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榕桓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烛光昏暗,祁谙看不清自家兄长红若云霞的脸,只开开心心的等着他露出白日里那勾人心神的笑意,却不料,自家兄长抬手便敲了她脑袋一记,“哪里学的这轻佻的动作?”
  祁谙捂着脑袋,怒瞪着他,榕桓已经站起身背着她舒了一口气。
  祁谙在他身后挥了挥拳头,他还欠她许多事儿,等劫粮一事告一段落,她一件一件跟他算。
  云莲端着热水进来,“小公子,要不要现在洗漱。”
  祁谙点头,刚想下床,榕桓已经先她一步走过去,动作娴熟的将绢布浸湿,拧了个半干然后回身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仰头。”
  这些都是榕桓以前每日都要做的,也是这几年他日思夜想想要为她做的,这对于他而言是习惯,是必然。
  可是对于祁谙便不同了,没有兄长在身边,她已经学会了自己洗脸,此时榕桓的动作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而榕桓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是那个只到他腰间的小丫头了,这么做似乎是有些不妥。
  不待榕桓多想,祁谙已经闭上眼睛仰起脸,嘴里还嘀咕着,“你轻点儿,我现在的皮肤可娇嫩了,可当不起莽夫的力道。”
  榕桓忍不住点点她的鼻尖,“说谁莽夫呢?”
  祁谙忍不住笑出声。
  帮她擦好脸,云莲端来洗脚水,榕桓蹲下身,为她脱了鞋袜,正待要把她的脚放到盆里时,祁谙却突然猛地把脚缩了回去,双臂抱膝坐在床沿上,白皙的脚掩在裙裾里,若隐若现。
  “怎么了?”榕桓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不解。
  祁谙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兮兮,“母后说了,除了我相公,旁的男子不能碰我的脚。”
  榕桓一怔,顿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云莲轻笑,“小公子,爷就是你未来的相公呀,皇上不是说了,等回京就为你们办婚事嘛,再者,从小到大,都是爷这么照顾你的,没关系的。”
  “有关系。”祁谙忙摆手,“怎么没有关系,我和兄长说好了,我以后是可以选择嫁给旁人的。”
  “是不是,兄长?”祁谙看向榕桓。
  榕桓垂在身侧的手募得一紧,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第11章
  祁谙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祁谙坐起身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四处看了看,开口询问,“云姐姐,兄长呢?”
  昨夜他在这里哄她睡觉,后来她睡着了,便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有兄长在身边,睡觉都特别香,祁谙觉得此时神清气爽,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云莲拿着衣衫走过来,调侃,“难为小公子还记得爷。”
  云莲语气中的意思不可谓不明显,祁谙撑着下巴,对云莲眨眨眼,“云姐姐,你这是向着兄长说话吗?”
  云莲摇头失笑,走上前为她穿衣衫,“爷说不放心染公子,等小公子睡着后便离开了。”
  祁谙懒懒的张着手任由云莲为她穿着衣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泉州这浑水太深,自然要小心一些的。
  “对了,今日一大早知府公子便来拜访,想要邀请小公子一同游湖,当时小公子还未起,那岑公子便说他在水月湖等着,一直等到小公子去为止,小公子要赴约吗?”
  祁谙整好衣衫,接过云莲手中的绢布擦了擦脸,有些疑惑,“知府公子?”
  “对。”云莲点头,见祁谙毫无记忆的样子,解释道,“属下问过昨日同小公子出去的暗卫,应是昨日在醉音楼宴请染公子的人。”
  “哦。”祁谙有了些印象,只不过昨日的事情太过凌乱,她倒是记不起那男子长什么模样了,她与他认识吗?为何要约她游湖?
  “那小公子要去赴约吗?”
  祁谙握着腰间的玉佩上,嘴角勾起一抹笑,“为什么不呢?”
