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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一天比一天激烈,在紧张的赛事中,付爽仿佛也跟着陈维砳挥汗如雨地打了十几场球赛,身疲心却不疲。
  南体球队在各类省篮球赛的成绩都是拔筹,基层赛毫无疑问拿下了省冠军。陈维砳和球员上台领奖杯和证书时,林瑶就落落大方地站在他身边款款致辞。
  付爽望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神,忽然听见耳畔传来的窸窣交谈声:“我就说那个女主持怎么这么眼熟,她是陈维砳大一谈的女朋友!”
  “什么?”
  “是他从高中就谈的女朋友,估计爱得死去活来,一起考来的南城。以前大一时,这个女生来过我们学校几次,长得太女神,和陈维砳一柔一刚般配绝了,我们班都记得。”
  付爽撇头望去,是大四和大三的队员,好像已经忘了付爽坐在身边,大三的发觉后,赶紧摇摇大四,两人才掐断了话声。
  付爽默默地收回目光,再瞧去颁奖台盯着陈维砳胜利的面庞,她在想,他们在别人眼中又会是怎样的一对?
  基层选拔赛结束,南体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气息,各级学生都在准备应战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陈维砳结束比赛后,精力全部投入到毕业论文,付爽也很忙,手上的小组作业和个人作业都在进行最后的完善,确定满意后才发给了导师。
  期末考前一天晚上,付爽和罗曼赶在浴室关门前去了澡堂洗澡。她们现在学精了,宿舍忙好后再来浴室,不仅人少,洗干净直接回去上床睡觉,热气都散不走。
  付爽洗完澡出来吹头发,边上除了罗曼,还有周佳佳和李亚,各聊各的,哪对都不搭理哪对。
  李亚是短发,吹好后就坐在旁边刷手机,学校官网上发布了基层赛的新稿,她拿给周佳佳看,八卦地问她:“你觉得这女主持算什么水平?”
  周佳佳瞧去一眼,心知肚明这人是谁:“人家是传媒大学的女神,你说是什么水平?”
  “你怎么知道的?”
  周佳佳从镜子里瞧了眼一无所动的付爽,话音抬高了几分:“她是陈维砳的高中女友,陈维砳就是为了她才来读的南体,不然人家的目标是北体。”
  周佳佳的字音咬得严重,故意说给谁听,在场的都知道。
  罗曼当即扔了梳子扭头瞪周佳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佳佳哼:“你老几啊?我自由言论干你屁事?”
  罗曼不禁摇摇头,这就是陶涛喜欢的人,在他面前装得柔弱无辜,只会甜甜地撒娇,遇到她们,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黑不黑。
  罗曼嘲笑她:“你也就只能自由言论,意淫一下,毕竟人家压根看不上你。”
  周佳佳说过,只要陈维砳谈的女朋友不比她差,她心里就能平衡,可那个人偏偏是付爽,她只要一想起付爽假惺惺帮她追陈维砳,她就心有不甘。
  周佳佳戳罗曼痛处:“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又有什么本事?有人瞧得上你吗?”
  连带三问,直击罗曼心脏,可罗曼已经看开,陶涛走到近处一看就是一坨牛粪,她还要感激周佳佳让她看清一个人的真心。
  罗曼漫不经心地笑她:“不过就是王八对绿豆,你还炫耀起来了。”
  周佳佳上前推她:“你狗嘴里说什么呢?”
  罗曼早看她不爽,也推了回去:“说你绿茶婊,敢做不敢当?”
