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冷雨还在敲打着窗扉,带走了屋子里的温度。
  腥臭的血味儿被潮湿阴冷的水汽包裹着,似乎要将肺部的毛细血管都要冻伤。
  元白慢慢回过神来,搓了搓手指,“哥……一哥!”
  尤不一嘴唇动了动,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元白:“现在这整个试炼场就只剩下你我了吗?”
  尤不一没有说话。
  元白:“那个未来工作室的肖庭呢?”
  尤不一慢吞吞道:“死了,死在刚才的爆炸中。”
  元白:“为什么会有爆炸啊?难道冯逢的技能系统并非他说的那样?”
  尤不一:“能做到这种地步的,除了系统,还有多种方式。”
  “在这里可不要太过依仗着系统,要学着锻炼自己,要不然遇到某些禁用技能系统的试炼场,你可是会吃亏的。”
  尤不一的手指划过轮子,“走吧,去下面看看。”
  元白刚要冲过来,却被尤不一扭头瞪了一眼。
  尤不一:“你还真不怕死,忘了刚才那鬼是怎么跌落下去的了?”
  元白立刻站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绕开破碎扶手前的那片区域。
  他看到那里在反光。
  “咦?”
  元白蹲下身,摸了摸地板,却摸了一手又粘又湿的液体。
  “他就是因为这个滑下去的吗?这是什么?”
  尤不一单手支着下巴,“泡泡水。”
  元白:“啊……啊?”
  他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尤不一。
  尤不一淡淡道:“你看,我是个多么老实的人啊,从始至终我就没有说谎,我的系统就是吹泡泡用的。”
  元白简直要忍不住吐槽了。
  实在个鬼啊!
  哥哥的嘴,骗人的很!
  尤不一摊着手,无可奈何道:“这人啊就是忍不住要作死,任我怎么提醒都没有用,早说我的系统是吹泡泡了,怎么能不防备着点呢?”
  元白:“谁能防备你把泡泡水洒了一地,让人直接滑下去啊喂!”
  尤不一:“所以说,这世上没有不好用的技能,只有不会用技能的人。”
  “是不是以为吹泡泡就只能吹泡泡了?蠢。”
  “你知道吹泡泡用的泡泡水是什么成分吗?你知道这些成分有哪些是易燃的吗?有哪些是能润滑的吗?你知道泡泡水分解重组会变成什么吗?”
  尤不一的手指划过嘴角,“我甚至可以不在泡泡里装空气,在泡泡里装毒气,然后控制泡泡飞到你们面前,啪!”
  他手张开,露出灿烂的笑容,“浪漫的泡泡碎裂,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毒气,你们又能防得住吗?”
  元白张着嘴巴,瞪着眼睛,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尤不一拍了拍他的手臂,任由他扶起自己,“所以说,你们还有的学呢。”
  元白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这“吹泡泡”算是被尤不一玩出花了吧,这谁能想到啊?
  元白虚弱道:“我想这世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人能想到这些了吧?”
  尤不一抬起头,看着布满灰尘的水晶吊灯,“这可难说,也许正有这样一个……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聪明人呢?”
  元白扶着尤不一下楼,一路上暗暗琢磨,可直到站在怪物的尸体旁,他还是没有弄明白。
  “哥,我真的是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些人都好像按照你写的剧本行动,为什么你好像能够操纵他们所有的行为?”
  尤不一依靠着元白,把自己全部重量都放在了青葱少年的身上,根本不愿使一点劲儿。
  他慢悠悠道:“当然是因为我会读心了,我能读懂他们的计划。”
  “哇哦!”
  元白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像是膜拜神明一样注视着尤不一。
  尤不一沉默半晌,郑重其事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这么简单的谎言你是不会相信的,啧。”
  元白:“……骗、骗人的吧?”
  尤不一抬起手,食指点住他的眉心。
  “正常的人类怎么会读心术?”
  元白捂着嘴,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哎?原来一哥是人,不是神啊!”
  还没等尤不一做点什么,他就像是一只撒娇的狗狗般,用狗狗眼湿漉漉地看着他,讨好地撞了撞他的肩膀。
  “虽然我搞不懂,但我知道哥哥你一定是特别厉害的!”
  尤不一注视着他,把元白看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后,才缓缓点了点头,“没错,那就是我。”
  “没有什么读心术,我之所以能够操纵他们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人被欲望驱动,只要知晓他们的欲望,就能知道他们的行动方式。”
  “比如这只鬼,一直以来都想要在路上害死我们,或者将我们试炼者弄得分崩离析。”
  尤不一皱眉,一脸嫌弃道:“太蠢了,做的太明显了,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元白:“……”
  实在抱歉了,我们一车人除了哥哥你外,都是瞎子呢!
