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军师腿脚一软,跪了下来。白将军手中的笔滚落在地。
  墨衣的心已经在蛮族隐地受过震动,现在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军师跪趴在地,哭出声了。
  国师的手颤抖了片刻,在墨衣点头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高兴就在这里高兴,别在小姐面前露出来了。”
  “小姐只以为她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们别吓着她。”
  墨衣在从隐山回沙城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小姐进入隐地后,面对蛮族族长的态度没有故意放高姿态,也没有故意放低姿态,像对待沙城中每一个人,平平淡淡。
  说谈判不恰当,更像聊天。说真诚也不算,话里的都真真假假,她们这些贴身照顾了她多年的丫鬟一眼即能辨出。
  小姐和蛮族的交流过程,不是在说这等重要的大事儿,而是在说一件很轻松的小事。
  似乎在小姐的意识里,这件小事就应该这样轻轻松松地解决,没啥值得特别开心的。
  青衣从一开始就掌管着卓婉的小金库,比其他人更了解小姐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你们想想小姐经手的店铺数量和规模,再想想不断发现孤岛的探海商队,还有走南闯北做生意到国外的商队。”
  “蛮族隐地的这点地方在小姐眼里只不过是她在南方置办的粮食基地的一半。”
  “其实站在小姐的角度想就很明白了。小姐自始至终都是可怜蛮族穷苦的生活状态,想带着他们和沙城一块活下去。”
  “蛮族族长是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才有了小姐担任沙城城主,他们听从政令的协议。”
  青衣笑了起来:“小姐怕要一辈子都挂着沙城城主的名头了。”
  勒安谦与朝中大臣见过面,把需要由他出面解决的事情有条有理地快速做完,行至半路,听闻蛮族采药之事,皱眉,快马加鞭赶回沙城。
  刚进入沙城,他便知晓了糖包轻而易举地把北军最难缠的蛮族解决了。
  有些哭笑不得,他是该钦佩糖包这种玩闹间打破僵局的本事,还是该责备他手下的无能?
  勒安谦趁夜进入了卓婉的房间,抓住她露在外面的胖脚丫子捏揉了半晌,才满眼笑意地挠着她的脚心把她闹醒。
  卓婉蹬蹬脚,揉着眼睛看见坐在她床上的人,困顿地抱着他的肩膀坐了起来。
  她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上,爱娇地蹭来蹭去。
  勒安谦浑身一紧,把她从床上抱到腿上,用毛毯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快及笄了。”
  “嗯。”卓婉半睡不醒的声音中含着绵绵的软甜。
  “红衣说,你能赶在及笄前一夜回来就已经很困难了。”
  “所有事情已办妥,听到蛮族的消息后抓紧时间赶了回来。”
  提到蛮族,卓婉的精神头上来了,讲她从族长那里得来的消息。
  “青衣按照他们采回来的药草制备出来了剧毒,其实,他们的制作出来的不是剧毒,而是一种刺激神经的药物,他们制作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你。”
  “你要是还如以往那般,他们做出来的药粉足够逼你发疯。不过,现在你身强体壮,这些东西只会让你多睡会而已,不会对身体造成压力。”
  勒安谦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头含着她脖颈上的小软肉厮磨着。
  卓婉浑身僵硬了片刻,满脸涨红地把他的头推开,裹紧被子跑到床上。
  勒安谦两手撑在她的两侧,笑的有些邪气,扫了眼他鼓着的地方,意味不明道:“都懂?”
  卓婉点头,“有点懂,不是很懂。”
  勒安谦闷笑出声,稀罕地亲了下她红润的嘴唇。
  隔日一大早,不用秀衣催促,卓婉就自动自发地起床,简单地吃了两口早饭,把她的沙城信息册重新拿了出来。
  卓婉整理完自己该带东西,撒腿就向城门跑去,墨衣一把拽住她的领口,把她给拖了回来。
  秀衣把卓婉按压在梳妆台前,“打扮一番后再出门玩。”
  “我跟老族长说好了,在这个点去城门正好能够赶上他们进沙城。”
  “不急,我快一些。”秀衣仍不紧不慢地给她把头发绑了起来。
  第124章 小双
  秀衣不欲让小姐失信,把她简单地打扮妥帖后,便让青衣和墨衣跟着她出门。
  卓婉走到门口,习惯性地想了想她遗落的东西,“青衣,我感觉我落下了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想不起来。”
  “城门离家不远,想起来了,我和墨衣都可以回来拿。”
  “那太折腾了,我再想想。”卓婉抓起落在身前的发丝,无意识地缠在手指上。
  墨衣冷脸道:“与预定时间不足半柱香。”
  卓婉不训练自己的记忆力了,从荷包中掏出她昨夜入睡前写下的纸条,一样一样地对照着,“水杯、糕点、草帽、草垫……都带来,给骨头的蜜块也带了,小双的头花、头绳带了,给小信的美瞳带了。”
  卓婉对着背篓中的东西一一对照,最后终于发现她忘记带的东西。
  卓婉放下背篓,倒腾着两条小粗腿,颠儿颠儿地跑向书房,抱了十本话本,又从抽屉中拿出盖了她城主令的馒头条,数了二十张,硬塞入她已经鼓绷绷的荷包中。
  墨衣看了眼挂在她腰间撑的变形的荷包,闭闭眼,忍住了脾气。
  卓婉拍拍自己的背篓和荷包,“万无一失,出发。”
  她自个也知道她是三人中拖后腿的,把背篓给青衣背着,率先走向城门。
  墨衣看着前面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再看她时不时小跑两步,随着晃动的金丝麋鹿发卡,糟心。
  院里的人惯她惯的没边儿了,她想要小草发卡,红衣不歇息也给她做完银丝小草发卡才急匆匆地离开,这也就罢了,印择天和小老太太也凑热闹,熬着夜给她用金丝缠了个麋鹿。她跑着跳着,她头上的麋鹿也跟着一蹦一跳。
  扎眼。
  “规矩都白学了,等大夫人来到沙城看到她撒欢的样子,要闹心了。”墨衣冷言冷语地说着,心里已经想着大夫人来后的应对之策。
  青衣虽觉小姐是完美无缺的,但京都里的乱七八糟的规矩比较不符人性,且京都的审美扭曲,小姐再回京都定然是不适应的。
  “小姐,这两天要不要捡一捡规矩,等大夫人来的时候,也好撑一撑。”
  卓婉脸上的小灿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以一种学术讨论的严肃劲儿道:“青衣,你更了解人的骨骼结构,我现在的样子是最舒服最自然的状态,这也就意味着我能长命百岁。那些个训练身形的,咱就不要了吧,健康最重要。”
  青衣笑着摇头,“端着身形,时间长了,可能对身体不利。小姐训练的程度,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强度。
  卓婉惆怅地看了青衣一眼,心里到底也怕她美人娘被她现在潇洒不羁的侠气风范气到失去理智,无奈道:“我还记得规矩,等娘来了,我会努力超常发挥的。”
  青衣被她这难过的小模样逗的失笑,“小姐在想什么?”
