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孟清和打断了言官们的发言,自右班武将出列,跪于奉天殿中,朝服上的白泽须发皆张,慑人的气势在无形中蔓延。
  文官了不得?文官就能随意罗织罪名污蔑朝臣?
  言官了不起?从七品就敢指着朝冠七樑的侯爵大骂?
  骂本人不算,连成了神位的老爹都不放过,这不是耿直,这是混账!
  既然越过了线,就别怪他下黑手,不留情面了。
  “陛下,臣有话说。”
  孟清和手持象牙芴,规矩行礼,没急着发言,而是先征求领导意见。
  此举同刚刚蹦高喷唾沫星子的言官形成了鲜明对比。
  什么叫上下有别,君臣之分?
  后世职场,对老板都要表示出相当的礼貌,何况是封建王朝的皇帝?
  发工资的大佬没发话就一蹦三尺高,在建文朝叫直言,在洪武朝和永乐朝就是找死。
  如果文官们之前不了解永乐帝的脾气,有了法场上成排落下的人头,还敢玩直言,还敢未经大佬同意就蹦高,还是对着大佬的心腹和义子蹦高,这简直是逼着永乐帝向他们再举起屠刀。
  法不责众?
  孟清和摇头,这一招在永乐帝面前压根不管用。
  成百上千的都杀了,还在乎朝中这几个?
  一朝天子一朝臣,拿谁的工资给谁办事。这些在建文朝抖起来的文官,显然还没完全将心态转变过来。
  皇位上坐着的不再是好说话的朱允炆,而是动不动就喜欢操-刀子砍人的朱棣!
  在他跟前一拥而上,狂踩沈瑄,把奉天殿闹成了菜市场,该说六科和都察院的言官们太傻太天真,还是表扬一句精神可嘉?为了心中的“正义”,竟不惜用生命做斗争。
  龙椅之上,永乐帝微微前倾,旒紞随着他的动作敲击出了几声脆响,朝堂上的文武似无所觉,距离最近的郑和却是一脑门的冷汗。
  幸亏兴宁伯站出来了,否则,陛下怕是会当殿杀人了。
  不宰上八-九-十个,这事不能善了。
  “爱卿免礼,有话大可以道来。”永乐帝将手搭在龙椅一侧,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紧握成拳的大手,也遮住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臣遵旨。”孟清和站起身,目光转向大义凛然中的礼科给事中,事情就是这位挑起来的,有充当先锋的精神,就要有被先骂的觉悟,“臣要问赵给谏,可清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永乐帝看向赵纬,赵纬眉头一皱,“自然!”
  赵纬曾为大兴教谕,靖难期间,因守卫北平有功,在永乐帝登基之后被升调南京,擢礼科给事中。
  原本,弹劾沈瑄一事不该由他挑头,或许是一时间脑袋发热,也或许是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作祟,总之,他第一个蹦出来了。
  这也是让永乐帝脸黑的原因之一。
  从北平带过来的班底,插-进-南京文官内部的钉子,第一个跳出来给自己扎刀子,没当场结果了赵纬,朱棣都很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见赵纬没有否认,孟清和勾了一下嘴角,“赵给谏参奏定远侯立身不正?”
  “对!”
  “生活作风有问题?”
  “然!”
  “嗜杀成性?”
  “不错!”
  “结交朝臣图谋不轨?”
  “正是!”
  一边说,赵纬一边昂起了头,端得是正义的代表,清高耿直。
  孟清和哦了一声,继续问道:“还说定远侯如此行径,是因长辈不教之故?”
  赵纬正要点头,心头却是一跳,对危险的直觉让他瞬间变得警惕,“兴宁伯此言是为何意?”
  孟清和略感可惜,果然能当出头椽子的也不全是傻子。可事到如今,容不得赵纬脱身。不先把他踩趴下,后边一串怎么拎出来?
  “赵给谏只需要回答孟某,是还是不是?之前有没有说出这句话?”见赵纬迟疑,孟清和又加了一句,“满朝文武都看着,陛下也是明察秋毫,赵给谏可别知错犯错,不然,欺君罔上四个字,孟某就要还给你了。”
  赵纬目闪寒光,脸色阴沉,眼角余光扫过站在他身边的“战友”们,一甩衣袖,大声道:“便是如此,又如何?!前定远侯沈良不修身,不齐家,多次被太-祖高皇帝训斥,满朝皆知,乃是不争的事实!怎么,兴宁伯要为沈良讨个公道?认为太-祖高皇帝斥责沈良有误?”赵纬冷笑,转身对龙椅上的朱棣道,“陛下,臣要参兴宁伯对太-祖高皇帝不敬之罪!”
  话音刚落,立刻得到了文官们的响应。
  “臣参兴宁伯大不敬!”