  等祁谙梳洗完毕,用过相当于午膳的早膳后,已是快要晌午了。
  从溪府到水月湖,用了一个多时辰,到达水月湖时已是午后,而正如岑轩杰所下的保证,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湖边的凉亭里,微风徐徐,岑轩杰白衣飘飘,姿态优雅的端着茶盏,没有因为等待而有一丝一毫的不耐。
  祁谙自马车内看到湖边的男子,挑挑眉,“他倒是好耐性。
  看到祁谙的马车,岑轩杰撩袍起身,走到马车旁,嘴角上扬,笃定的语气,“我就知道祁小姐会来赴约。”
  车夫掀开车帘,云莲率先下了马车,正待转身去扶祁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伸了手,微微弯身,温润儒雅,“小姐,请。”
  祁谙躬身出了马车,看到岑轩杰,上下打量他一番,倒是有了些印象。
  祁谙脸上挂着她一贯清浅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昨日家仆鲁莽,破坏了岑公子的宴席,还望见谅。”
  昨日见她,不过惊鸿一瞥,尚未看的太清,今日这般明亮的光芒下,那张小脸素净白皙,未施脂粉,不点而朱的双唇,细长而弯弯的眉眼,岑轩杰心下有些激动,这可不是惊艳二字可以涵盖的,这可是个十足十的小美人啊。
  岑轩杰收敛心神拱手,“无妨,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是缘分。”
  岑轩杰正打算再一次伸手,却见眼前一身男装的小人儿已经轻盈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由有些遗憾的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两人并肩而行,岑轩杰为祁谙介绍这水月湖的风光,语气中不无炫耀,“这每日来水月湖游玩的人络绎不绝,而今日我特地让人封了湖,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祁小姐可满意?”
  祁谙四处看了一眼,除了两人带的随从,倒是真的一个旁人都没有。
  水光潋滟晴方好,潭面无风镜未磨,杨柳满长堤,花明路不迷,这湖光水色让人熏熏欲醉。
  两人同着白衫,相携而行,在这画卷一般的山水之中,倒是赏心悦目。
  “我与岑公子好似并不认识,不知岑公子今日约我出来有何事?”祁谙偏头看他。
  岑轩杰打开折扇摇着,“家妹时常在耳边提起祁小姐,说小姐天人之姿,我对小姐早已神往已久,昨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以等不及想要与小姐认识认识。”
  祁谙突然在湖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这岑轩杰,与他对视着,这岑轩杰外形俊秀,又穿一身白衣显得温润儒雅,说起话来风度翩翩,眼眸里带着一丝洒脱与纯真。
  祁谙突然叹口气摇摇头,这人应当只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若不是掩饰太好,便真的是个没脑子的人,按她看人的眼光来说,他是个城府极深,擅长谋略的人,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比之岑香月,他简直是太无趣了。
  祁谙突然就失了兴趣。
  “祁小姐?”岑轩杰突然拽住了她的手,“咱们上船游湖吧。”
  岑轩杰的动作太快,又出乎意料,祁谙的手被他抓了个正着。
  祁谙面上表情不变,手腕用巧劲一个翻转,便从他手中抽出了手,依旧笑吟吟,“好啊。”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岑轩杰还未反应过来,刚刚抓着的手便被抽走了,不觉愣了一下,他也是个会武功的,怎么被她如此轻易的便挣脱了呢?
  应当只是巧合,只是巧合,岑轩杰心下暗暗说着。
  两人走到湖边,船工将小船划过来,岑轩杰伸手,“祁小姐,请。”
  祁谙上了船,云莲正待跟上去,岑轩杰却伸手拦住了她,“这船太小了,载不了这么多人,你便在此等候吧。”
  云莲冷冷看他一眼,“我必须与我家小公子在一起,你让开。”
  云莲的话冷冰冰的毫不客气,这毫无尊卑的语气让岑轩杰有些不悦,只是还未等他开口,站在船上的祁谙先开了口,“云姐姐,你在岸边等我就好,放心吧,有岑公子在,我不会有事儿的。”
  “小公子...”
