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仅仅这些,当然不能让闵应脸上有什么波澜。
  让他震惊的是,刚刚他们的人传来消息,这袁氏党羽中竟然有一人与穆宏伯长的有九分的相似。
  “立即飞鸽传书,在那人踏进京城之前,让他在这世上永远消失。”
  不管那人是不是穆宏伯,他都不能活着进京。
  若真是他,那他假死遁逃竟然是为了与乱贼谋逆,皇上必定会下旨诛灭穆氏一族。
  强占河道之事虽然已经因为穆雨棠将功折过,暂时揭过。但是这欺君之罪,造反之罪,随便一条都够他穆宏伯家破人亡,他自己在刀尖上跳舞,还要拉着整个穆氏全族。
  “是,但是王爷,可他毕竟是穆大小姐的父亲……”
  乐湛看到闵应甩过来的眼神,立即住了嘴。
  就凭穆宏伯的所作所为,他就不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雨棠那里我会去解释”
  闵应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对于杀一个人,也会如此轻飘飘的说出口。
  可是老天没给他这个机会,等到他的人接到消息正准备动手时,才发现穆宏伯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本来就在朝廷的清剿之中受了重伤,江川距京城路途遥远,他们这些戴罪之人只能长途跋涉,步行回京。
  这一路上又没有得到好的医治,伤势恶化,还不待闵应的人动手,自己就让人省心的去了。
  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几日之后,穆雨棠也已经跟闵应提过她爹还活着的事。
  闵应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跟穆雨棠摊牌解释,恰好听到这个消息,他感觉在心中压了几日的大石终于放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就是袁氏一族全族被株,
  只要以前与袁家交好过的人家,都被下了大狱。
  一时之间,京城吹的风里都带着几分血腥气。
  三皇子又被赶回了宗庙。
  无诏不得入京。
  此次因着袁皇后之事,皇上怕是彻底将三皇子给厌弃了。
  还有带着几分蹊跷的就是,皇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丹药吃多了,这性情越来越暴戾。
  又因着这一连串的事情作引子,连着半月有余,已经不断的有皇上暴怒的消息从宫中传出了。
  但是对于这事,闵应却是无法控制的。
  他能做的也只有,将穆雨棠随时调整的清毒方子交给宫里的佘院使。
  他曾经想要在太后面前隐晦的提醒一下,毕竟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又一路上帮他登上皇位,他总会给太后几分面子。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太后竟然知道这件事,而且她采取的还是最为消极的办法,不闻不问。
  原来历代皇帝都有服用丹药的习惯,只是不如当今皇上服用的剂量如此之大罢了。
  太后对此劝解无果之后,也只能听之任之。
  每个皇帝都有一颗想要永生永世将权力握在手里的念头,对一个当权者来说,这样的念头无可厚非。
  ……
  窗外的雪落了又消融,南飞的大雁去了又归。
  时间就这样春去秋来,过的飞快。
  时至今日,闵应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七个年头。
  如今的他,身上已经锋芒尽收,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初见他,只会以为他是个刚入世的懵懂少年,而且双目还不能视物,着实可怜的紧。
  但是只要知道他是荣亲王之后,便会立即离的八丈远,避他如蛇蝎。
  这些年,他苦心经营的暴虐的名声,只增不减。
  “娘,今日要进宫给皇祖母和皇上请安,您不会忘了吧”
  闵应由乐湛扶着,踏进周氏的院子,透过面具上双目处的小孔,看到下人们都在热火朝天的收拾着。
  今日是荣王府除服的日子。
  这三年的孝期已过,往后人情往来,男婚女嫁,荣王府也能恢复如常了。
  “你不提我都将这茬儿给忘了,巧香巧玲,快点过来帮我收拾。”
  顿了下,周氏皱着眉道。
  “去二小姐那儿传个话,让她也收拾收拾,准备进宫。”
