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苏安说的断断续续。
  冬青听得心疼得不行,她认识的苏安苏大美人一直都是带着刺的那种美艳,好看是好看,但不可折,也没人能折下,因为刺太扎手,永远明艳,永远向阳,一个人带着酥宝,把酥宝照顾得白白胖胖,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会烤香甜的小饼干会做各式各样复杂的蛋糕,设计图也和本人一样,漂亮的扎眼。
  想了想,冬青只手抚上了苏安小幅度颤抖着的肩膀,和哄酥宝一样顺着苏安的脊背。
  苏安渐渐静了下来。
  小酒馆里播放着舒缓地吉他曲。
  “嗨,美女?一个人?”冬青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位公子哥模样的人,那人半弯下腰撑在冬青身侧,说:“美女我们坐下喝一杯,怎么样?”
  冬青瞥了一眼,忽视了打招呼的人,顺着苏安脊背的手停了下来。
  苏安碰了一点点酒,醉得快,但醉得又有几分清醒,平日的优雅的气质她一概全忘到了脑后,从臂弯里抬起头,充满诱惑的红唇开开合合,吐出几个字:“你眼瞎啊。”
  被苏安说眼瞎的男人也不恼,端这个酒杯笑的越发柔和,对着冬青开玩笑,手臂甚至揽上了冬青的肩膀:“美女,你这个朋友很有个性啊。”
  冬青默默收起了搭在苏安背上的手,闭上了眼睛。
  半醉半醒的苏安不是有个性,而是非常的有个性。下一秒,混着冰块的酒从妄图猎艳的男人的脸上流了下来。
  “小姐,麻烦你先搞搞清楚。”男人冷下了一张脸。
  “抱歉,还请这位先生你先搞清楚。”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温言半揽过坐在高脚凳上的冬青。
  “温言?”冬青愣了一下,很快伸手勾住了叫温言的男人的手腕。
  男人长得十分出色,尤其是气质,似清风似明月,温润如玉。
  苏安轻眯着眼看着被来人揽入怀的冬青,确认她不会再被企图搭讪猎艳的男人动手动脚后彻底趴了下去。
  小酒馆临街的窗户干净的纤尘不染,甚至可以当镜子照。
  苏安下巴垫在手背上,鼓着腮帮子看着窗子中调情的冬青和温言,伸出手指在被映在玻璃上两人相握的手上画了圈爱心。
  真好。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做什么都是幸福的,哪怕只是简单的牵个手,不沾染任何情.欲。
  上次晚宴结束,苏衍送她回来的时候说爱她,她当时就笑了。跳过喜欢,苏衍说的是爱,时隔了三年说爱她。
  她喜欢苏衍的时候,苏衍在忙工作,他忙她可以等,等一天等两天等三天,等十天半个月都可以,只要他回应一下下,她都可以像酥宝一样开心好久。
  两年相处下来,苏安觉得自己像苏衍的情人,给他解决生理需求,名正言顺的那种。
  有没有财经杂志办个世界第一笑话的排名,她一定实名推选苏衍。
  苏衍等酥宝睡着确认他不会再醒来以后才去了书房。苏安去参加部门聚餐了,他把酥宝从苏安那里接了过来,酥宝很乖,苏安陪酥宝吃完晚饭走后,苏衍看着他玩了一会儿他自己就睡着了。
  书房里只留了一盏壁灯,照明度不大,工作用的手机还处在通话中。
  电话那边林奕在文明骂人:“我看你这份计划书写的挺好的,它好就好在它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指尖点着烟盒,轻轻敲了敲,苏衍抽了一支烟出来,薄薄的唇衔住。点燃,吸了一口,那边林奕还没骂完。
  等林奕骂完,他又抽了一根烟出来,指尖的火星明明灭灭。
  “你老婆呢?”林奕扔了助理送上来的计划书问,他最近在忙一项海外的并购案,和国内几个项目同时进行,忙得没时间睡觉。
  “还没回来。”
  林奕一时没说话,也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金融大夏。
  做他们这一行的,能做到他们这个份上的,从来都是大把大把的女人围着他们转,甚至是赶着往上送。因为工作太忙,他们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哄女人。
  苏衍和苏安的事他知道的不少,上学的时候他们几个还打赌苏衍以后肯定是他们几个最晚结婚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们几个中结婚最早的那一个。
  一开始以为他是商业联姻,后来想了想又不至于,金融圈就那么大,苏家家大业大,涉及产业颇多,有那个资本,不屑于商业联姻也不需要商业联姻,苏家人骨子里都比较傲而苏衍骨子里更傲。
  简单来说,苏衍可能是这个圈里老一辈人都想要的女婿,优秀的家世和出色的能力,还有一张能让不少不知天高地厚不够清醒的女人疯狂的脸。
  但凭心而论,林奕觉得苏衍并不是好的结婚对象。苏衍太过理智,理智到了性情冷淡的地步,他的重心是工作,不适合谈恋爱哄人,他适合那种带着商业价值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明确目的各取所需。
  磕了磕烟灰,林奕又问一遍之前很早就问过的话:“你和你老婆真的是自由结婚的?”
  “嗯。”
  苏安是他点头过明媒正娶过门的。
  林奕嗤了一声:“那你老婆还不要你?也是,你可是放着你老婆在外面三年,苏安那个性,当初要是不喜欢你能和你结婚?当初还说尊重她的决定放她自由,那你现在还眼巴巴守着她干嘛?你又是哪路神仙,说的话也是如此不同凡响?”