  不待云莲的话说完,岑轩杰也已经上了船,“开船吧。”
  祁谙对云莲摆摆手,笑嘻嘻,“云姐姐,好生待着。”
  云莲跺了一下脚,这要是被爷知道了,小公子怕是要挨骂了。
  这乌篷船倒也没有岑轩杰说的那么小,坐五六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两人相对而坐,岑轩杰执起酒壶给祁谙倒了一杯酒,“空蒙山色,碧波清水,能够与小姐泛舟湖上,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啊。”
  祁谙慵懒的靠在船壁上,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似笑非笑,“能与岑公子相识也是我的荣幸。”
  祁谙举杯与岑轩杰碰了一下,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岑轩杰见祁谙的杯子空了,眸子中闪过一抹讥笑,小妹还说她高深莫测,不过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岑轩杰起身坐到祁谙身边,而祁谙也恰好起身,走到了船舱外,指着这湖水感慨,“这水月湖真是美啊,水月湖,水月湖,若在有月亮的晚上来此处观景,应该才是最美的吧。”
  “祁小姐倒真是聪慧,这水月湖正是因此而得名,在月色下的水月湖才最是让世人惊叹的美景。”
  岑轩杰本想伸手去搂祁谙的肩膀,却觉头一痛,脚下一顿,扶住了船篷才稳住了身体。
  祁谙暗笑一声,双手负在身后,对岑轩杰勾唇一笑,“我听说岑小姐与溪家公子有婚约,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岑轩杰摇摇头,不由清醒了许多,听闻祁谙的话,嗤笑一声,“我家小妹才瞧不上溪棹那个公子哥呢,一身铜臭味,若不是仗着家财,不过就是个毫无是处的废物。”
  “哦。”祁谙拖长声音,眸中闪过一丝精明,“这泉州首富家的公子岑小姐都看不上,那这天下哪还有配得上岑小姐的人,这我倒是好奇了,岑小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岑轩杰往祁谙身边迈了一步,祁谙不动声色的往一旁闪身,船身晃了两下。
  船工在船尾处提醒,“两位公子小心一些,莫要翻了船。”
  岑轩杰扑了个空,倒也不甚在意,“我家妹子最喜欢聪明人,这男人越是有智慧,有谋略,我家妹子就越喜欢,她总说,能配得上她的人定是这世上最出尘绝世之人。”
  祁谙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岑小姐身边现在是有这么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岑轩杰觉得脑子有些不清醒,耳畔一个温柔的声音勾人心魄,让他不由自主的便去回答她。
  “应,应该是有,只是,只是那人我也没见过...”岑轩杰只觉步子轻浮,眼前看到的景色都虚无起来。
  祁谙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原来岑香月不止瞧不上溪棹,还有旁的喜欢的男子啊。
  眼见岑轩杰已经神志不清,祁谙伸伸手指,戳了一下岑轩杰的后背,岑轩杰便一个跟头栽进了湖中,发出扑通一声响。
  水花四溅,站在船上的人不免被溅了一身水,祁谙嫌弃的撇撇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有童鞋担心小公主会喜欢别的人,看过作者君其他文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既然是宠文,绝对不虐感情的,放心吧。
  第12章
  岑轩杰掉入水中并没有清醒过来,只本能的张着双手在水中扑通着,船工吓得脸色苍白,跳下水去救人,因着岑轩杰头脑不清醒,并不配合船工,两人在水中不停的折腾着。
  祁谙蹲在船上托着腮瞧着,越来越无趣,这个岑轩杰是傻的吗?她在他酒中下了药,把自己的酒悄悄倒了他都没有发现,还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公子哥。
  不过话说回来,花叔的药每次都没让她失望。
  船工好不容易拖着岑轩杰上了船,岑轩杰趴在船上,像是一只落水狗。
  真的是太无趣了,她果真是高估他了。
  船工将船划回岸上,祁谙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岸上的人,刚才不悦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对着岸上的人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