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智伯瑶用火折子去照他的脸,却发现,那人已经没有脸了,他脸上的血肉都被刀给削平了,红色的创面结了褐色痂,除去一双眼睛,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其他五官。
  “你是谁?”智伯瑶问他,问题脱出口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傻问题,那人根本就不能回答问题,“是我糊涂了,你想活?还是想死?我帮你。想活的话就眨一下眼睛,想死的话就眨两下眼睛,看你如此痛苦,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反正她很快就要从这个牢笼之中逃出去了,管一管闲事,并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那人虽然已经不成人形,但是眨了一次眼睛,是个令人敬佩的人,生命力极其顽强。
  智伯瑶斩断他手上的铁链,随后告诉他:“你自己用铁链把腿刨出来。”
  她做善事,但并不是毫无防备之心。
  那人冲她挥舞着双手,智伯瑶勉为其难停下步伐回头看他一眼。
  那人双手在腰间刨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把一把刀放在智伯瑶的面前。
  智伯瑶呆住了,那是她和卫永昌当年的定情信物,她一把,他一把。
  “你是他……”智伯瑶不敢相信,自己无意之间的举动救了自己最恨的人。
  那人张大嘴巴,一直在说些什么,但他的舌头被割掉了,根本不能听清楚在说些什么。
  “想不到,竟然是你!”智伯瑶反手将那匕首横在那人的脖子上,“你也有今天?我的圣上?”
  那人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暴露身份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智伯瑶将匕首放在他的脖颈处,“你活不成了,下地狱吧!”
  那人不退缩,只是眼里流下两行清泪,脖子往智伯瑶这边送了送,意在要她快些动手,告诉她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无憾!
  智伯瑶不过是个刀子嘴,她很久没有动手杀人了,自从方无隅死后,她就几乎不能握着刀对人,遑论面前这人是曾经与她有过百年誓约之人。
  挣扎了许久,智伯瑶还是把匕首还给他:“我不杀你,你也活不成了,你这个样子,出去之后也是死路一条。”
  知道智伯瑶要走了,那人握住她的手腕不叫她走。
  智伯瑶摸上他的面颊,那里已经说不上面颊了,只是一块血肉:“念在往日情分,我不杀你,但我也无法救你,你是我爱过的人,我承认这一点。你自己想办法出来,我不能同你一起,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智伯瑶头也不回地向前爬,突然一阵烧焦的味道飘入她的鼻孔,她回头一看,火油已经充塞了整个通道,接着是火焰蔓延而来,眼看就要屠戮方才那个血肉模糊的人。
  智伯瑶最终还是回头去一把非明刀直接把那人从土地里面翻出来。
  智伯瑶在前面爬,那人在后面跟着,两人一路向前,虽然火油烧不到他们,但是浓烟随时会让他们窒息。
  智伯瑶说:“捂住口鼻,这次要是你再被闷死了,可就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前一后,谁也不答话。
  智伯瑶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刚走到通道的一半,如果动作不够快,可能会惨死在这里,于是她加快速度,目前估计只是到了皇宫边缘,要想到达出口与李不言会面,那一定不能耽搁片刻。
  只是她身后那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令她不能移动。
  “卫永昌,你在做什么?松手!”智伯瑶踢了他一脚。
  那人不但不撒手,反而扑上来抱着智伯瑶束缚她的手脚。
  武功再高,也怕这种狭小空间的颤抖,智伯瑶所擅长的从来都是刀剑,而不是近身战斗,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
  瞬间大地开始震颤。
  智伯瑶初始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呛了烟,才神志不清的,等到她和身后那人缓缓上移的时候,她才能确定这不是错觉,身下分明是一块青石板,正被铁索机关向上吊。
  现在逃离是不现实的,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救他,她更担心,这个机关是何人设立的,机关的尽头是死亡还是牢笼?会是什么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有任何的想法。
  “隆隆”的声音总算停了下来,头顶是绚丽的星空,智伯瑶一个就地打滚,从机关里面跳出,脚下是踏实的土地,面前站了十来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他们一个个装备精良,齐齐围在智伯瑶身边,困住她,令她不能轻举妄动。
  轻功轻功一般,刀法刀法二流,逃也不是,杀还不是,智伯瑶环顾四周,这里竟然已经出了皇宫,是在皇宫后面的山丘上,难道是她计算路程的时候出了差池?这不可能啊,除非,她中了阵法。
  那些围着她的黑衣人突然分开一个缺口,一个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缓缓走到她面前,就算再讨厌,这个走路姿态,她如何认不出?
  她回头看了一眼同自己一起从通道中出来的毁容男子,那男子的面目在月色之下更显狰狞,男子用血缓缓在地上写了一个“救”字。
  智伯瑶不明所以,看向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那最后姗姗来迟的斗篷男,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如同一座小山,天然给人一种神秘感。
  斗篷男点点头,随后说:“你哪里碰了她?”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此时此夜难为情
  毁容男子拔出刀来,对着自己的喉管一割。
  智伯瑶没能看到血液是如何喷溅的,因为一双手堵住她的眼睛:“别看,怕吓到你。”
  智伯瑶掰开他手的时候,毁容男子已经倒下去,与土地汇成一体,她将面前那人的斗篷取下,露出下面那张脸,用手抚摸上去,是温热的,光滑的。
  “如果我毁了容,你是否还会爱我?”
  智伯瑶无暇去回答这个问题,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在她心头与再次失败的痛苦交织,让泪水从她脸上流下。
  “你在为我哭泣吗?”
  智伯瑶回答:“我在为自己哭。”
  “睡吧,醒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处理完的。”卫永昌将她揽入怀中,智伯瑶感到一阵头晕,浑身使不上力气,“你会看到,朕为你开启辉煌盛世。”
  他心思细腻至此,谁也没料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的新兴势力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譬如刚才那个毁容的男子,他必定先割掉自己的皮肉,变成卫永昌的样子,甚至骗过卫长阳,再一次被割掉皮肉,能够承受这样的苦痛,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