显浅心思,陈羲自然也看得出来,冷笑着说道:“非亲非故,我有什么可不忍心的。至于寿命,祸害遗千年,见您活的如此自在,我就觉得自己怎么都不会早死。”
  “区区凡人竟也敢如此嚣张。”周成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陈羲这句话看似自贬,实则是把他们都骂了进去,这帮仙人哪个不是活了至少千年。
  “不必客气,我当然有嚣张的资本。”陈羲神色轻松,随意的掸了掸衣摆,露出腰间月华仙兽早膳时给他的玉佩,丝毫不将周成放在眼里。
  气氛变得僵持起来。周成忌惮月华仙兽对陈羲的看重,不敢妄动,干脆留下一句“我等着看陈小友未来前途似锦。”,然后便不欢而散。
  ——
  大步进了洞府,陈羲心里也很窝火。从他到了仙界,就一直被人这么挤兑,纵然是泥人,这会子也得生出三分脾气。更何况,陈羲素来就不是个能吃亏的。可偏偏眼下情势不如人,他便只能隐忍。毕竟打,陈羲打不过,论寿命,更是没法比。
  等等……厌恶光环。
  陈羲突然想起来之前色子摇出来的那个消耗物品。其实光看说明,他还真不知道这光环的具体效果如何,眼下趁着周成还没有走远,不如就拿他试验一下好了。总归是系统出来的东西,保不齐以后还会抽到,也得知道具体效果。
  说干就干,陈羲起身走到洞府外。算计了一下大致方位,直接将光环点开。
  系统:厌恶光环开启,范围一千米,计时十分钟,开始!
  随着系统提示,一层淡淡的光晕以陈羲为中心,迅速向周遭蔓延开来,消失在空气里。陈羲感受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明显变化,然后便转身回到了洞府。
  陈羲这里风淡云轻,却不知这半个兽岛的仙人,都被他害苦了。
  厌恶光环不认人,只要在范围内,就是无差别攻击。偏巧陈羲洞府的位置在兽岛仙人和仙兽住所的分界线上。因此,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整个兽岛都乱了。尤其是距离陈羲最近的周成,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也不知道负责膳食材料的那些人什么情况,竟找了一堆借口将他需要的食材全部扣住,换了一堆没用的。而原本对他们态度还好的仙兽,也莫名生出厌恶的态度,甚至还模样凶狠的龇牙打算咬人。
  这些仙兽,虽然大多是幼崽,有的甚至看起来跟普通动物没什么两样,但他们毕竟出身不俗。重点是,仙兽为尊,周成只能被动挨打,根本不敢还手。
  “这些仙兽都疯了吗?”周成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的骂道。眼下他可没有半分仙人的飘逸之感。浑身上下都狼狈至极。衣衫下摆全是兽爪抓挠的痕迹不说,就连头发上,也挂着不知道是什么飞行仙兽的排泄物。
  难闻的味道一刻不停的冲进周成的鼻子里,让他恶心不已。
  可这还不算完,周成刚从仙兽手里逃出来,就一头撞到了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武夷上仙的身上。
  周成那一身,可谓是脏乱到极致了。若是放在以前,武夷上仙倒也不会跟他计较。可偏不凑巧,眼下武夷上仙这身仙衣是上峰赏的。不过刚上身,就弄成这样,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火,越发觉得周成面目可憎。
  “放肆!”武夷上仙勃然大怒,大庭广众之下,就训斥了周成一顿。末了,还以周成以下犯上为由,直接撤了他的总管职务。洞府也换去了最偏远之地。
  前途尽毁。
  不过短短十分钟,周成的命运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个中缘由巧合太多,简直就跟被鬼催了一样诡异。
  而此时的陈羲正待在洞府里,透过水镜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眼前的闹剧。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厄运光环】的强势。虽然只有十分钟,但效果堪比逆天改命。至于身后方才莫名对他产生抵触情绪的两个傀儡,陈羲根本不放在心上。毕竟这两是傀儡,就算在讨厌他,也不得不服从。
  看来这个光环是个被动技能,也就是说必须遇见能够触发厌恶的对象才能生效。原来如此,感谢周成的倾力出演,他终于弄懂了。
  又欣赏了一会周晨心如死灰的表情,陈羲关掉水镜,惬意的躺在软榻上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