  元白:“我们要从它的尸体上找到什么吗?”
  尤不一:“嗯,你把我扶到它的身侧就好。”
  元白按照尤不一所说的行动。
  尤不一坐在怪物尸体旁,伸出手轻轻抚摸怪物的脊背。
  元白蹲在一旁,探出头,“这里有什么吗?哎?伤口?”
  元白疑惑了,“它什么时候受的伤?怪不得我在走廊里还能听到滴血声,难道是它伤口往外冒血?”
  尤不一:“这是肖庭刺伤的。”
  元白:“肖庭?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失踪,后来出现了一下又失踪,等我再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冯逢造成的爆炸干掉了,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怎么就像是上班打卡,到点就下班一样。
  尤不一轻笑一声,“他想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毕竟是未来工作室请来的未来王牌。”
  元白:“哎?”
  尤不一:“未来工作室的当家王牌初阳想要退出,那自然要有人来接替他的位置。在他们看来,原来工作室里的玩家技能系统已经确认下来,都是不太有发展前途的系统,所以,在这个存亡危机的时刻,他们会花大价钱引援,将别的游戏大神请到这个游戏来,希望他们能获得强攻击型的技能系统,肖庭就是这样的人之一。”
  尤不一素白的手指插进怪物的伤口里,在血肉中捞来捞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一边做着这么恐怖的事情,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肖庭是属于未来工作室的势力。”
  元白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影子——男人举起一把刀用力捅向尸体,尸体的血液不停地迸溅。
  他连忙回头,却发现尤不一手里拿的并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根白白红红的骨头,他正用骨头捅怪物的皮肉。
  元白抖着声音道:“哥,你干什么呢?”
  尤不一扭过头,侧脸沾着三滴血,他笑容温和,“我在做个实验。”
  元白声音更加颤抖了,“这个时候拜托就不要笑了啊,我知道哥你能通过这个游戏增加身体感知,也知道你许久没有正常表达过情感,可是,按照人类约定俗成的道理,这个时候不应该笑的啊!”
  尤不一叹了口气,“唉,真麻烦。”
  他收敛了在此场景下分外诡异的笑容。
  元白吐槽:“麻烦的明明是哥哥你好嘛,不要把人外感表现的那么理所当然啊!”
  尤不一:“哦,真是抱歉了。”
  元白:“那哥哥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吗?”
  尤不一颠了颠那根怪物的骨头,“我只是想要试试怪物的骨头有多硬,能否破怪物的防御,如果可以的话,再试试看能不能再回收利用,当作自己的武器。”
  元白瞪大眼睛,“哎?武器不是可以从通关试炼场中得到的吗?”
  尤不一沉默半晌,举着骨头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拳头抵在下巴处,沉痛道:“嗯,确实如此,通关试炼场可以抽取物品卡片,但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困难不是通关试炼场,而是怎么才能让运气不是那么非。”
  这个意思是……
  元白:“不会吧?哥哥没有抽到过一次有用的物品吗?”
  尤不一闭嘴不言。
  元白:“哥哥,你开了四个马甲呢!四个马甲都是非洲人?我不信!”
  这是什么极低概率事件啊!
  尤不一:“你如果知道我那四个马甲拥有的技能系统是什么,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提到这里,就连一向没有“活人气儿”的尤不一也忍不住咬牙道:“这根本不是我的错!都怪这个身体……”
  他转移话题道:“你不是一直说进到这个小楼里感觉怪怪的吗?你知道原因了吗?”
  元白:“啊,对,我就想要说这个呢!”
  他站起身,用力比划了一下,激动道:“哥,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外面看这座小楼是几层?”
  尤不一平静地注视着他,“你是想说为什么这栋楼从外面看是三层,而里面只有两层吧?”
  “想要知道消失的那层在哪里吧?”
  元白挠了挠脸颊,“真不愧是哥哥,果然瞒不住你。”
  尤不一漫不经心道:“很简单,消失的那层就在这里。”
  “哎?”
  尤不一沾着血液的手指微屈,关节轻轻敲击了一下被怪物杂碎的地板。
  他歪歪头,脸颊上的血暴露在灯光下。
  他脸色是不见光的白,偏偏唇红的像是吸了血一样。
  “就在这下边,消失的那一层。”
  “而且,刚刚好,怪物的尸体已经为我们打开了门。”
  元白仔细看去,果然看到被怪物砸破的楼梯下露出黑洞洞的空隙。
  这也太顺利的了吧?
  简直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