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连上门求亲都做不到,只能在背后玩一些上不台面的鬼蜮伎俩。”南宵引说着说着,便闭了眼,“如今我快要去了,宜姜你是不是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你,每年你的生辰,非要给你送东西。”
  “如今日躺在这儿的傅燕然,我想我才会真的松上一口气。”沈梨搅了搅手中的还冒着热气的药,“你别再说了,先将药喝了吧,免得一会儿凉了,药性也没了。”
  006良宵引(二)
  此时,长安。
  姬以羡坐在书案后,翻看着姬以墨遣人送给他的一些信函,整个人是越看眉头越是舒展,隐隐的还有了几分笑意踊跃其上。
  见着自个主子好像今儿心情不错,时九这才敢将从金陵传来的信函,小心翼翼的递到了他的跟前去:“主子。”
  “这是什么?”姬以羡好奇的看了眼,坐的有些久的身子稍稍舒展,语气也比之前稍加温煦些。
  时九道:“金陵那边送来的。”
  听见“金陵”二字,姬以羡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立马就将接过去,拆开。
  白纸黑字在他的眼前铺陈开。
  一字一字钻入了眼中。
  信的一角也被姬以羡没轻没重的给捏皱。
  时九是瞧得胆战心惊的,生怕自个主子一时之间想不开,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所以当他将信纸交给姬以羡的刹那,他整个人便处在一种戒备的情况下,以防有什么生变。
  可他等了好久,那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格住般,一动不动的。
  他越是平静,时九反而越担心,他不得不又出口唤了声:“主子。”
  可坐在书案后的那人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时九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炽夜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把按在了时九的肩膀上:“别喊了。”
  见着自己的老大发话,时九便也没在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也不知到底是过了多久,时九才瞧见自家主子手指动了动,再接着面前的这一团纸,被他冷着脸一把给扔了出去。
  炽夜上前拾起,信中只有寥寥数字,可却无一不在表明,那位宜姜郡主随着南宵引的人去了宜州。
  但具体是为了何事,他们还未查到。
  “主子。”炽夜拱手,“可要属下安排人去宜州瞧瞧?”
  姬以羡却在这个当口上否定了,他摇摇头,说道:“南宵引不过是个短命鬼罢了,就算暖暖去了又如何,指不定是送他最后一程了。”
  虽说炽夜觉得自家主子说得有道理,可还是没忍住多插了一句嘴:“属下并未得到南少主病重的消息。”
  “若是他病重的消息能传出来,无非是他想要别人知道,传不出来才是对的。”姬以羡冷着脸说完之后,“最近金陵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吗?”
  炽夜回想了下,说道:“听说最近大秦的朝堂之上,发生了些变动,可是属下还未得到确切的消息,是以并不敢肯定。”
  “那就先盯着吧,一有风吹草动,立马知会我,还有……”姬以羡不急不缓的说着,从另一处抽出了一封信函递到了炽夜的手上,“将这个快马加鞭的送到南王的手上去。”
  炽夜接过:“属下敢问主子这一句,这是何物?”
  “皇家之中,哪有真正的骨肉亲情。”姬以羡嘴角舒展,“不过这位王爷倒是隐藏的够好,去吧。”
  “那宜姜郡主那……”炽夜试探的问了句。
  姬以羡道:“先派人盯着吧,若是南宵引敢做什么,不计任何代价,杀了他。”
  “是。”
  春光暖融融的从窗棂照射进来,铺陈满地的春意。
  明晃晃的,就像里头躺着的那人,有了种回光返照的迹象。
  沈梨将喝完的药碗递到了南幽的手上,又坐在那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就瞧见他说着说着,眼睛便慢慢的闭上,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绵长。
  她将被角掖好之后,便走出了内屋,南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侧。
  “你们现在,也是治标不治本,等他熬过这段时日,一样会去死。”沈梨坐在了黄梨木的椅子上,垂眼说道。
  南幽道:“属下明白,所以属下也不求什么,只是想要完成主子临死前的一些心愿罢了。”
  “原来见我也算是他的心愿之一呀。”沈梨自嘲的笑了笑。
  南幽道:“主子知道郡主这辈子心中不会有他,所以也没别的什么痴心妄想的打算,只是想听郡主说句原谅。”
  “他做了什么事,需要求得我原谅吗?”沈梨再次发问。
  南幽沉思了半日后,才小声说道:“有的,两年之前,主子同沈轻……”
  话未说完,就被沈梨冷声打断:“此事,我与他之间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立场不同罢了,若是换成傅燕然,只怕我的境遇会更糟些。”
  “我与南少主虽算得上是朋友,可到底他是南家人,而我是沈家人,有些东西便注定了不能两全。若是你要说,为何我对沈轻不留半分余地,却对南少主手下留情,我只能说,沈轻在如何不好,她也姓沈,是我沈梨的庶妹,从根本上他们便是不同的。”沈梨闭眼道,“所以我能理解南少主,却永远无法原谅沈轻。”
  南幽拱手:“那郡主愿意哄骗一下主子吗?”
  “不愿。”沈梨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
  南幽愣神的看了沈梨好一会儿,又再次弯腰拱手:“南幽明白了,郡主想要东西,明儿一早,南幽便会双手奉上。”
  下了朝。
  沈安便领着沈澈和沈裕两人去了书房。
  他刚刚坐下,沈裕便有些急不可耐的一伸脚将一旁的花瓶踢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