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场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伊舟瞬间清醒过来,就听另一个有些妖异地声音开口说:“魔门贺天女大寿,特送来哭婴花一朵。”
  随着这声音落下,满场尽皆哗然。玉琼上前一步怒喝:“魔门好大的胆,敢来天女寿宴作乱,拿下她!”
  随着他身影落下,四面出现几道声影飞向突然出现的那人,各种看家法门尽皆使出,殿内光晕闪动,灵气暴乱,高阶修士的威压把他们死死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各类法术攻击到突然出现的魔门身上,却见那妖艳女子突然化为灰烟,原本在她手上拿着的玉盒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司恒皱眉,挥手用结界守住徒弟,见人重新站起来了,才转头看向天女。
  天女紧紧盯着掉落在地的玉盒,眼神闪烁,脸庞依旧美丽,雍容气度却不再。
  第38章
  装着哭婴花的盒子掉在地上,无人敢碰。
  天女神色变换, 又重新坐正身体, 冲玉琼使了个眼色。
  玉琼点头, 下场捡起玉盒,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随后宴会继续。
  离恨天的做法显然是想要大事化小,但有人偏偏不愿意如他们的意。
  归元宗就是在万年前道魔大战后屈居第二,魔道这个词成了所有归元宗门人的心病。
  所以当玉琼才把玉盒递给天女时,魏申便站起来问:“魔门早已在道魔大战时被赶往西州大陆,万年来轻易不会出现, 这次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道门大派之中, 且还进了离恨洞天,难不成……”
  魏申稍作停顿,继续道:“离恨天还与魔门有牵扯吗?”
  他也不算蠢到极点, 问的是魔门与离恨天有没有关系。
  按照宗派来论,离恨天只是六大派之中的倒数,而归元宗是六派第二, 他代表归元宗来发问, 虽然有挑战太衍宗的嫌疑, 但也说的过去。
  若是以单人身份来问, 就是他这个晚辈试图挑战天女权威, 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在天女一念之中。
  他知道的道理, 其他人自然也知晓, 在场的离恨天弟子脸上都变得难看起来。
  “道友说的好没道理, 若是离恨天真与魔门有牵扯,道友以为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吗?”玉琼怒斥道,她上前一步,面色不虞,说话时环视殿内:“刚刚那个魔门妖人并非真身,只是附着的一抹分身,必是随着祝寿之人一同进来。”
  “离恨天本不愿在这种日子里为难诸位,但既然归元宗道友提出来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玉琼道:“我们必将找这个真正与魔门有牵扯之人。”
  还未等下面的人叫好,就听到玉琼继续说:“只不过为了防止那人逃走,诸位道友恐怕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离恨天这是要软禁他们!
  这话刚一说出口,殿内霎时安静,下面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觉得愤怒,却并不敢出头反对,不说别的,单只天女一人,就是他们加起来也对抗不了的存在。
  无奈之下,那些门派把目光投到其他五派身上,希望他们能站出来。
  在那些门派心里,同为六大宗门,如太衍宗、归元宗这些门人,肯定受不了这种屈辱。
  但可惜的是,被他们报以希望的几派俱都毫无反应,之前站出来找茬的魏申真人,此时嘴角也噙着一抹笑,冲着玉琼微微颔首。
  若不是这人提出来,离恨天也不会想到这一招,场下修士反抗不得,不少人心里便暗自恨起归元宗来。
  偏偏归元宗的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魏申还算克制的,有些低阶点的修士,甚至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伊舟他们旁边就有这样一个人,听到离恨天要找与魔门有纠葛的人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旁边不少人频频往他那边投入目光,对方也毫不在意,甚至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这人有毛病吧?”封行不知道怎么又别扭了,扭着头冲伊舟小声说。
  伊舟不置可否,他也不喜欢被人强制关着,但既然司恒没开口,他也不会随便发表意见。
  反正司恒肯定不会害他的。
  寿宴就这么草草收场,众人散去的时候,外面突然多了许多离恨天弟子,态度很好地把这些人“请”回住处。
  司恒没出来,不止他,还有五大派的其他领头人。
  其余门派的修士走后,大殿前方就自称一个空间,周围几大派的弟子都在等候。
  陆续有人从里面出来,等到封行也跟着门派师叔祖走了之后,这里只剩下伊舟一个,太衍宗的其余弟子都上外面等着了。
  当司恒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徒弟端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发呆的模样。
  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伊舟转过头,见司恒过来,连忙从椅子上跳下去,走到他身边:“师父没事了吗?”
  “没事,可以走了。”司恒牵着他的手走出大殿,对等在外面的太衍宗弟子微微颔首,众人便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
  断愁院离这座大殿有一段距离,众人来的时候坐的是离恨天提供的妖兽。
  按理来说回去也是一样,但司恒走的方向却截然不同,众人虽有疑问,却也不敢发问。
  他们没走多远,视野里便出现一个湖,湖上烟波浩渺,边上有水鸟栖息。
  湖心有座凉亭孤零零地立在中间,四种都被湖水断隔,在他们到达湖边的一瞬间,眼前却出现一条琉璃栈桥,通往远处的凉亭。
  “师父。”伊舟抬头看向旁边的人:“我们要回宗吗?”