  “兴宁伯不敬高皇帝,应除爵!”
  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压下来,谅你有一千张嘴也休想脱罪。
  为定远侯出头?
  这就是下场!
  敢同满朝文官作对,就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
  今日,文官们是打定主意要将沈瑄参到除爵,兴宁伯自己跳出来,就别怪他们顺便一起拉下马。
  都是武官,也都是跟随今上起兵靖难,据闻同高阳郡王也交情不匪。
  想到高阳郡王,少数人双目微闪,正愁找不着机会,兴宁伯自己找死,可怪不得别人!
  赵纬等人如看死物的眼神并未激怒孟清和,龙椅上的朱棣也没发话,显然不打算如了赵纬等人的愿。
  孟清和仍然在笑,只是笑中带了更多的冷意。
  站在沈瑄身边,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用不着生气,找死的是谁,很快就能见分晓。
  “对太-祖高皇大不敬?”孟清和摇头,反问道,“赵给谏亲耳听到了?”
  “本官亲耳所闻,当殿同僚也是一样!兴宁伯还想否认吗?”
  “赵给谏当然听错了。自始至终,孟某只询问了诸位参奏沈侯的条陈,哪一句提及了前定远侯?”
  “兴宁伯曾言定远侯之长辈……”
  “对,孟某的确提及定远侯之长辈,但诸位如何认定孟某说的一定是前定远侯?”
  孟清和笑了,笑得很是纯良,“既然再次提到这里,那不妨多问一句,赵给谏及诸位参奏定远侯立身不正,有长辈不教之故,没错吧?”
  “这……”
  言官们有些犹豫,只要不傻的,都能发现孟清和死咬住这句话不对劲。
  反应更快的,如杨士奇和杨荣已是脸色骤变,想要出言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不等赵纬点头,一个愣头青已经代他出言,“便是如此,兴宁伯有何话说?!”
  “哦……”孟清和拉长声音,意味深长的看着出声的愣头青,“敢问这位,姓甚名谁,什么出身?”说着,故意敲了敲脑袋,“孟某对无关紧要之人一向没多少记性。”
  “你!”愣头青大怒,愤然道,“吾乃建文二年进士,二甲十六名!户科给事中……”
  “建文二年?”
  在孟清和怜悯的目光中,愣头青终于察觉到不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发白。
  “陛下,臣不是,臣……”
  自靖难起兵,朱棣就不再采用建文年号。登基之后,更是诏令天下,改今年为洪武三十五年。
  当殿说自己是建文二年进士,还自以为得意,这是没有摆正心态,犯了严重的思想错误!
  往大了说,是不是怀念建文,对今上不满,想造反?
  愣头青抖如筛糠,还想解释几句,永乐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冷声道:“拖下去。”
  殿外的大汉将军如虎狼一般奔入,铠甲摩擦声似直接砸在言官们的心头。
  右班武将们各个摩拳擦掌,眼带杀意。
  若非顾忌身份,他们很乐意替代大汉将军的工作,把殿中蹦高的言官全都拖下去,大嘴巴子招呼!
  愣头青被拖走了,从其惨叫程度来判断,大汉将军们对工作相当尽职尽责。
  奉天殿中,言官们都有些愣神,很多人开始后怕。他们只是一股脑的想要参倒沈瑄,压制武官,压根忘记了今上不是个能被轻易左右的天子!
  如果朱棣好说话,也不会举旗造反和侄子抢皇位了。
  被拖下去的愣头青明显是个警告。
  皇帝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的地盘,他做主!
  管你是给事中还是御史,惹怒了他,该拖不耽误。
  不少人萌生了退意,赵纬心中不祥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可有人不容许他们后退,一步也不行。
  “赵给谏,”孟清和的声音清朗,说话的语速不快也不慢,听着十分舒服,可话中的内容却让赵纬等人惨白了脸,“赵给谏知道定远侯是什么身份?今上义子,太-祖高皇帝义孙!”
  “赵给谏参奏定远侯上梁不正下梁歪,到底是对谁有意见?”
  “定远侯违制,修身不谨?定远侯年少从军,随今上出征漠北,靖难除奸,被今上多次夸奖麒麟儿!且家宅府邸均为今上所赐,府内护卫之数由今上亲定,何来违制一说?又何来不正不修?”
  “相反,”孟清和冷笑,“赵给谏身为从七品,府宅三门三架,门上不是铁环,而以黑油锡环,违制的到底是谁?!”
  “太-祖高皇帝《御制大诰》中典例记载,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以赵给谏所行,剥皮充草亦不为过!”
