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真巧,又见面了。”
  他靠近她,“你喜欢这个系列?”
  “珠宝玉石哪个女人不爱?”
  “也是。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像是为了美玉而来。”
  她暗自心惊,面上笑了笑,“出自明代吕坤,披沙拣金,劚山觅玉。”
  “那是我误会了。”
  荆觅玉将这段对话回忆了几遍。她觉得晏玉说话时,将每个字都含在嘴里咀嚼了一番,嚼出了味道才缓缓道出。
  发布会顺利结束了。
  晏玉慢条斯理说:“你这么喜欢花开及春,不订一件吗?”
  荆觅玉问,“你愿意给我个折扣吗?”
  “当然。”他望着她的红唇。
  她乐意在他面前展露大大的笑容,“谢谢你。”
  葛婧之走到晏玉的前排,打了个响指。“跟我出来。”
  晏玉侧头,“姐,我给你拉了一单生意。荆小姐看上了花开及春。”
  “谢谢荆小姐。”葛婧之的笑容恰到好处,转向晏玉时,端起长辈架子,严厉起来,“跟我出来。”
  荆觅玉顺势起身,“今晚的珠光璀璨让我大开眼界。谢谢葛小姐,我有事先走了。”
  “客气了,荆小姐慢走。”
  葛婧之看着荆觅玉出了会场,平心静气地问:“这是你的朋友还是祁玉峰的?”
  晏玉怡然,“谁给她的门票算谁的。”
  葛婧之冷笑,“祁玉峰的票可都是我这儿出的。”
  “那是你的朋友了。”
  ----
  送别来宾之后,葛婧之和晏玉往休息室走。
  她一个拳头捶上弟弟的肩膀,质问:“主持人的台词怎么回事?”
  “台词怎么了?发布会很成功啊,碧鸦犀未来接班人非你莫属。”他像拍马屁一样。
  “少来贫嘴。花开及春前面的形容词,是不是你改成荆山之玉的?”
  晏玉轻轻一笑。“算是。”
  “你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字把我吓死了,我以为提词卡出故障,多担心主持人接不下去。你敢这么玩你大姐?”葛婧之越捶越狠。
  晏玉不痛不痒,“这都是女强人必经的小插曲。”
  “为什么改?我用的词明明是随珠和璧。”
  “你给的台词本,我落车上了。告诉你肯定挨骂,只能自己瞎编了。”
  “你瞎编我就不骂了吗?坑爹、坑娘、又坑姐。”葛婧之将弟弟的手扭了扭,终于消了气,“我先换衣服了。”
  晏玉退出休息室。
  “晏玉。”祁玉峰倚着栏杆。
  晏玉回眸。
  “我送婧之回去。”祁玉峰问:“你要一起回家吗?”
  “我不了。”
  祁玉峰见晏玉转身要走,又唤住了他。
  晏玉眉梢挑起,“有事?”
  “你和荆觅玉成朋友了?”
  晏玉否认说:“不是。”
  “她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晏玉看了一眼休息室紧闭的门,“我姐跟她分别是红玫瑰和白玫瑰吗?”
  祁玉峰避开了这个问题,“你姐呢?”
  “祁玉峰。”晏玉讥嘲,“守好你那点男人劣根性。”
  “荆觅玉是个好女孩,她值得拥有比你我都更好的男人。”祁玉峰的态度还挺真诚。
  晏玉这下是真笑了,“你自嘲别拉上我。”
  祁玉峰轻叹,感慨说,“我以前不知道伤她那么深。前几天才听说,她来北秀之后一直和名字带玉的男人交往,这一年有九个了。”
  走廊装饰墙的花架上,碧绿花瓶中有一束鲜艳的文心兰。
  晏玉先是望了一眼宛若少女起舞的花朵,“所以?”再转向祁玉峰,“她连换男朋友是因为你么?想太多要早秃的。男未婚,女未嫁,交多少任又关你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走到楼梯口。
  葛婧之拉开了休息室门,她深深看一眼祁玉峰,叫住了弟弟,“晏玉,爸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今晚一定抓你回去。”
  晏玉停住了脚步,“他又来北秀了?”