  “你也不看看自己朋友是不是?她当初也插足过别人的感情啊。”周佳佳朝依然默默无闻的付爽瞧去,她是一副怂态。
  “你瞎说什么呢?我发现你比严亦芸还恶心,人家起码正面来,你阴沟里翻腾,你就是个碧莲!”罗曼朝她吼。
  “你再说句试试?”周佳佳冲上去要揪她头发。
  李亚看见,赶紧冲过来拉着周佳佳。
  付爽心中早已无法忍耐周佳佳,她以为周佳佳这段时间消停了,可没想到她任然死性不改,付爽扔了手中的吹风机,转身拽过罗曼挡在自己身后。
  付爽瞪着周佳佳:“当我面说。”
  周佳佳表情不屑:“虚伪。”
  付爽面无表情地动着嘴:“你的确虚伪,周佳佳我忍够了你。以前我拿你当朋友,你三番几次闹肚子躲打扫,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让我帮你追陈维砳,我一口就答应了,你谎话连篇,我也帮你一起,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是天意。可你怎么对我的?欺负我身边的人,插足罗曼和陶涛,你喜欢陶涛吗?他不过就是被你当枪使,还很卖力,谢你带我们看清他。你心底多黑暗,都写在脸上,你拉帮结派跟大一的抹黑我形象,说我坏话,你当我不知道?我懒得跟你玩这种小学生把戏,我去拉拉队不是交友的。我不理你,你就绞尽心思搞我,脖上的项链也偷偷摸摸塞我柜子里栽赃嫁祸,当着拉拉队的面让我难堪,可我告诉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亚听愣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她只知道周佳佳不怎么喜欢付爽,现在听来,完全是恨啊。
  周佳佳的目的达到,反正付爽在拉拉队眼里就是小偷,拉拉队那帮人私下不知道怎么传,她想想就开心,无所谓付爽怎么说她。
  “狗急了跳墙,不跟你一般见识。”周佳佳笑得得意,转身梳头发。
  付爽一把扯了她的梳子,周佳佳发丝被拉扯,一阵痛叫,回身给了付爽一巴掌。
  付爽懵了,抬手立即还了她一巴掌,给周佳佳打得耳鸣,摔趴在地上眨着眼睛不敢相信。
  周佳佳抹着头发,抬头狠狠地戳痛她:“知道拉拉队那帮人怎么说你吗?说陈维砳眼睛一直瞎,前头估计是被严亦芸伤狠了,才愿意搭理你这个倒贴的,毕竟你痴情人家十几年,人家发慈悲跟你玩玩。你觉得你配和他站一块吗?看到他和高中的女朋友肩并肩时,你是不是很自卑啊?”
  周佳佳的声音就绕在付爽耳廓旁回荡,句句刺耳,字字扎心,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在付爽的心口撕扯。
  付爽在这刻终于失控,周佳佳刚站起,付爽就冲了过来狠抽她耳光,周佳佳也不甘示弱,不是扯付爽的头发,就是朝她脸打,任罗曼和李亚拉架也没用,她两到最后两败俱伤,打累了才肯收手。
  公然在澡堂打架,影响恶劣,第二天她两就被系里批评处分,纷纷写了检讨书。
  陈维砳还不知道这事,考完试有人过来拍着他的肩笑:“陈维砳你女朋友铁拳啊,你以后当心点啊。”
  陈维砳摸不着头脑,茫然着脸:“你说什么呢?”
  “昨女生澡堂夜里打架,你不知道啊?”那人惊恐。
  陈维砳立马起身跑了,他昨晚跟付爽吃完晚饭就各自分开回了宿舍准备考试,全然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
  付爽脸上都是伤,周佳佳更惨,脸上一大片青紫,口罩墨镜遮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昨夜被打了。
  付爽不想让陈维砳瞧见她这模样,他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付爽瞧着手机上的号码,总能回响起周佳佳昨夜的嘲讽,心口莫名地压抑。
  陈维砳跑到付爽宿舍楼下喊人,全栋楼都能听到陈维砳的呐喊,都抻出头来瞧他。
  罗曼也听见了,在窗口小心翼翼地往楼下递去一眼,提醒付爽:“你快下去吧,不然阿姨要赶人了。”
  付爽在抹粉底,抹得很厚才盖住了那些伤,转身扔了手里的海绵蛋下楼。
  付爽出现时,陈维砳才掐断了声。等她走近后,他直接拽过她手腕拉到身前,借着光瞧着她的脸,化了厚厚的妆。
  “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非得我来楼下喊你啊?”陈维砳说话声第一次这样严厉。
  付爽听着觉得自己在受教训,静静地说:“我在宿舍复习,不是说过了考完试见。”
  陈维砳抬头瞧了眼看热闹的,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他们两都不说话,静默地走在冷风里,付爽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突然撞上了东西,抬头一看是陈维砳的胸膛。
  他低眸看着付爽:“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付爽知道他找她问这个,早就想好了说辞:“她欠打。”
  陈维砳皱着眉,他从没见过付爽打架,记忆里付爽人缘性格很好,对谁都是和气的模样。
  “不可能没有理由的,你跟谁闹了矛盾?”