  说到这里,孟清和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视殿中言官,尤其是刚刚叫嚣最欢的几个,高声道,“太-祖高皇帝明令典章,官员品级俸禄,家宅妻眷,详列条目。诸位在次参奏定远侯种种,想必都是修身齐家,两袖清风,没有任何污点可查?只不过,孟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某些事,却和诸位的君子之风极不相符啊。”
  “兴宁伯……”
  有人出声,想打断孟清和的话。
  声音不算陌生,扫一眼,解缙?
  孟清和撇嘴,转头,压根不理他。
  他是打定主意让这些文官吃个教训,敢找别人麻烦,就要做好被反扑的准备。
  在河边走还想不湿鞋?想得美!
  孟清和平举朝芴,再对朱棣行礼,然后照着朝芴上做好的小抄一条一条往下念。
  六科都给事中和左右给事中,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落下。
  府邸违搭乱建,只能开一个门的却开三个门,参!
  角门?角门也不行!是门就参!
  后宅不宁,妻妾数量严重超额,参!
  婢女?那也不行,婢女生的孩子管你叫爹?问题更严重,必须参!
  下班后不回家,流连风化场所,简直视太-祖法令为无物,一定要参!
  曹国公武阳侯也去?呔!证据确凿,人证都有了,还是自己供出来的,不参你参谁?至于曹国公和武阳侯深入风华场所体察民情一事,再议。
  车轿用的布料不对,参!
  不下雨在城内打伞,参!
  公服尺寸不对,参!
  瘦了,衣服来不及改?孟清和摇摇手指,这不关他的事,总之,证据在手,就参你了,你能怎么着吧!
  一路参下去,从头到脚都能被孟清和挑出毛病,且有真凭实据,还有《御制大诰》和太-祖成法为依仗,相比之下,言官们对沈瑄的各种捕风捉影,各种据说,完全站不住脚。
  不过是一个人,朝堂上的局势却在顷刻间发生了改变。
  文官傻了,当真是傻了,眼前这位是武将?简直比言官还要言官!
  这是欺诈,绝对的欺诈!
  他一定是混入了武官行列中的文官!
  武官们乐了,对着文官们朝下比小指,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就敢蹦高,撞铁板了吧?自己找罪受了吧?
  以为只有文官会打嘴仗,会扣大帽子?
  兴宁伯会告诉你们,武官也不是软柿子!
  给旁人泼脏水很爽?也让你们尝尝被泼脏水的滋味!
  套句后世的话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孟清和拳打六科给事中,脚踹十三道御史。
  翰林院学士出来帮腔,直接鼻孔出气喷回去,据说上个月您家里给老人办寿宴,很是不艰苦朴素?酒席上的山珍海味是不是可以说道说道?
  翰林学士掩面退下,头顶冒汗,没给这位发请柬,他怎么知道酒席上都吃了什么?
  大理寺卿想打个圆场,刚迈出一步,袖子就被杨荣抓住了。
  作为勇拦朱棣车架,得以光荣晋升的未来阁老,杨荣的政治嗅觉非同一般。出于同乡之谊,再加上往日里的提携,杨荣果断出手,把大理寺卿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他们都小看了跟随今上从北平起兵的武官,这些武人绝不是莽夫。
  相反,在兴宁伯和定远侯的身上,似乎有着洪武年间魏国公等人的影子。
  杨荣和杨士奇都是聪明人,虽然在弹劾定远侯一事上也参了一脚,却牵涉不深,孟清和的弹劾名单上也没有这两人。
  解缙则不然,这段时间,他几乎成了朝中文官的标杆,忘了谁,孟清和也不会忘了他。
  不过,永乐帝还要用他,孟清和也被道衍提醒过,做事留一线,解大才子侥幸避开了主要火力。孟十二郎的大部分火力都喷到了赵纬等人身上。
  谁让他们自己找死?
  参到最后,孟清和彻底震撼了整个朝堂。
  文官愤然:此人是祸害!绝对的祸害!
  武官咧嘴:兴宁伯铁血真汉子,兴宁伯雄壮威武!
  永乐帝暗道:此子大善!可大用。
  沈瑄默默从地上站起,从主角到配角,再到跑龙套的,定远侯一直很淡定。
  眼见局势彻底倾斜,赵纬等人气急,试图再将话题转回到沈瑄身上,却始终无法。
  孟清和死咬住不松口,把言官们的老底掀个底掉,更把赵纬等人之前斥责沈瑄的话直接甩回到他们的脸上。
  “汝等不愿同定远侯共列朝班?吾等更不愿与尔等同朝为官!”
  话落,立刻得到了朱能等人的支持。
  武将们难得如此畅快,尤其是后投朱棣的陈瑄等人,没少受言官们的鸟气,逮住机会,自然抬起大脚丫子往死里踩!
  这群酸丁往日不是很得意吗?
  动不动就武夫、莽夫的指着武官的鼻子骂?