  “你老婆真的对你一点儿表示也没有?也对你一直看空澳元,你老婆可能对你的期待就像已经跌到姥姥家的澳元一样。”
  苏衍当即把林奕的电话挂了。
  有表示。
  苏安觉得他有病。
  抽完最后一口烟,苏衍在烟灰缸中摁灭了烟。
  他和苏安结婚后理所当然觉得苏安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苏安不是他的重心,他的重心在工作上,他忙投行里的项目,经常出差飞长途,开会应酬,原本一直守在他后方的小姑娘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
  直到某天苏安离开后,他心里像是空了一大块,时间变得越来越难熬。尤其是夜深的时候,闭上眼睛似乎苏安还在他身边,软绵顺从。
  苏安走前只留了张纸条:苏衍我们离婚吧,没有感情支撑的生活太累了,我没那么喜欢你。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
  祝好。
  好个屁。
  苏衍骨子里太傲了,苏安不喜欢他,那他给她自由。和苏安有关的东西全被他收了起来,交给管家定期整理打扫。
  瞒着苏家的长辈,苏安在他这成了禁词,谁也不能提。
  他太过理智了,所有的感情都不外露,某天夜深太难熬的时候鬼使神差推开了他和苏安结婚后一直住的房间,翻了苏安信手涂鸦的素描本才知道。
  不是不喜欢,是所有的喜欢都得不到回应。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正好响起,温言和冬青都保持着沉默,手机震动着慢慢滑到了吧台边缘。
  冬青知道苏安酒量不好,但不知道酒量不好的苏安喝醉了酒闹闹腾腾得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拿过苏安的手机将手机塞到苏安手上,说:“安安,你先接电话好不好?”
  苏安接起了电话,冬青被温言喂了一根栗米巧克力棒。
  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什么,苏安不想听,喊了一声:“衍衍。”声音带着苏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讨好。
  “咳咳。”冬青被巧克力棒的碎屑呛到了,看了眼表情没变的温言。要不是声调不一样,冬青差点以为苏安在喊温言。
  “言言?”冬青小声地叫了一声,看着温言闲适的表情,起了坏心思,一声又一声的言言从她口中流出。
  苏安挂了电话,学着苏衍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调情的两人,抬手敲了敲吧台:“麻烦老冬同志能尊重一下我苏某人吗?”
  透过muse小酒馆临街的窗户,外面车流不息,街角欧式的路灯静静地立在那儿散发出柔和、浅黄的光晕。
  一辆车型很少见的黑色奔驰脱离了车流,在muse小酒馆前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位年轻气质沉稳的男人,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与周围街边环境格格不入。
  苏安突然从高脚凳上跳了下去,推开muse小酒馆的门,冲向门外站立着的没什么表情的男人。
  “安安!”冬青喊了一声苏安,苏安早就跑出门了。没办法只能拿过苏安放在高脚凳上的包,拉过温言跟着苏安出去。
  街角暧昧的灯光下,一向活得精致、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安苏大美人勾着男人的脖颈,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勾在男人腰上,哭得抽抽噎噎。
  苏安真的哭了,一边哭一边嘟囔:“衍衍、衍衍!”
  “苏衍你别太过分,为什么不签字!”
  苏衍勾着苏安的腿靠在车边,任由她的双腿夹在他的腰上,接过冬青递过来的包,说:“谢谢。”
  一缕一缕的夜风吹过,拂起苏衍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漆黑的瞳孔不见波澜起伏,见到冬青身边站着的人,苏衍略微颔首了下。
  温言和苏衍对视了一眼,打招呼:“苏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苏衍开口,声音哑淡:“替我向温父问好。”
  半抱着苏安将苏安放到副驾驶座,苏衍开车离开,晚上通向沁园的路上没什么人,一路畅通无阻。
  等红灯的时候,苏衍从车内的小冰箱中抽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将瓶口放到了苏安嘴边。
  苏安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瓶口后才喝,喝了没几口睁开眼睛,费力地看着眼前的人,等人影重合到一起看清是苏衍,苏安又抿上唇。
  “不喝。”苏安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最近在我喝的水里下药了?”
  苏衍拧上瓶盖,将水扔到了后面,重新发动了车子。
  “衍衍?”苏安闭着眼睛,歪着头靠在车窗边,一声一声地喊着衍衍。
  每喊一声,苏衍的神色就暗一分。
  他知道苏安的酒量不好,苏安倒也听话几乎不碰酒,就算出于礼节要喝酒也只会抿浅浅的一层,现在喝醉了酒的苏安像小尾巴酥宝,粘人。
  踩下了油门,很快到了沁园。
  熄火,苏衍没急着下车,捏过了苏安的下巴问:“我给你的水里下了什么药?”
  苏安唇上还蘸着酒香,柔嫩的杏红的唇水光潋滟,苏衍的手指压在苏安唇上,压了一下,很快指尖染上抹红色。
  “让我喜欢你的药啊。”苏安彻底醉了。
  苏衍解开苏安的安全带,将她半抱下车。车门被关上,苏衍将不老实的苏安抵在车身上。
  苏安被苏衍抱着抵到车门上:“衍衍,你喜欢我吗?”
  喝醉酒的苏安声音轻软又醉人。
  一阵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苏衍压着苏安的身体,哑着嗓子说:“喜欢。”
  “好巧哦。”苏安搂上了苏衍的脖颈,在苏衍耳边轻轻说:“我以前也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现在呢?”
  “现在?”苏安笑了一声,说:“我不想喜欢了,喜欢你好累啊,苏衍。”
  “可是不想是一回事。”苏安手指慢慢滑到苏衍下巴处,食指挑起苏衍的下巴:“苏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骨气,我不想喜欢你,可是……”
  她的手指微凉,游走在苏衍下巴处,却像带了火,密密地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