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既抓周完毕,看她在台上颇不自在,夏继祖便把她先抱了下来。然后再瞧安哥儿,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满台子乱蹿。什么东西都要捡起来摸一摸,啃一啃,极是活泼灵动,逗得人笑个不停。
  眼看他把满台子翻得乱七八糟的,连宁四娘也忍不住笑道,“行啦,差不多捡一件出来吧,别挑花了眼!”
  安哥儿扭头看看,钻进玩具堆里,摸来摸去,最后高高兴兴的举着一物,嗷嗷叫着往回爬。
  等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个提着条鱼的泥娃娃,宾客们笑得更加大声。
  连宁芳也捂着眼,不忍心看了。
  这傻弟弟,之前还特意教过他,要去捡官印,捡刀剑,或是金元宝的,结果却捡个泥娃娃,这可不得被人笑一辈子么?
  可宁四娘,还有宁守仪等家中长辈,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重起来。
  宁淑珍嘲讽道,“还以为捡什么好东西了,竟是捡块破泥巴出来,这是往后要去做个渔翁打鱼么?”
  “住嘴!”宁守仪忽地发威了,“这是哪房的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宁守佺气急,“死丫头,乱说什么?滚回房做你的针线去!”
  宁淑珍不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挨了这么大通训斥,一下子白了脸,眼泪也涌了上来。旁边她姨娘看着不好,赶紧拉着她要走。
  可这是为什么?
  宁淑珍不服!脚下便不肯挪动。
  宁守仪瞥见她那愤怒的神情,冷声道,“你还不服气是不是?老六,既是你家的丫头,便由你来说!”
  宁守佺再度瞪了宁淑珍一眼,真恨不得把这丫头一把掐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我们宁家祖籍雁丘,早年家贫,为求生计,除了耕种,还得下河捕鱼。某年寒冬大雪,家中无粮,老人病重,先祖还是少年,却只得冒雪去河上破冰捕鱼,谁知却不小心掉进湖里,险些丧命。后来蒙一位方姓恩师所救,见先祖一片纯孝,且有心向学,便收他为弟子,教其四书五经。我宁家先祖因祸得福,后来考中举人,渐渐振兴家业。”
  等他说完,宁四娘傲然道,“后凡有我宁家子孙抓周,抓到这渔翁的,皆会有所成就。当年大伯抓过,我家二儿抓过,只想不到,今儿我这孙子手气不错,也抓到了。”
  哗!
  这下所有人都对抓周台上,那个咧嘴傻笑的小胖墩刮目相看了。
  宁淑珍原本满心的不服,只刻全都化为了悔恨与恐惧。
  她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嘴贱,胡乱说话?早知道还不如听话的快快滚蛋!现在再留,只怕落不着好吧?
  宁淑珍心生怯意,想偷偷溜了。
  谁知宁守仪却目光如电的瞟了过来,“你既听完了始末,便去训诫斋住满三月,将《女诫》抄上百遍再出来!”
  宁淑珍这回真正白了脸。
  抄书很可怕,可住训诫斋更加可怕!
  那里冬冷夏热,生活极其简朴,每日除了清水和三餐粗食,还有罚抄的笔墨纸砚,什么都不提供。就算她们四房比不上其他几房富裕,可宁淑珍自打生下来,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所以,她马上跪下,哭着求饶了,“孙女儿无知,还请太老爷饶过这一回吧!”
  可宁守仪却冷哼一声,半字不发。
  宁守佺立即跳起来道,“还不快让人把这丫头拖去!早说了平日里要你们严加管束,都当耳旁风,今日去吃些苦头,才是教你做人呢。还有脸哭,滚!”
  眼看着宁淑珍被拖走了,众人也觉得没什么意趣。
  显然,这是二房回来想立威,没抓着长房的把柄,在四房捉了个替罪羊。
  可这又能怪谁呢?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横竖酒宴已完,众人散去。
  宁芳回了房,左右瞧着她的小弟弟,好象今日才重新认识一样。
  夏珍珍觉得她这眼光实在太过古怪,拿手绢拍了女儿一下,“傻看什么呢?别把你弟弟吓着。对了,你说这金钱是谁送来的?”
  宁芳此时哪有心情管这个?
  再说这个也不难猜。
  看那钱上金色新得很,一看就是这一两年铸造的。而这一两年,宁家能跟京城攀上关系的,除了英王府的那位,还有谁?
  只他远在京城,怎么跑到金陵来送礼了?不过这事倒还不急,让宁芳震憾的是眼前牙都没长全的小不点。
  在宁守佺讲叙家史时,她忽地又记起一事。
  夏珍珍后来两个女儿会嫁得很好就不说了,可她唯一的一个儿子却更叫人羡慕。
  因为他曾在海战中立下大功,举国震惊。
  而那小子,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小时候抓周时,曾抓了个渔翁。
  可她们宁家明明是书香世家好不好?若说能培养出宁萍那个才女还算勉强说得过去,可怎么会培养出一个战功彪炳的武将?
  那小子,还有个挺出名的绰号。
  宁芳知道,却不敢说。
  因为安哥儿还没有大名,所以她还想等等看,这个弟弟会不会就是那个著名的“宁扫地。”
  第100章归来
  不管安哥儿日后如何,但眼下他通过抓周,已经成功吸引了全家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