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愤怒了,他养着我?约翰住我的公寓,开我的车,吃我做的菜,穿我买的衣服,就连情侣戒指也是我订的!我当时真是脑袋被雷劈了才会和他在一起!
  我晃晃脑袋,狠狠把行李箱合上,一把扔到他怀里,平静道:“带着你的女人和你的行李,给我滚。”
  约翰快哭了,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弗朗西斯科,我是真的爱你,真的,真的。”
  我面无表情道:“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在我的公寓里和另一个女人搞?”
  “弗朗西斯科,我没有办法,”约翰紧紧抱住我的腰际,声音变得发颤,“妈妈要我生个孩子给家里交代……我想要个孩子。”
  我背过身去:“很好,那祝你早日有个孩子。但是现在,给我滚。”
  “我的小弗朗西斯科。”
  我听见他深深的一声叹息,很快地,消失在公寓中,再也没有了痕迹。
  三年的感情就这样分崩离析。碎得像灰烬一样。
  我慢慢蹲下,抱住头,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隔壁房间里还留着那对狗男女欢爱的痕迹。我一把甩上门,把自己扔到床上。
  夜突然寂静得有点可怕。
  我揉揉眼圈,摸索出手机:“玛莲娜,告诉我试镜时间。”
  第二日下午,我按玛莲娜给我的地址,找到了试镜片场。
  大厅里早已人山人海,我在走廊里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翻阅玛莲娜给我的资料。
  这么一翻我才发现,《亚历山大大帝》竟然是奥利弗的作品!人称天才导演的奥利弗,两度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以及一次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是好莱坞炙手可热的大导演之一。
  他的作品“风格明确且独立,真实与飘渺并存”。
  卖糕的,这么文艺的句子我都背下来了,奥利弗大叔的头号粉丝舍我其谁!
  “弗朗西斯科!”玛莲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催促道,“进来,快进来!”
  我连忙起身,跟着她边走边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下午3点吗?现在才2点半啊。”
  玛莲娜将食指竖在嘴巴上,悄声道:“别提了,之前副导演不知从哪里装模作样弄来批面试的演员,我快笑疯了。奥利弗气急败坏地踹走了不停炫耀自己可以把盘子顶在头上超过3小时的杂技演员,跳着踢踏舞唱rap的街舞舞者,一直向他保证可以把自己皮肤涂成棕色的白人演员什么的一堆人,现在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了!”
  “爆发了就让我上?你保证他不会把我也踹出去?”
  “怎么可能,”玛莲娜豪情一笑气壮山河,“你可是我的王牌。”
  我走进试镜房间时,当中戴着副眼镜的中年男人并不抬头,只顾看手里的资料。温和的脸上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你好。”我忍不住提醒他。
  他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了看我,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叫弗朗西斯科?”
  我笑了下,点头:“是的,奥利弗导演。”
  奥利弗饶有兴致地支起下巴,又上下打量我一番:“混血?”
  “我父亲是西班牙人,母亲是中国人。”
  “很好,”奥利弗放下简历,干脆地朝椅背一靠,嘴里蹦出几个字,“引诱我。”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问候导演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可呆了一下,立即想起我应征的可是男宠。
  我苦笑一下,这可是约翰最喜欢的调情戏码,可我从来没有满足过他的愿望。大概因为自己脸皮太薄……
  我眼皮一跳,去你x的脸皮太薄!
  我干脆利落地脱掉外套,抛到地上,一抬腿,大大方方踩上奥利弗面前的办公桌。
  面前的男人不由地一怔。
  我扭动起腰肢,微微低头,隔着凌乱的卷发欲露还露地直视他。尽管奥利弗大叔头发有点花白,脑门有点谢顶,长相有点像圣诞老人,我还是坚持把他想象成我最理想的情人。
  没错,我是在跳舞。
  我挑起眉梢,用眼神爱抚他,挑逗他。我也是男人,感谢这一点,让我知道如何挑起男人心底那头最原始的野兽。
  我慢慢抬起腿,抬高,再画个圈落下。时而抓住办公桌前倾,在快要接触到他的嘴唇一刹那用鼻息轻柔扫过,又在意乱情迷之际一个不着痕迹的推拒退到最远的房门口。
  两分钟后,奥利弗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朝我伸出手。
  “弗朗西斯科,”他用有点不自然的沙哑声音道,“就你了。”
  都说这年头爱情不顺事业就会水涨船高,听到这句话,我乌云笼罩的心灵立马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第3章
  做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发胖,所以平日里我非常注重控制饮食。然而当晚我却特意和玛莲娜去家附近的酒吧里喝了两杯,作为对我首次试镜即大获成功的庆祝。
  玛莲娜显然喝高了,一直抱着我喊猪扒。喊了一阵子突然把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甩到隔壁桌上,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酒吧老板的脸都快黑成了锅贴。
  “弗朗西斯科,这是你新女友么?想不到你还好这一口。”他用看猪肉的眼光看着玛莲娜,啧啧有声。
  我连忙充满歉意地把她拽起来,想架着她往外走,无奈她醉得像滩烂泥,我只好一个公主抱把她抬起来。
  “加油啊伙计,搞定她!”一路上不断有酒鬼挥舞玻璃杯淫笑着对我吼道。
  开车回到公寓,再把这位死沉的淑女扛到三楼,我觉得自己离归天不远了。
  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我就听见耳畔响起一个凄惨无比的声音:“小弗朗西斯科。”
  最近公寓走廊的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我一扭头,黑灯瞎火里就看见两只发着绿光的眼睛。
  那人以手撑头,摆出一副深沉的pose看着我。
  我差点跳起来,我x,吓人不带这样的!
