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么样?”宋逢辰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地上的东西。
  “挺甜的。”徐舒简总结。
  宋逢辰想了想,在这个年代,甜这个词应该就是好吃的意思吧。
  然后他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徐舒简张了张嘴:“你不吃吗?”
  宋逢辰干脆的回道:“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徐舒简盯着眼前的糖水橘子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夹起第二块来。
  宋逢辰正在清点赵老板送给他的谢礼,一大包的风干牛肉,起码得有四五斤,一包五颜六色的水果糖,一个小纸袋,里头装着十包大前门香烟,三毛九分钱一包的那种。
  另外还有十张崭新的大团结。
  这份谢礼可以说是相当厚道了。
  宋逢辰回过头,徐舒简正捧着罐头呷着糖水,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想了想,折身进了厨房,找来一个小碗,给徐舒简装了一点风干牛肉:“尝尝这个。”
  徐舒简眼前一亮,拿起一根塞进嘴里,恰到好处的咸味瞬间冲淡了口中甜腻的味道。
  他轻舒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徐舒简:今天开始努力的谈恋爱!
  宋逢辰:爷爷?没毛病!
  第27章
  夜深人静, 宋逢辰继续整理东西。
  “被褥,牙刷, 毛巾, 暖水壶……”
  他把这些给牛棚那边准备的东西都归置到一旁。
  徐舒简嚼着风干牛肉,时不时的抬头看宋逢辰自言自语的样子。昏黄的灯光下,宋逢辰的身影一直蔓延到他脚边。也不知道是受气氛影响还是其他, 他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徐舒简松开握紧符纸的手,随手翻开手中的黄皮书,将符纸放上去,眼角的余光触及到符纸正上方书页上的一行字,他面上微怔。
  ——我试着爱你, 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所以想要永远把你留在我心里。
  徐舒简眉眼微温, 伸手合上书页。
  宋逢辰从床底下翻出两个干净的麻袋,把买回来的大米和白面各自分出七十斤来用麻袋装好,打算一起送去牛棚。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来的是陈家老大, “三叔,我来给你送荞面,顺便拿牛车。”
  他进门,放下手中的麻袋, 然后和徐舒简打了声招呼,“徐同志。”
  “村里发的口粮?”宋逢辰给他冲了一碗红糖水。
  “嗯。”陈家老大接过糖水, 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他补充道:“一共给你发了三十二斤六两苦荞,都帮你磨成面了,还剩下三十斤少一点,出来的壳,我妈说掺点决明子给你做两个枕头。”
  “行。”
  这要是搁在以往前身在的时候,这三十斤荞面肯定是不够吃的,毕竟下一季土豆成熟是在五个月之后。
  不过谁让现在在这儿的是宋逢辰呢,他口袋里有了钱,也不怎么看得上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知道三叔不爱荞面的苦味,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这个——”说着,陈家老大把手里的保温饭盒大小的陶罐递给宋逢辰。
  “什么?”
  宋逢辰接过来,打开一看,然后抬头,“蜂蜜?”
  “嗯,我家老大前几天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处野生蜂巢,废了老大的劲才弄回来两罐蜂蜜……我想着三叔你虽然不喜欢吃荞面,但是荞面粑粑蘸蜂蜜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偶尔换换口味什么的也好。”陈家老大眼角的余光落在脚边的大米白面上,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他三叔,能拿大米白面当饭吃。
  宋逢辰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别处:“你家老大?他不是在上大学吗?”
  高考制度在1970年被废除之后,国家规定“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的办法”,招收“工农兵学员”,也就是俗称的工农兵大学生。
  只是这样招收的大学生入学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绝大部分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小学文化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这项制度对于绝大多数平头百姓来说却是一个福音,因为工农兵大学生毕业之后,政府会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安排工作,明确干部身份——这是一条通天路。
  岳溪村每两年就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陈家老大的儿子是去年入的学,当然了这里面陈家老大肯定是出了不少力。
  陈家老大喜笑颜开:“这不是他媳妇快要生了吗,反正他每天在学校也就是看看报纸开开会啥的,倒不如请假回来伺候他媳妇。”
  宋逢辰点头,这倒是真的。
  他想了想,说道:“那他最近有空吗?”
  陈家老大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有的,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呢,怎么,三叔你找他有事?”
