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姜重锦乖巧的“嗯”了一声,小猫一样在姜灼华腿上蹭蹭。
  晚上,姜灼风回来,直奔耀华堂。姜灼华一见哥哥回来,忙迎了上去:“哥,怎么样?”
  姜灼风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姜灼华一会儿,伸手推了一下姜灼华脑门:“见到了,清音坊管事的,就是那个戴面具的。”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姜灼华还是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摔倒下去。
  她愣了半晌,哭丧着脸道:“实在不行、不行咱们先下手为强,杀了叶适。”
  姜灼风眉心一跳,戳了一下姜灼华太阳穴:“想什么呢?你以为他前世说宫变就宫变,他背后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你知道吗?放了他咱们远走高飞还有一线生机,要杀了他,他背后的人不把咱们削城肉泥才怪!”
  姜灼华只觉身子一重,“咚”的一声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白的吓人。
  姜灼风看她这样,心里又不免心疼,上前揉揉她的头:“好了,没事儿,天塌下来有哥在。抓紧送他走就行了,乖。”
  姜灼华抬眼看向姜灼风,语气万分委屈:“哥,我今天要送他走来着,可是他赖着不走了。”
  姜灼风:“……”
  他愣了半晌,问道:“为、为什么啊?”
  姜灼华道:“他说他喜欢我,还说这段时间呆得很开心,还说……要对我负责……”
  姜灼风伸手,“啪”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儿,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姜灼华道:“他肯定不是这些原因留下来的,你能有皇位重要吗?肯定有什么旁的原因让他没法儿走。我请几日假,明天接着去查查。”
  姜灼华点点头,接着道:“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就我买他做男宠这一点,就足够咱们兄妹砍好几回头了。不能杀他,咱们又走不了,实在不行侧面帮吧,只求以后他登基,能念着这点儿好,放咱们一马。”
  姜灼风听完,想了半晌,最后,只能认命的点点头。他们兄妹也不知是伤了什么阴鸷,前后两辈子,都栽在叶适手里,哎……
  姜灼风又安慰了妹妹几句,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姜灼华梳洗妥当,就硬着头皮去沧澜阁找叶适。
  叶适正在用早饭,见姜灼华进来,放下筷子起身行礼:“姜小姐。”
  姜灼华忙阻止:“不用不用,都说了不用在我面前讲规矩。”
  心里却道:你行礼的样子,好似在提刀砍我头啊!
  姜灼华先让叶适坐下,然后才在他对面落座,笑着道:“我寻思着,伺候你的人,还是得你自己选。这样吧,下午我就让官家贴个告示出去,要选些下人,等人来了,你自己挑几个顺眼的。”
  话本里,这种有身份的人,不都是有自己的心腹吗?想来叶适也有吧,她这么做,等于是给叶适个机会,让他把心腹招进府。
  此话正中叶适下怀,他好些日子没见元嘉了,也不知黎公公的事怎么样了。
  于是,叶适点点头:“好,就依小姐的。”
  未来皇帝的事,姜灼华一刻也不敢怠慢,从沧澜阁出来,就叫人贴出了告示。
  第二天上午,姜府门前便人丁云集,姜灼华带着叶适,来到姜府正厅。
  让管家把人都带进来,有牙婆带着人来给相看的,也有家境贫寒想入府做工的,不一会儿,正厅里就挤满了人。
  叶适坐在姜灼华旁边,扫视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刻意穿着简陋衣服的元嘉和良翰。
  这俩人都是他的近身侍卫,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叶适佯装看了几人,最后便指定了元嘉和良翰,姜灼华见他人已经挑好,就给前来的人每人打赏了半吊铜钱,给打发走了。
  姜灼华见事情做成,松了口气,对叶适道:“你选的人,你好好□□,府里没什么规矩,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言毕,扶了桂荣的手,逃回了耀华堂。
  现在,她该做的都做了,以后好吃好喝的供着,就盼着以后同一屋檐下,各过过得,直到他肯离开姜府前,再不相见。
  叶适见姜灼华走了,领着元嘉和良翰去了沧澜阁。
  房门刚关上,二人齐齐单膝落地行礼:“拜见殿下!”