  远方的凉亭看起来很是普通,但细看的话,却可以发现与洞天外的亭子别无二致。
  “对”司恒肯定道。
  修士脚程都快,没一会就走到尽头。
  凉亭中站着挺熟悉的人,玉琼不知在这等了多久,见到他们也不多话,等太衍宗最后一人走进来,手上掐了个诀。
  空中传来一阵斥力,那力道消失的很快,霎那之后,众人便出现在洞天外面。
  司恒挥手放出楼船,对周围的太衍宗弟子道:“上去吧。”
  众人虽有些不明白情况,但看司恒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便纷纷上了船楼。
  “师父。”
  “嗯?”
  楼船上,众人散去后,伊舟才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其他几个宗门也走了吗?”
  司恒嗯了一声。
  离恨天所谓的检查,从来不针对其他五大门派,这也是几个门派无人出来反对的原因。
  伊舟哦了一声,又问:“那和魔门有关系的人能查出来吗?”
  “不一定。”司恒推开门,边走便说:“魔门依附的人肯定不是第一天进来,身上就算留了魔气,也消散掉了。”
  伊舟不解:“那为什么还要把人留下来啊。”
  “因为哭婴花。”
  太衍宗典籍中有过记载,哭婴花是生长于魔气纵横之地的一种花,因花形类似嚎哭的婴儿而得名,花中自生无尽怨气,被某些魔道修士奉为至宝。
  这花极为难得,在开花之前外观与杂草并无区别,只有吸食未出生婴儿的怨气之后,才有开花的可能。
  未出生的婴儿心思再纯净不过,让他们心生怨气的办法也并不多。
  而其中一种办法就是——母亲以怨恨的心情打掉胎儿,胎儿落地却未死,在死亡来临前的绝望中渐生怨恨。
  结合天女今天的奇怪表现,某些事情的答案好似呼之欲出。
  道魔之战后双方近万年没有联系,正道这边还知道哭婴花的人少之又少,但谁也不能肯定等这件事情发散出去之后,会不会有知情者用以当成借口,从而取代这个六派中实力最差的一派。
  六派虽然内部纠葛不断,但却都有同样的认知:便是不管什么情况,六派绝对不可能增减或替换。因为谁也不知道替换掉最弱的那个之后,会不会有别的门派生出心思。
  离恨天自然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她们有恃无恐,在魏申说话之后又顺水推舟把那些人留了下来,之后是让他们忘记这件事情,还是意外消失,就看离恨天自己的选择。
  这些弯弯绕绕司恒没有跟伊舟说,只把最浅层的东西告诉了他。
  伊舟听后大吃一惊:“那天女是把自己孩子杀了吗?”
  “不清楚。”司恒温声道:“这事天女不会对外说。”
  就算是说,也不会对他们说。
  “也是。”伊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不定就是魔门故意诬陷天女,然后想让道门内斗呢,等到正道因此元气大伤,他们再攻打过来。”
  伊舟脑海里已经开始脑部再一次的道魔大战,还想着他这么低的修为,如果不出宗门的话,是不是会安全一点,毕竟太衍宗是正道第一宗呢。
  不过也不一定。他想,若是正道内讧的话,说不定就有别的宗门浑水摸鱼来打太衍宗,到时候魔门乘乱过来,他呆在宗门安不安全还真不能肯定。
  想到这伊舟打了个寒颤,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修炼。
  最起码、最起码等真打起来的时候,不至于拖了师父后腿!
  徒弟的所思所想都摆在脸上,司恒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别瞎想。”
  “我没有瞎想。”伊舟推开他的手,板起脸,叭叭地把自己脑部的那些说出来:“这世上一切都可能发生,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在哪学到的说法?”司恒嗤笑,为了不让徒弟再胡思乱想,便开始考校起他的功课来。
  伊舟果然被带走思绪,不再想着怎么在道魔大战中存生的问题,等修行中的几个疑问被解答之后,便带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回自己房间。
  被别的事情一打岔,伊舟几天之后才发现司恒没有把安顺带出来。
  也对,从进入离恨天之后,安顺的存在感就特别低,进了院子轻易不会出来。
  若不是伊舟偶然路过他之前住过的房间,还真想不起来这个人。
  对于伊舟的疑问,司恒显得很平静。
  “他并不是太衍宗弟子。”
  言下之意,安顺不属于太衍宗的弟子,所以他没有把人带出来的义务,安顺什么时候能出来,取决于离恨天的态度。
  “哦”伊舟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他会出什么问题吗?”
  到底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要是安顺因此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恐怕他也会觉得难安。
  “不会,安顺并未赴宴,只要确定他与魔道没有关系,离恨天便不会为难他。”
  “那就好。”伊舟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楼船走了半个月,终于回到了太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