  今日府中忙的很,竟然将进宫这样的大事都抛诸脑后了。
  “娘,今日皇祖母若是再提那事,你不必帮我回绝了”
  闵应摸索着,坐了下来。俊美无俦的面上因为有半张面具的阻挡,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第八十七章(捉虫)
  泰康宫
  大殿上,太后的头发比起几年前,又花白了不少。
  脸上也苍老了许多。
  后宫无主,凤印只得暂时由她掌管。
  后宫大小事务也得过问她这个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家。
  不管年轻时是何等人物,不服老不行,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无奈,她只得将宫中事务交给了越妃,与因为诞瑜八皇子有功而晋位的恭妃。
  两人膝下都有皇子傍身,又让两人共同协理宫中事务,也不用怕一人独大的场面发生。
  今日泰康宫倒是热闹的很,宫妃们刚刚请完安,宗妇、命妇们也是今日进宫请安。
  而且其中几家还带着女儿,孙女。
  前几日京中刚刚办了场喜事,主角是一直默默无闻的二皇子,与郦国公家的六小姐,温琦玉。
  二皇子几年前就被皇上册封为乐王,乐王妃于一年前病逝。
  太后体恤,一直想要帮他再寻摸一位续弦。
  最终选定了郦国公家的嫡小姐,温琦玉。
  他们年纪差的不少,应该是将郦国公家前面的几位小姐嫁过去更为合适。
  但是太后寻人推算过生辰八字,还是温六小姐最为合适。
  她二月生人,再加上她的出生时辰,按理说应该是克父克母的煞星命格,但是却与二皇子的命格出奇的相合。
  那高人也言明,说不定二皇子的病因着这场婚事一冲,也能好一些。
  对于这个一直不受皇上待见的孩子,太后还是会多上几分的慈爱。
  她不管别的,毕竟这孩子骨子流的她儿子的血,是她的亲孙子。
  今日进宫请安的命妇与宗妇里面就有新婚燕尔的温琦玉。
  她褪去了小女儿的青涩,脸上带着初为人妇的娇媚。眼神中的沉寂,会让人以为她是个娴静温婉的女人,可是她的性格却恰恰与之相反。
  这个时辰,怕是闵应要来了吧,她有些失神的望着殿门,连一旁的李夫人跟她搭话都没理。
  闵应进去之前,就听到殿内有女子的说话声,与娇笑声。
  不禁眉头稍蹙,怎么还有别人?
  早知道就晚些再来了。
  但是来都来了,若是再退出去就是对太后的不敬。
  “太后娘娘,荣亲王与荣太王妃,还有飞鸾郡主来了”
  正笑的合不拢嘴的太后咋一听到宫嬷嬷的禀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呵呵,你们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在坐的众人一听,,立即笑着附和道。
  夸闵应孝顺的也有,夸太后慈幼的也有,总归上下一片祥和之色。
  闵应与周氏还有闵飞鸾进入大殿之时,才明了为何在外面就听到这说话声。
  原来殿中请安的命妇与宗妇们还未离开,正在陪着太后喝茶。
  但是闵应毕竟是男子,在他进来之时那命妇与宗妇们也都起身告退。温琦玉目光隐晦的望着身姿挺拔,半张银面的闵应,终究是不甘的叹了口气,随着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感受到那一直黏在身上的目光终于没了,闵应才自在了许多。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闵应由着巧香扶着,与闵飞鸾一起,随着周氏到太后跟前请安叩拜。
  “不是说你不方便,不用每次进宫都顾这些俗礼吗?你这孩子就是犟脾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看到闵应还是恭敬的给她请完安,太后眼角的皱纹就没展开来过。
  嘴角也一直扬着。
  “皇祖母虽然体恤,但是应儿不敢枉顾礼数。”
  不论在外面他名声怎么浑,该有的礼数,他一样也不会缺。
  “快,将荣亲王扶过去坐下。”
  待闵应行完礼,太后指着就近的一处座椅道。
  待周氏与闵飞鸾也行完礼,太后循例问询了下,今日眼睛可有好转,然后就是今日除服的事宜。
  “你替你父王守孝三年,确实是个孝顺孩子。以至于这婚姻大事上也有所耽搁。”
  说到这里,太后的笑意敛了许多,对于小儿子之死,每提一次她都要难以释怀许久。
  好在如今有闵应常来陪她,现在她也能放下些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