  叶适道:“起。黎公公怎么样了?”
  二人站起身,元嘉行个礼回道:“前日已经救出,黎公公受了点儿刑,但无大碍,傅叔已经他送去乡下休养,文宣王找不到,殿下放心。”
  叶适松了口气,接着问:“清音坊附近,文宣王的人撤了吗?”
  元嘉摇摇头:“尚未。”
  叶适不由蹙眉,这时,一旁的良翰,脱下自己的外套,只见他身上绑满了书籍,他边一本本的将书往外取,边冷着脸道:“殿下,傅叔有交代,叫您暂避姜府。但是课业不可废,让我守着殿下。”
  良翰冷冰冰的转述了傅叔的话,丝毫没考虑会不会惹主子不高兴。
  叶适知道良翰一贯如此,只知执行命令,便也没怪他,况且,在姜府闲了这么几日,确实该收收心了。
  良翰将身上藏进来的所有书,一本本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叶适的书桌上,并取出一本《齐民要术》摆在书桌中间,转头对叶适行礼道:“巳时已至,还请殿下研读《齐民要术》。”
  这本书,他已经烂熟于心,但因农为民之本,故而要和《贞观政要》一起,日日复习。
  叶适从不抗拒圣贤经典,点点头,走过去在书桌前坐下,再度过回了从前的生活。
  只是和从前不同的是,每当看到一些极好的理论,他就忽然很想问问姜灼华,她对此是怎么想的?
  看起书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日的功夫眨眼即逝。
  日已西落,良翰看看时辰,走上前,行个礼,提醒道:“殿下,已至酉时,该用膳了。”只是为何,都到酉时了,姜府还不送饭?
  叶适闻言放下书,揉了揉眼睛,复又伸了个懒腰,对良翰道:“你去院里找宝如,跟他说传饭。”
  良翰这才明白,感情姜府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让传饭,根本没有定时,这种生活习惯,委实太差。
  良翰领命下去,不多时,厨房便将饭食送进了沧澜阁。
  姜府的下人,对待叶适跟对待主人没什么区别,元嘉见此不由打趣道:“殿下真是贵人,走哪儿都过着爷的日子。”
  叶适失笑,他是靠脸赚得此等待遇的。
  叶适拿起筷子,捡了自己爱吃的饭菜吃,等他准备夹第四筷子时,良翰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殿下,食不过三。”
  叶适:“……”
  他只好遮掩道:“看岔眼了。”
  说着,准备夹另一盘子菜,却听良翰又道:“殿下,这道也吃过三回了。”
  叶适:“……”
  原来他从前过得这么惨吗?难怪当初姜灼华要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想起姜灼华,叶适的目光不由望向耀华堂,这个时辰,她大概也正在吃饭吧,不如过去蹭一顿,省的听良翰跟布谷鸟一样报时。
  念及此,叶适放下筷子,对二人道:“我出去下,你们不必跟来!”