  “嗯,”宋逢辰应道:“雨季快到了,牛棚那边破破烂烂的肯定得大修,我一个人估计得忙活很久,所以想找个人帮帮忙。”
  “行。”陈家老大满口答应:“那我明天就让他过来找你。”
  “明天下午吧,上午我要上山。”宋逢辰说道。
  “成。”
  送走陈家老大,宋逢辰回过头,徐舒简看着他,脸上除了感激之外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轻声说道:“麻烦你了。”
  宋逢辰心中有数,眼底带笑:“没办法,谁叫我眼馋人家的孙子呢,不敢不尽心啊!”
  头一回听见这不亚于赤裸裸的示爱的话,素来内敛惯了的徐舒简竟然没有一点不适,反而是直接红了脸,心底再复杂的情绪也在此刻被拘谨和难为情淹没的一干二净。
  他捂着嘴,轻咳一声,僵硬的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嗯。”宋逢辰心满意足,适可而止。
  隔天,宋逢辰烘好上午采来的石斛花,刚刚吃过午饭,陈家老大的儿子陈立就来了。
  他把徐舒简也带了过去。
  牛棚这边,没有徐舒简帮忙,郑德辉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个多月下来,着实是瘦了不少。
  他领着宋逢辰两人把小院子里里外外的走了个遍。
  “原先的厕所填了,重新建一个;柴火堆在屋子里也不好,容易长虫子,就在厨房外头先搭一个草棚子放着;大通铺也拆了重修,衣服被褥什么的能扔就扔,不能扔的都洗上一遍,我那儿都备了新的……”宋逢辰拍板,“就先这样吧!”
  反正他们也都住不长了,这次大修的目的是让他们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个雨季和冬天。
  这么算下来,工程量其实也不算多。
  宋逢辰两人加班加点,前后花了五天时间,总算是赶在六月初的第一场大雨之前完成了对牛棚的大修工作。
  陈立回去的时候,宋逢辰给他塞了五块钱,这是工钱。另外又给他包了半斤天麻和一小包石斛花,这是给陈二嫂子的谢礼。
  这段时间多亏了她照顾徐舒简,而且牛棚那边的新衣服也都是陈二嫂子领着她那孙媳妇做的。
  没等陈立拒绝的话说出口,宋逢辰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然后陈家老大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公安。
  陈家老大说道:“三叔,这两位公安同志找你问点事,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宋逢辰点了点头。
  入了座,为首的中年公安问道:“昨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人可以作证。”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公安则是拿出纸笔来记录他们的谈话。
  宋逢辰回道:“在牛棚,修厕所,陈副书记的儿子陈立可以作证。”
  中年公安看了陈家老大一眼,又问:“宋爱民,赵卫国,李来山你认识吗?”
  宋逢辰一怔,这不是前身那些狐朋狗友们的名字吗?
  他点了点头。
  中年公安:“你最近和他们有过接触吗?”
  “有的。”宋逢辰回道,然后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可以了。”中年公安没有再多问,只是说道:“感谢宋同志的配合。”
  年轻公安将纸笔递给宋逢辰:“麻烦签个字。”
  宋逢辰粗略的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确定和自己刚才说的差不多,这才提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送走两名公安,宋逢辰回头看向陈家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陈家老大神色复杂:“李家遭贼了。”
  李家?
  就是陈家老大的岳家,那个老大和老二媳妇通奸的李家?
  宋逢辰恍然,“宋爱民他们干的?”
  陈家老大点了点头:“他们偷钱的时候因为动静太大,被人发现了。宋爱民逃跑的时候失足从山坡上摔了下去,死了,赵卫国和李来山两个人带着钱跑了,公安局现在正在调查这件事情,估计那钱是追不回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李家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老大媳妇也是个狠心的,根本就不管她那几个儿子以后的死活,直接卷了大房的私房钱回了娘家,临走之前还把老大和老二媳妇的丑事给捅了出去……”
  这么一来,反倒是被分出去的老二落了个清静。
  陈家老大总结道:“还是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连老天爷都要给老二出这口恶气。”
  这要是以前,陈家老大可不会在背后这么议论自己的岳家,但是耐不住李家这回丢了这么大的脸。连带着他也面上无光,背地里不知道被人笑话了多少回,他心里不痛快,骂也就骂了。
  宋逢辰却想着,宋爱国那几个人之所以会想到去偷李家的钱,一是因为岳溪村的人家太熟了不好下手,而李家有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二来嘛,估计是受到他‘最近发了大财’的刺激,上了头。
  一石二鸟,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逢辰:可爱,想太阳!
  蠢作者:今年依旧要努力做好一只单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