  付爽闭口不想谈关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抽出他的手:“都过去了,你能别问了吗?”
  她转身想走,却被陈维砳拉住:“我怎么不能问?你跟人打架还是别人告诉的我,我没权利知道吗?”
  那些理由很光彩吗?付爽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她压根不想提,摊开来给陈维砳看,只会让她难堪。
  付爽觉得很心烦:“女生间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陈维砳和付爽恋爱后,还真没吵过架,这次他只是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和别人动手,可付爽却满口不想提的态度。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叫我没必要知道?”陈维砳声音大了些,空荡中都是他的回音。
  付爽眨着眼睛纠结,想起陈维砳说过他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她,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全部都告诉他,可她也有尊严,不是所有事都能轻而易举说出口。
  “我不想提。”付爽再次抽出了手,往宿舍的方向走。
  陈维砳三两步追上她,搂过她后脖将人拉进怀里,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的脸。
  “你大晚上化这么厚的妆做什么?”
  付爽的头顶是一盏路灯,明晃晃地照着她的脸,像昨夜浴室里的那些灯光,她赶紧低了头,却被陈维砳用手粗鲁地抹着脸擦。
  “你干嘛?”付爽扭着脸吼他。
  陈维砳擦了一手粉底,再看她时,她一直低着头。
  “脸抬起来我看看。”他发话。
  付爽推着他,她越反抗,陈维砳越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捧着她的脸抬高,终于在光下看到了那些斑驳的伤痕。
  “谁打你的?”他瞪着眼问她。
  付爽被他这样看着难受,用力推了他:“我都说了我不想说,你为什么总要逼我呢?”
  陈维砳愣了眼,他静静地望着付爽,心内都是疑问,冲她吼道:“你是想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我女朋友被谁打了,你非得让我这样做?”
  付爽郁气闷在胸口,朝他痛快说:“周佳佳,我和周佳佳打架的行了吧?”
  陈维砳愣住不说话,付爽吞咽一声,立即戴上外套的帽子扭头往前方走。
  没过一会,陈维砳跟了上来,仍是一头雾水:“好端端地跟她打什么架?脸都被挠破了,我看看。”
  他想摸摸她的脸,可付爽直接打开了他伸来的手,让陈维砳彻底怔住了。
  “你什么态度?”陈维砳冷静道。
  好端端地打架?付爽不想听他问理由,他不需要知道,他只要抱抱她就行,可他非要刨根问底,予付爽来说这是让她揭开伤口给他看,那一道道伤,可不都是她自作自受来的。
  付爽忽感前所未有的心烦,帽子一摘跟他强硬地说:“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明天还要考试,先回去了。”
  陈维砳喘着气叹出,望着付爽急速走远的背影,他依然不能理解她对他为何是这番态度,仍旧追上了她。
  陈维砳妥协:“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前面教练通知了冬令营集训的时间,我过年前几天才能回家。”
  付爽听在耳里,嗯了一声敷衍,走到宿舍楼的时候,她招呼也没打一声,直接上了楼。
  陈维砳望着她消失,怔怔地留在原地思忖,付爽不想说的事,他很想知道,他想了解她的一切,她的开心,她的难过,可他发现,她一点都不愿意分享她的那些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