  仔细一看,却发现是约翰。
  我压抑着把玛莲娜当重型导弹砸到他身上的冲动,对他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给你发邮件了吗,过几天你的所有私人物品都会被快递到你妈妈那里。”
  约翰叹息一声:“小弗朗西斯科,到头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症结在哪里。”
  “症结就是我现在忍着揍你一顿的念头在很客气地请你离开。”我看也不看他,把玛莲娜轻轻放下,单手扶着她开门。
  “好吧,那我只问你一句话,搞清楚答案我就走,绝对不打扰你。”约翰道,“小弗朗西斯科,其实我一直在怀疑,整整这三年,我爱你恨不得掏心掏肺,而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他不提还罢,一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去你x的混蛋!我好吃好喝地供你,你给我戴绿帽,还嫌我不够爱你?我要怎样才算tmd爱你?”
  约翰的绿眼睛里却忽然滑下泪水,他慢慢靠着墙坐下。
  “你自己心里明白,小弗朗西斯科,你根本就不会爱人,你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弗朗西斯科,我最亲爱的小弗朗西斯科,”他用温柔却悲哀的声音呼唤我,“我那么爱你,那么希望你能了解我的爱,可是,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
  他闭了闭眼:“我不想承认,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小弗朗西斯科,这太残酷了,我光是想想接受不了。你……不属于我,你从来都不曾……属于我。”
  我愣住。
  约翰慢慢扬起头望向我:“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明白。我比任何人都衷心希望你能遇见一个真正的爱……”
  砰地一声。
  我把他的声音堵在门外。
  “再见。”
  我仿佛听见约翰低低道。
  安顿好玛莲娜,洗完澡后我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可是辗转反侧许久还是睡不着。
  难受。
  说不出名堂地难受。
  我不再去想这些事。揉揉头发,转而从包里拽出资料夹开始翻阅。
  看起来巴高斯的台词还真不是一般的少,而且对英语口音还有要求,要我模仿阿拉伯味的英语。晕菜,这口音那么怪异,还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主要角色介绍里对巴高斯说得也很少,只是说他性格温顺安静、聪明乖巧,曾经是波斯皇帝大流士三世的男宠。后来波斯帝国被亚历山大攻占了,巴高斯就顺理成章成了亚历山大的男宠。这家伙命很硬,伺候过的两位帝王先后都死了,就他还活着。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还是个太监!
  杯具。我现在可以看到老妈手里那把冒着寒光的菜刀了。
  我微一抬眼,上方一张雕塑的照片映入我的眼帘。
  那是一个微微仰头的男子。
  浓密的卷发和高挺的鼻梁让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只是眼睛里一片模糊,大概是没有刻上瞳孔的缘故。
  这就是亚历山大大帝。
  18岁随父出征,20岁成为马其顿国国王,32岁征服当时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已知地——印度。十几年的时间他攻城略地,战无不胜[1]。
  战无不胜,这是个什么概念?在亚历山大的风云一生中,他竟然从未打过一次败仗!
  我有点怀疑,哪有人能做到这样?这是在吹牛吧?!
  他的性格成谜。有人说他极端凶暴、残忍自私,可以对自己最亲密的挚友痛下杀手,也有人说他宽宏大量、温和有礼,连对被自己击败的敌人都会给予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2]。
  我再看一眼照片。
  哎,这样的人大概只存在于神话故事里,受万世景仰才比较合理。
  我伸个懒腰,感觉浓浓困意袭来,扔下资料夹倒头便睡了。
  一个星期以后,我接到奥利弗电话,说演员已经差不多到位,我们要飞往埃及进行拍摄。
  在机场,我见到了亚历山大的扮演者,科林,一位外形酷似布拉德?皮特的新生代演员。听说原本奥利弗大叔理想的亚历山大就是布拉德?皮特,只可惜皮特一听说自己老婆安吉丽娜?朱莉在里面演亚历山大的老妈奥林匹娅斯,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埃及的片场是座富丽堂皇的古老宫殿。
  奥利弗得意地告诉我们,这宫殿是完全按照波斯帝国的皇宫波斯波利斯宫临时搭建而成的,因为是讲述正史,所以道具师在考据方面颇下了一番功夫。
  “既然它这么有名,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真正的波斯波利斯宫里去拍呢?”我疑惑道。
  奥利弗摇摇头,一脸遗憾道:“小弗朗西斯科,你有所不知,真正的波斯波利斯宫在伊朗,过了几千年如今早就只剩下个废址。而且据说当年毁掉这座堪比奇迹的宫殿的,正是亚历山大大帝本人。”
  “亚历山大?”我更疑惑了,“好好的,他毁这么美的宫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