  第32章
  叶适迈着悠闲的步伐, 从沧澜阁出来,轻车熟路的漫步到耀华堂。
  耀华堂的牡丹已经全部移栽完毕,完全按照姜灼华的意思,又鲜艳又密集,远远看上去, 虽然依旧像隔壁大婶晒在院儿里的花被单。
  但是,看久了, 牡丹娇艳的色泽, 与那绽放肆意如海碗的大花,即大气又夺目, 让人看了, 莫明就觉得心情好。
  叶适晃进耀华堂,不知为何, 他忽然很想知道, 他不在的时候, 姜灼华在做什么。
  于是便不自主的放轻了脚步, 悄无声息地走上了楼梯。
  刚走上去, 便隐隐闻到一股饭香飘来, 心里便觉得熨帖, 这时,听姜灼华跟桂荣道:“一会儿吃完饭, 陪我去花园走走。”叶适挑挑眉, 也好, 吃完饭他也去。
  又听她接着道:“东城外湖内的荷花都开了吧?正巧最近无事, 心情也好,明日咱们去游湖吧,顺道买些新鲜莲藕回来,叫厨房做了莲藕汤来喝。”她说这话时,声音慵懒,惬意非常。
  叶适听罢,唇角露出笑意,这些日子姜灼华去哪儿游玩都带着他,他便以为明日游湖也会带他,心里想着,正好在府里呆了几日了,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念着这些,叶适已经上了楼,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姜灼华完全没有注意到楼梯口上来了个人,兀自吃着饭,叶适看着她笑笑,开口唤道:“姜小姐。”
  姜灼华身子一怔,宛如魔音贯耳,无常催命。上午还盼着再不见面,怎知他傍晚就找来了,完全没料到,她不找他,他还会跑来找她!
  她努力扯开一个笑,转身看向叶适,笑咪咪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叶适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我来陪小姐吃晚饭。”
  姜灼华示意桂荣添碗筷,话里有话道:“你可真周到啊。”
  叶适总算可以敞开了吃饭,边吃边不解道:“小姐怎么忽然让我独自去住?”
  这话给姜灼华问住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答,半晌方才憋出来一句:“嗨,我这不寻思着,你都来了姜府,不得有个正经住处嘛?”
  叶适微微蹙眉,不是他说,姜府对待他这个男宠,真是跟主人一样,倘若他真是个乐师,遇上姜灼华这般的人,那一辈子也够舒坦的,前提是别有旁的男宠分她的心。
  一起吃了饭,姜灼华见叶适放下筷子后,遮掩道:“我要去清风揽月楼沐浴,你早点儿回沧澜阁吧。”她可不想一直面对叶适,一个不留神,一旦露出马脚怎么办?
  叶适蹙眉不解,脱口而出:“你不是要去花园散步吗?”
  姜灼华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对着他温柔地笑笑:“呵呵,我改主意了。”
  叶适没意识到她的躲避之心,反驳道:“刚吃完饭就沐浴,对消化不好。我陪你去散散步,晚点儿再去沐浴。”
  姜灼华:“……好、好啊。”
  叶适陪姜灼华来到花园,桂荣等一众婢女,这段时间在姜灼华的示意下,但凡她和叶适走在一起,他们都会退得远远的,此时此刻,亦不例外。
  姜灼华看着远处一众“小姐你做什么我们都看不见”的婢女,只想给自己一个巴掌,自作孽不可活啊。
  姜灼华硬着头皮陪叶适在花园里逛,一直东看西看,就是不看叶适。
  叶适见她这样,心头微惑,她这两日来都有些怪,发生什么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并肩走进了池塘边的水榭,这条路已是尽头,姜灼华无法再装着散步对他视而不见。
  姜灼华看着池塘里含苞待放的荷花,正在犹豫着跟他说些什么,忽就有一双手,从她身后绕过,抱住了她的腰。
  对方身上炙热的气息隔着衣衫,在后背传来,他温热的呼吸亦是落在姜灼华耳边。
  姜灼华干笑着问道:“你做什么?”
  叶适抿唇笑笑:“小姐不喜欢我主动吗?”
  姜灼华心里暗骂,入戏还真深,口上却只得道:“喜欢啊,就是之前都没见你主动过,这不有些意外吗?”
  叶适又道:“那我以后多主动些,小姐就习惯了。”
  姜灼华:“……”可别。
  她正不知如何回答,便听叶适在她耳畔轻声问道:“小姐那晚,为何忽然丢下我一个人?”那种感觉,真的太难受。
  只说话也就罢了,偏生说完后,他还将唇轻轻贴上了她的耳朵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