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陈向红听到小妹过来叫人,惊喜的跑出去,然后一起进屋里把碗里的东西倒进了自己的大碗中,一把碗还给小妹,就看着她飞快的跑回去了,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应该是要吃饭了吧,这一顿应该又是丰盛的一顿大餐。
  她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她听到叫声的时候还以为妈会叫自己过去吃,没想到是送了一碗过来。
  满满的一碗汤,大部分是水,有四块猪肚,其余的是红枣党参那些东西,她喝了一口,味道正好,分出了一小半给两个女儿,其余的都进了她的肚子,她要养好身体,一定要养好身体,到时候生一个儿子!
  看到有人拿着个盖着的碗过来,就被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其他人看到了,这个点,大家都在家,看到人走了,就有人在外边大声的嚷嚷:“有些人就是不懂得尊敬长辈,有什么好吃的就吃独食,也不怕老天报应……”
  徐福听了欲言又止,但是看到陈向红比起先前好些的脸色,两个瘦小的女儿仿若捧着小口小口的抿着汤的样子,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陈向红恍若未闻外面的话,只要没有指名道姓,谁知道她在说谁呢?
  在饭桌上,许晓无疑是被特殊照顾的,她现在可是怀着孕呢,要是吃得不好,孩子也不健康。
  陈建军也是被特殊照顾的,在外辛苦,瞧瞧,这肤色又变深了。
  陈建强和陈向娟正在念书那个费脑子,也该多吃点,所以就只剩下陈老三刘田芳两个,只是夹了一筷子就算吃过了。
  陈建军直接给他们夹了一大筷
  子,言简意赅:“吃。”
  “你这孩子,我和你爸还缺这一口吃的吗,你们才需要多吃点。”
  刘田芳就想把肉夹给他,陈建军拿着碗躲了:“别推了,到你碗里了,有口水了,自己吃了吧。”
  “怎么,还嫌弃我啊。”刘田芳一瞪眼,转手就夹给旁边的陈建强。
  陈建强不嫌弃,可是这个妈也确实该多吃点:“妈,你们吃,碗里还有呢。”
  “对啊,我下次再买,不要光给别人夹,不多吃点哪能保持身体健康。”无论是什么时候的父母,都是这样吗?把好的都留给孩子。
  他现在是陈建军了,是他们的大儿子陈建军了,隔一段时间买肉回家改善伙食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不是有钱也难买到肉,天天买也没问题啊。
  等到他农场里面的鸡鸭、猪崽长成就好了,到时候他绝对要留足够的肉自己吃!煎炸煮闷红烧换着来!
  第26章
  陈建强和陈向娟休息日回家的时候一般都是跟着去挣工分的, 现在都被陈建军征用一起做黄泥砖了,他希望年前可以把厕所和洗澡间做好, 到时候不用再忍受他没有勇气再踏入第二次的厕所了。
  陈向娟原本以为妈是不会同意的,毕竟一直都是挣工分要紧, 那关乎着口粮, 没想到这次她点头了,他们两个欢呼一声,勤勤恳恳的开始帮忙,新厕所新洗澡间,我们来了!
  三个人, 加上陈建军有一把好力气,一天的功夫成果就不少。
  他们周一去上学的时候, 陈建军跟着他们一起去看了,亲眼看到了现在学校的状况。
  每个班级都是不一样的, 有些班级就是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在下面讲, 而且频频会冒出对老师不尊敬的话, 老师视而不见, 有的就是按照课本讲课,下面的学生知道一点分寸, 讲话也会收敛, 总体看上去, 没有那种紧绷的的氛围。
  陈建强和陈向娟的班级他观察了良久, 还好, 最起码课堂纪律还算过得去,不过总的来说,老师已经不怎么管学生了,就是老师在上面对着课本照本宣科,下面的学生有心要学习的就认真听讲,没有心思的那就是自己的小课堂,根本不会顾忌到会不会影响到别人。
  能不能学到知识,真的就看学生的自觉了。
  陈建军找了校长问了一下情况。
  前两天那场打架也不是事出无因的,有一位比较严厉的老师批评了一个学生,说他上课不认真听讲,开小差打扰别人讲话,然后学生说老师思想不正确,然后话题上纲上线的,事情就闹大了,现在那个老师已经被解聘了。
  得知这个结果,陈建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继续上课,怎么说也要混到一个初中文凭吧,现在这样事情还没严重到要休学的程度。
  然后他就拐道去了邮局,把这段时间许晓的信,还有给她爸妈和大哥织的羊毛背心和袜子,加上他自己夹带的一点私货农产品寄了过去。
  寄完了信,再拐到了二姐家,在这里,他受到了二姐婆婆的热烈欢迎。
  这个小舅子可真不错,每次回家基本上都不会忘了他们这边,多多少少有东西带,东西他们自己也能买,但那被人惦记着的感觉跟自己买的是截然不同的。
  “你二姐、姐夫都上班了,还没那么快回来,先坐一会儿,他们就快回来了。”
  “不了,回去还要干活呢,有时间慢慢聊,不差这么一会儿。”
  “哦,行,要干活吧,不能耽误,下次再聊啊,来来,这是我弟弟那边给我送来的南瓜饼,自己做的,送了一一大碟子,分你几块回去给你媳妇甜甜嘴。”
  “我们那还没小孩子,不用了,走了,下次聊啊。”
  “不行,你带上,不然下次可就不让你进门了。”
  面对着每次都想给自己塞东西的二姐婆婆,陈建军也有些汗颜,以前是二姐偷摸着给他塞东西,这个婆婆冷眼相看,现在她也变成跟二姐一样了,次次都想让他带点东西再走,他推都推不了。