  “我的第一次发布会,他当然来捧场。”
  晏玉轻哼一声。
  这一声,隔着一段距离的葛婧之和祁玉峰听不到。
  三人上了祁玉峰的车,葛婧之笑道,“爸说台词的那句荆山之玉改得特别好。”
  晏玉戏谑,“你邀功了?”
  葛婧之差点又捶打弟弟,“哪敢啊,连忙把你捧出去。我一生的恭维话都帮你给说了。”
  晏玉奉承,“谢谢大姐。”
  祁玉峰听着两姐弟的打闹,静静将车子驶入津洺岛,停在了一幢环江别墅前。
  晏玉先下了车,头也不回往里走。
  葛婧之在车里亲吻祁玉峰,“小心开车。”
  他握起她的手,“今天你站在台上的时候真的很美。”
  “谢谢。”葛婧之抽回手,推开车门。
  “婧之。”
  她回头。
  祁玉峰温柔陈述,“我和荆觅玉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她的笑容无懈可击,看着车子离开后,转身进去。
  第8章
  # 008
  晏玉在一楼大厅没有见到晏风华,他径自上了三楼房间。
  掩上房门,他脱了西装外套,扯下领带,再解开衬衫扣子。他在桌上拿起烟盒,点了一根烟。
  才呼出烟圈,敲门声就响了。他跌坐在沙发椅,“请进。”
  晏风华推门的第一眼,就见到儿子半敞胸膛的样子,他沉下声,“坐没坐相。”
  晏玉微微正了身子,“爸,你最近来北秀的次数有点多啊。”
  晏风华的浓眉聚拢起来,“怎么!碧鸦犀发布会我不能来?”
  “那倒不是。”晏玉叼着烟,指指旁边的座位,“请坐。”
  “你这吊儿郎当的性格跟谁学的?”
  “也许是某位不知名的祖上。”他的星眸藏在飘摇白烟中。
  晏风华坐下。他的眉毛和上眼皮是两道弯。眉尾大弧,眼尾小勾。人到中年,自成一股气度魄力。他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开口道:“婧之说发布会的台词是你定的。”
  “算是。”其实仅有“荆山之玉”四个字是。
  晏风华笑起来,眼角的三道细纹,像是飞舞的小翅膀。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多帮帮你姐。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晏玉笑了笑。
  晏风华状似不经意问起,“对了,今晚跟你亲密的那个美女是谁?”
  “亲密?”晏玉衔着烟的唇一歪,“我今晚最亲密的是大姐。”
  “别装傻,我看到你和她脸贴脸了。”
  “爸,你装得比我强。”晏玉剑眉压眼,不紧不慢道:“你不记得了?上回你把跑车钥匙给我,教我去碰瓷她来着。”
  晏风华记得,却又不能当作记得。“哦……是有点印象。”见儿子坏笑地看着自己,他说:“想起来了。那天看这美女气质不错,给你制造一个接近的机会。呃,我想想啊……”他低头,右手食指在太阳穴边点了两下,再抬起头来,“我当时说得是:轻碰一下,给美人惊慌的同时,展示我们男人的风度。你倒好,把人家吓了个半死,让祁玉峰给英雄救美去了。”
  晏玉两指夹下烟,抖了抖烟灰。成块白灰在星火处断掉、碎倒。“你那辆新跑车我不熟,一踩油门就呼出去了。”
  “幸好你刹住了。要是闹出事,我和你妈都保不住你。”晏风华顿了下,问道:“碰瓷那事有麻烦吗?”
  晏玉没有再吸烟,夹着烟的右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祁玉峰解决了,不是给你赔了辆新车嘛。”
  “噢……”晏风华又是仿佛才想起这事,“你姐的眼光不错,祁玉峰做事周详细致。”
  晏玉勾起左边唇角表达不屑。
  晏风华及时换了话题,“你妈刚刚跟我唠叨你的风流债。”
  晏玉闲邀邀地说,“她肯定说我这是学了我爸。”
  “你爸我现在心定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晏风华起身,走到门前补了一句,“我明天回芜阴市了,你要在北秀待着无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