  风水轮流转,该让他们尝尝被喷唾沫星子的滋味了。
  有言官气愤已极,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眼,烧光了他的理智,撸起袖子,朝着孟清和就扑了过去。
  他显然忘记了,孟清和看似文官,实则武官。
  兴宁伯貌似瘦弱,却是战场上实打实拼杀出来的,何况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定远侯?
  文官斗殴中磨练出的搏击技术在孟清和跟前完全不够看。扑上来的结果是被沈瑄一脚踹飞。
  孟清和也想动脚,无奈慢了一步,只能摸摸鼻子,众目睽睽之下,几大步走到“勇士”跟前,蹲下,举起手中的象牙芴,用力一敲,两敲,再敲。
  咔嚓,勇士头破了,象牙芴完好无损。
  当殿行凶?好大的胆子!
  文官们目龇皆烈,孟清和站起身,嘿嘿一笑,当殿行凶?谬矣!
  “陛下,臣参刑科给事中刘某,当殿以头猛击臣手中之朝芴,妄图毁灭证据!”
  无耻!无耻至极!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殿中文臣有一个算一个,大有对孟十二郎群起而攻之的意图。
  沈瑄上前一步,冷目一扫。
  朱能张辅陈瑄等武将掂掂手中的朝芴,原来还能这么用?视线落在怒火中烧的文臣们身上,要不要试试?
  永乐帝咳嗽一声,不出声不行了,文臣群殴武将对战都没问题,文臣武将打群架,百分百会出人命,肯定不只一两条。
  血溅奉天殿?
  朱棣捂脸,不成,坚决不成。
  转头看向孟清和,不愧是大和尚的高徒,这份搅乱一切的本事,果真了不得!
  “众卿。”
  皇帝出声了,无论是愤怒已极的文臣还是正拳头发痒的武将,立刻各归各列,垂首听宣。
  今日朝会,由文臣发难,目标直指沈瑄。
  若无孟清和出言抗辩,把脏水泼回去,后果当真难以预料。
  经孟十二郎一番搅合,左班文臣,四品以下,百分之五十以上未能幸免。尤其是言官队伍,孟伯爷几乎是端起冲锋枪进行了一番无差别扫射,倒在枪口下的不知凡几。
  结果是,文臣们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熄火了。
  武官们抖起来,爽了。
  聚拢在永乐帝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去,脸不黑了,青筋也不暴了。他看着脸色很是精彩的一班文臣,开始冷笑。
  想让朕如建文小儿一般任文官驱使?做梦!
  当殿,朱棣对今日朝会发生的一系列事做了决断、
  沈瑄被参的罪状实属子乌虚有。
  赵纬等人犯下的罪状却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手指轻敲着龙椅,朱棣一个个的数着刚刚在大殿中蹦高的文臣名字,出口的每个字仿佛都带着杀气。
  “朕最讨厌的就是无事生非,两面三刀,看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个地方的。朕喜欢聪明人,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朱棣微微眯起眼,声音变得更冷,“众卿可听明白了?”
  满朝文武齐声应诺,礼科给事中赵纬已是面如土色。侧首去看解缙,对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赵纬知道,自己栽了,彻底栽了。
  看向武官队列中的孟清和,赵纬的双眼中闪过了一抹疯狂。
  永乐帝的声音继续在大殿中回响。
  “……礼科给事中赵纬,不思圣恩,用心刻薄,不明人臣之道……念其靖难有功,免死,谪思南宣慰司教授。”
  “吏科都给事中……谪嘉兴典史。”
  “户科右给事中,刑科给事中……发开平戍边。”
  “侍读解缙,侍读胡广,检讨金幼孜、故俨,罚俸。修撰杨荣,编修杨士奇,罚俸……”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大汉将军就候在大殿门口,几乎是永乐帝每点一个名字,便有一人被拖下去。
  直到解缙,拖人的行动才宣告终止。
  期间,虽然没有杀人,但谪西南,发边塞,无异于绝了这些人再起复的希望,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命。
  不是每个人都有前武库司郎中的韧性和好运,能在戍边时遇上孟清和这样的贵人,从一个犯官重升为军中百户。
  赵纬从大兴教谕到礼科给事中,实现了质的飞跃,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不料走错一步,由礼科给事中谪思南宣慰司,相当于永久流配。
  思南宣慰司在哪?贵州大山深处。
  除了几座军事堡垒,连布政使司衙门都没有。山民不识教化,很多连官话都不会说。
  到这个地方开展文化教育事业?
  赵教授必须有奉献终身的觉悟。
  失魂落魄的赵纬被大汉将军拖了下去,到大殿门前,突然如失心疯一般高喊道:“定远侯好龙阳,兴宁伯为定远侯如此费心,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什么才叫找死的最高境界?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