  回村子之前,他又跑了供销社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货”可以买,逛了一圈之后,他买了一个保温杯,天气变凉了,到时候孕妇想要喝口热水,有个保温杯那就方便很多,款式还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军绿色,虽然比不上军方发的,但冲着这个外貌,也有很多人愿意买单,也不枉费他的工业卷了。
  对他来说,钱还好,但是难得的票卷他也不是很多。
  随着气温一点一点的下降,地上也没多少活给他们干了,陈老三并着陈建民,终于在闲暇之余把该准备好的黄泥砖都准备好了,花了一些钱,买了两斤肉,请来帮忙的兄弟邻居吃了两顿顿有油水的,两天功夫就完事了。
  厕所建在院子的下风口,也就是左后边,而洗澡间则是在上风口,也就是在右边,有多余的黄泥砖还把鸡窝重新给倒腾了一下。
  厕所和洗澡间的地板,是抹上了水泥的,仔细摊平了之后看上去很是平整。他们很容易就喜欢上了新的厕所和洗澡间,最起码许晓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那个厕所,她可是很担心等她月份大了以后她会不会掉下去的,现在好了,两边都是踏实的地板,再也不用担心摔下去了,而洗澡的地方,也不用速战速决的,警惕着周边,怕别人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现在围得严严实实,只有两米半高的顶部那里有着些微空隙,是不用再担心了。
  陈建强和陈向娟有着新衣服作为胡萝卜吊在前面,他们卵足了劲学习,到了期末的时候,拿着一张班级成绩单回来了,一脸的骄傲和欢喜。
  陈建军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布料,够他们两个做一件衣服的了,要是做得节省一点,还能够再省出半件的料,不过因为他们两个都处于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刘田芳和许晓给他们做衣服的时候特意留大了,最后剩下的那点布料也就够用来做小孩子的背心,就留着给许晓以后给孩子用。
  陈建强和陈向娟捧着新鲜出炉的新衣服,立刻穿上身,美美的在家人面前晃了一圈之后,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到了柜子里面。
  “这衣服我们留到过年再穿。”现在又不需要上学,穿那么好干嘛,要是不小心勾坏了,可不得心疼死。
  在临近过年的时候,整个车队都忙的日夜颠倒,马不停蹄,刚完成一个任务,稍稍喘口气,立刻又赶往下一个地点,终于在年二十六的时候完成了任务,放假了,这次可以放十天,足够过个完整的年了。
  刘队长还说今年运气不错,去年是忙到年三十呢。
  作为单位职工,大家都是有年节福利的,他们单位发了一箱水果,两斤肉,两个水果罐头,半斤油,两斤细面粉,两尺棉布,这个确实丰盛的让其他单位的人都侧目,但谁叫会开车的人才难得呢?他们车队的福利工资一向都是排在前列的。
  那一箱水果有三种,一种是北方来的苹果,最少,只有四个,但是各个都是红彤彤的,很是喜人,其余的就是香蕉和橘子。
  加上他自己淘换回来的三斤五花猪肉,一两个猪蹄,还有他农场里面养了两三个月半大的草鱼两条,这段时间堪堪长成的小母鸡两只,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年货,满满当当得回了家。
  因为东西太多,陈建军机智的特意选了天黑的时候回去,避免引来围观的状况发生。
  这次过年的东西准备的是这些年来最充分最充沛的了,刘田芳收到他的肉,先割了一些下来,搭上一些水果,备着明天一大早送去给他大伯二伯家、堂兄堂伯家。
  以前他没有结婚是不需要送的,跟着陈老三的份走就行,现在结婚了就是大人了,就要单独送。
  有的就会送一些少少的肉和点心,没有的话就是自己种的、山上摘的,怎么都要送,不然就是人情这方面让人说嘴。
  过年是要做很多事情的,大扫除是最基本的,还有要炒花生,炒南瓜子,手头比较宽松的,就会去买一些最便宜的糖果点心备着,这些不是用来招待小孩子和客人的,而是在亲戚走动中用的,别人收到一般也不会舍得打开吃,而是转手又送了出去,一包点心,一开始是你买的,送了出去,但是最后又经由完全不同的人送回了你的手里,不知道中间过了多少人的手,这种事说起来好笑,但却是事实。
  陈建军看着这个家,虽然还是那么破旧,但是被精心收拾过后,多了那么些意思,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
  许晓现在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弯腰低头的事刘田芳都不怎么指使她,有闲情就摘了一些野花做成干花,摆在家里,刘田芳和陈向娟都表示喜欢,但这并不代表她很闲,过年一直有个年关的说法,在过年之前,大家都比较忙。
  刘田芳把整家人都使唤了起来。过年怎么少得了豆腐呢,想直接把豆子拿去打碎做豆腐?这时候就别想了,都是在石磨上一点点的磨碎的,整个陈家村只有三个石磨,陈建民去等了一天才轮到他,然后陈老三和他交替着把豆子磨好了,然后煮豆浆、过滤、点卤水、压出积水……一番功夫下来,大半天时间就没有了。
  然后是做炸糖条,用面粉搓成细条子,炸成糖酥,炸番薯干、炸腐竹、炸肉丸……用油量心疼的刘田芳都觉得不好了。
  陈建强和陈向娟在厨房门口直咽口水,香啊,太香了。
  记忆中以前根本没有做过这么齐全的,以前顶多做个豆腐炸个番薯干就完事了。
  刘田芳大展身手,以前那是没办法,穷,想做也没办法,现在有了,又是过年,当然是做丰盛一点,下一年,同样的是个红火年!