  她在计算美人娘留在沙城的时间,这段时间意味着甜点和美食都离她而去,美人娘的爱心餐将一日三餐地上场。
  想想就难过的无以复加。
  卓婉憋了半晌,也没找到一句诗词来描述她此刻的心情,随即想起她昨夜瞒着秀衣,偷偷在被窝里看的话本,套用了一句能展现她忧郁文艺气息的话。
  “京都是个华丽的牢笼,再威风桀骜的苍鹰也要束缚住翅膀。”
  墨衣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样,昨夜秀衣守夜回来,满脸笑意地拿着一个话本翻看,里面恰巧有这一句话。
  卓婉看着青衣和墨衣沉默的样子,察觉到她的忧郁气质没到位。
  她现在的真实心情还是十分美丽的,便舍弃了忧郁文艺气,背着手高仰头豪气万丈道:“我就是那翱翔天空俯瞰大地的苍鹰。”
  卓婉等着青衣和墨衣的配合,墨衣和青衣配合了,她才好顺其自然地提出养鹰的想法。
  她昨天抱着罗盘到蛮族隐地,跟在族长身后绕着隐地走了一圈后,看到了罗盘上千变万化的雄鹰,她啥话都没说,因为她遇到了与巫六一样的技术瓶颈,她没看懂罗盘上雄鹰的不同姿势所代表的意思。
  她手上也没有技术手册,只能全靠摸索,至于摸索出来的都对不对,她现在需要养头鹰来验证。
  她尚未听说有人养鹰,她也没有养鹰的经验,到时,抓来鹰养的过程中肯定会遇见各种问题,大半问题估计还是墨衣和青衣来解决,得提前给她们提一提,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卓婉想的面面俱到,就等着墨衣和青衣提一句关于鹰的任何话题。
  忽闪忽闪的眼睛,不断扇动的眼睫毛,都说着她的翘首以盼。
  青衣心中有所猜测,她昨日看见小姐画了一只鹰,小姐大概想吃鹰肉了。
  墨衣跟青衣想到了一块,黑着脸在她殷勤都是眼神下道:“物种不符,麻雀。”
  卓婉听懂了墨衣的潜台词,分析着鹰和麻雀的秉性,“我确实更像麻雀,苍鹰攻击力太强,不适合形容我这样的娇美人。”
  “呵,娇美人?”墨衣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娇气鬼。”
  卓婉停下脚步,可认真地关心着墨衣,“墨衣,你是不是快来月事?你的内分泌估计有些失调。”
  青衣看到墨衣黑沉的脸色,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
  确如小姐所说,墨衣的月事快来了,内分泌紊乱。
  卓婉来到城门下,等到约定时间,蛮族族长和他的族人仍未来到城门下。
  其他人皱着眉头,焦躁不安。
  卓婉跟小双一人一口地吃着骨头去很远地方采摘回来的甜果,吃的开心极了。
  “这是你哥走了一晚上的路,摘回来的甜果,得好好珍惜。”卓婉感慨着。
  骨头为了喂她发给他们的十几只鸡鸭,用石头挖出了比他们洞穴更漂亮的鸡鸭舍。鸡鸭舍每天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
  骨头还带着一群孩子隔三差五地走一夜的路去更远的地方找到足够十几只鸡鸭吃的虫子。
  这十几鸡鸭被他们这几个小的养的膘肥体壮,早早地熬过了沙城干热的天气。
  指骨昨天在鸡窝里一下子捡到了五颗蛋,把一群孩子兴奋的尖叫连连。
  有这样的惊喜在,一群孩子连夜去给这些鸡补充营养很容易理解。
  小双的脸瘦的只剩皮包骨,两只眼睛显的尤为的大,往日里黑洞洞的麻木中夹杂了些许的亮光。
  “城主姐姐,今天早晨,哥哥去收蛋,有八个。”
  卓婉满脸的惊喜,“你们养的真好,其他人的鸡鸭还奄奄一息没有适应沙城的天气,你们的鸡已经开始下鸡蛋了。你们的鸭子现在开始下蛋了吗?”
  “没有,鸭子刚开始从窝里走出来,哥哥说,沙城天太热,鸭子的毛比鸡的毛更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习惯这个热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