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只有他,亲身经历过残酷的杀戮。
  只有他,最不愿意看到战争。
  而作为一国君王,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千秋伟业。
  一个有野心的帝王,希望留给后世的,或许是自己的英勇战绩和丰功伟业。
  但对于处于和平年代,而又没有太野心和抱负的帝王,唯一希望的,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以,皇帝多少还是偏向于阎烈洲的看法:“胡人可恶,总要给些教训才是。这样吧,就照阎少将所说,派一支军队前去边塞,把那些胡人赶出我大晋的土地便可。”
  阎烈洲立刻上前请命:“皇上,末将愿担此重责!”
  带着赤狼军去边塞吗?这样,岂非等于放虎归山?
  苏墨钰站在原地不吭声,容蓟虽然不在,但想来给皇帝是不会同意的。
  “赤狼军是我大晋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不能有半点闪失,更何况,区区一群流寇而已,根本无需赤狼军出战。”果然,皇帝没应允。
  “皇上说的没错。”苏墨钰紧跟而上:“赤狼军不是普通的军队,从实力上来说,胡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让赤狼军出战,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了,与杀鸡用牛刀没什么两样。”
  趁势追击,气死你丫的!
  得意地朝阎烈洲看去,没想到他竟然诚恳道:“苏舍人说的没错,让赤狼军出战,的确有些小题大做。”
  诶?
  阎烈洲这家伙脑袋没问题吧?是敌是友你分不清啊?
  姐是在坑你呢!这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皇上,阳陵离边塞最近,一天之内便可穿越鹿云关到达塞外,邢将军手下有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兵,用来对付胡人,应是绰绰有余。”
  邢将军?阳陵?谁不知道,邢将军是她的姐夫,一力推荐自己的姐夫,他这私心也表现得太重了吧?
  能站在这朝堂上的人,个个都是猴精,她在打什么主意,一猜就知道。
  知道就知道吧,谁没个私心啊,都以为自己很高尚呢,实际却是五十步笑百步。
  皇帝一番思索,觉得派邢将军去,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拍板道:“也好,既然吃着皇粮,就该替朝廷办事,朕这就下旨,命****为此次讨伐的主将。”
  阎烈洲没有异议,但阎将军急了,这么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怎么能让给苏家的人,于是道:“皇上,阳陵离边塞虽近,但据老臣所知,邢将军部下的那些士兵,已很久没有参与过战事了,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这样一支队伍,如何敌得过彪悍勇猛的草原汉子?”
  苏墨钰冷笑,这阎将军一大把年纪了,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谎话瞎话张口就来。
  “邢将军负责驻守阳陵,那里常常有流寇土匪出没,他手下的兵不但身强力壮,且个个勇猛,以一敌三,若真像阎将军说的那么弱,阳陵早就完蛋了。”
  “阳陵是个什么样,本将军比你清楚!”
  苏墨钰幽幽一笑:“是吗?难道您去过阳陵?在那里做过调查?”
  一句话,把阎将军噎得哑口无言。
  总不能承认苏墨钰的质问吧?若是承认了,叫皇帝如何想,他一个负责驻守京城及邻镇要塞的将军,竟然对阳陵的兵力了如指掌,想造反不成?
  “总之,草原人凶猛,邢将军根本无法担此重任,只有我儿才能击退胡人。”阎将军说不过苏墨钰,竟开始倚老卖老了。
  苏墨钰也不甘示弱:“阎将军似乎将阎少将想得太过于重要了,难道没有他,大晋朝就大不了仗,守不了家,卫不了国了?别说是邢将军,就是我一介文官,也能将胡人驱逐出我大晋的土地!”
  阎将军还没表态,就有好事之人提议:“皇上,要不让苏舍人跟阎少将比比,看看苏舍人是不是在说大话。”
  这些人,自己没本事,却喜欢嫉贤妒能。
  行啊,比就比,既然她敢放下那样的豪言壮语,就不怕有人挑衅。
  皇帝觉得挺有趣,整天批折子批得也腻烦了,正好消遣一番,“苏舍人,阎少将,你们打算怎么个比法?”
  阎烈洲是看不起苏墨钰的,一介文臣,又是个纨绔子弟,哪懂什么兵法,但皇帝既然问了,他也不好拒绝:“就以沙盘布阵来做比试吧。”
  苏墨钰前世玩过这玩意,简单得很。
  很快,沙盘被搬来,苏墨钰吓了一跳,这哪是沙盘,简直就是一幅世界地图。
  阎烈洲当仁不让,走到沙盘旁,首先挪动上面的青铜模型,抛出第一个难题:“若我军四合而围之,断你归道,绝你粮食,我军既众,粮食甚多,险阻又固,你欲必出,为之奈何?”
  苏墨钰蹲在沙盘边,沙盘太大,她挪动起来有些费力,不过对于阎烈洲抛出的问题,她却是张口便答:“我会令将士拿着黑色旗帜,手持器械,乘着黑夜行动,再派遣勇敢有力、行动轻捷、敢于冒险犯难的将士担任先锋,攻占敌人的营垒,为我军打开通道,同时派遣弓弩手作为伏兵,隐匿在后面掩护大部队行动。如果敌军发觉我军的突围行动,可令先锋部队迅速发起冲击,向前推进,老弱士卒和车骑随之跟进,配备有强弩的士兵则在隐蔽地埋伏起来,当敌人前来追击我军时,伏兵立即攻击它的侧后,并大量使用火光、鼓声乱敌耳目,全军奋勇战斗,合力突围。”
  第108章 输了就是输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迅速,且思维敏捷,竟让自己一时无法招架。
  短暂的怔愣后,阎烈洲继续道:“我若引你至有大水、广堑、深坑之地,你欲逾渡,无舟楫之备,我军屯垒,限你于军前,塞你归道,斥候常戒,险塞尽中,车骑要你前,勇士击你后,为之奈何?”
  “凡是大河、宽堑、深沟之地,敌军一般不会设防,即使设防,由于地形所限,兵力也一定不会很多,这样,便可用飞江、转关和天潢等工具将我军摆渡过去。再派遣勇猛的士兵按照指定的方向,冲锋陷阵,拚死战斗。为了保证所有人都会全力以赴,我军的辎重,粮草将全部焚毁,明确告诉全军将士,奋勇作战就能生存,畏缩怯战就是死亡。待脱离危险后,再命我军前卫部队设置烟火信号,派出后备部队警戒,占领丛林、山崖等险阻地形。如此,你还敢长驱远追么?”
  ……
  ……
  你来我往,在兵法上,两人好似真的置身于残酷的战场,刀光剑影间,血流成河。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最终,阎烈洲颓然一叹,心悦诚服:“我输了。”
  输了?
  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阎少将竟然说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