  “许晓,你在不在?”有人在院子外面喊,许晓正在房间里面给陈建强这个小叔子补衣服,听到有人叫她应了一声:“在,谁呀。”
  “是我,黎姐。”
  “门没锁,你推开进来吧。”来找她的,是同样从首都来的知青,她下乡的时间比许晓要久,她来这里已经三年多了。
  第27章
  黎佳跟许晓不一样, 她一开始不想留在乡下,想回城, 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生子,只是一直没有办法, 这么久了, 她也已经动摇了,回城无望,那就只能着眼于现在,不过在对象上,她喜欢上了另一个下乡的知青, 如果真有回去的那么一天,她们还可以一起回去, 彼此都是知情,也更有共同话题, 但可惜对方不喜欢她,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这个年过去, 她就在这里四年了。
  “你在做什么呀?其他人呢?只有你一个人?”
  “补衣服, 不是一个人,我婆婆和小姑子应该在后面忙呢, 怎么了, 现在过来, 过年的东西准备好了?”
  “我们有什么准备的, 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来找你是想借一下缝纫机,这裤子掉线,自己补的怕不整齐,想借你家的缝纫机用用。”
  “行呀,你等等,我这个就快收尾了。”
  “好,我坐会儿。”
  黎佳很少来这找许晓,除了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是第三次进他们的房间,她坐在那里无聊就开始打量起来,这里的居住条件跟他们那知青点的宿舍差不多,都是老房子,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这里跟她们那里一样,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看着许晓在那里坐着,然后缝补着那件明显是男人的衣衫,她看了一眼:“是你丈夫的衣服吧?”
  “不是,这是我小叔的,他昨天跑去山上被刮破了,我就给补补。”
  “你婆婆她们在忙,你不用去吗?”这样子会不会被说啊?
  “我怀了,蹲着不方便,就做其他的事。”而且她的手艺,做家常饭菜没问题,这种还有些力不从心。
  “你婆婆人不错。”她看多了都快要生的人还在田埂边上的身影,这话说的很真诚。
  许晓笑了笑:“我也觉得。”
  “你都不知道,我们几个多羡慕你。”在陈家村的女知青中,许晓的日子是过的最好的。
  “看个人选择吧,你怎么过年不回去?”
  “回去做什么,家里都快要没我站的地方了,票又买不到,不如留在这里,过个清闲的年。”她也想回去啊,可是买不到就是买不到,她也只能死心。
  “其他人呢,回去了吗?”她这些日子都没有在外面走动,真不知道知青点的情况。
  “周红军回去了。”周红军,就是她心仪的那个人,家里是上海的,长的斯文俊秀,不仅仅是女知青喜欢他,村子里的适龄姑娘也很多喜欢他。
  “……我做好了,你来吧。”许晓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完成了,站起身把位子让给她。
  “现在这里也没别人,我知道,你也不是那些喜欢传话的人,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说说话,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坚持了?在女知青里面,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这个要看怎么对比了,村子里这个年纪是比较大,可是在我们那,也还好。”许晓顿了下,看向这位当初她刚来的时候挺照顾她的黎姐。
  也还好,就好一些些,也到了该关注人生大事的时候了,如果她还在城里,父母也会追着要她上心了,现在,也只能在书信里让她抓紧一些。
  “我觉得我应该放下了。”她对着周红军示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对方从来没有给过回应。
  “男的跟女的是不一样的,有些事男的可以慢慢来,但是女的拖不起。”许晓是赞同的,周红军长得好没错,也是一个高中生,可是他就是很典型的那种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现在知青能够回城的有几个?
  在乡下,没有壮劳力挣工分,日子会过得很艰难。黎姐也不是很擅长干农活的人,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连填饱肚子都是问题,更别说以后生小孩了。
  “……我知道。”好长时间黎佳都没说话,长长的吐了口气:“对了,告诉你,可能很快我们知青点就有喜事了。”“哦?是谁有喜事?”
  “李新,唐玉凤,我看到他们手拉手了,原先问他们还不承认,这回估计是好事将近了。”许晓想了想:“我记得他们是同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