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53节
  “我不明白。”浮南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她看着他,柔声说,“阿凇,不要这样。”
  “我现在很好。”他看着浮南说道。
  “不好。”浮南看着他苍白的唇。
  阿凇往前走了一步,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浮南将门关上了。
  她的后背抵着门,颤抖着,牵动着门板也在微微震动。
  浮南希望他好好的,就算她只能这么看着他也没关系。
  阿凇再没有来见她,直到他的第四十八次轮回重塑身体来临。
  浮南不觉得自己会将郁洲说的话忘记,她打算等到陪阿凇轮回重塑之后,她就回到怨川尽头,离他远一点。
  她想,是她害了他,她不应该如此任性地追求他的回应。
  就算他是人,修炼了魔功也很危险,她早应该知道的。
  浮南在黑暗的地宫里,看着阿凇身上探出的黑线将他们包裹,她的眼眸微垂。
  阿凇朝她张开双臂,将她抱了过来,他死死抱着她,仿佛害怕她就此消失。
  浮南拍拍他的后背,仿佛在哄孩子,她温柔且坚定:“阿凇,不要这样,你会死的,魔域还需要你。”
  她将他推开一点,站起身来:“不用靠近我,你等我的身体被你的力量影响分解,你也可以吸收我的血肉。”
  她往外走,但阿凇追了上来,他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他拦腰抱进了怀里。
  他死死抱着她,仿佛害怕她就此消失。
  “最后一次,下一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他低头,咬上她的脖颈,动作小心翼翼。
  在她溢出血液的芬芳香气中,他低声说:“你都会忘了,我想在你忘记之前,再靠近你一点。”
  “最后这么一点时光,他却还要道出真相来戳破。”阿凇咬着牙说道。
  “你说什么,我会忘记?!”浮南慌忙扭过头来,她瞪大眼,惊慌失措地问他。
  阿凇却还是咬着她的脖颈,这一次,他无比庆幸浮南会忘记,他不断吮吸着她的鲜血。
  “停一停,阿凇,先停下来,你……你说什么……”浮南的声音愈发微弱,不断流失的生命力让她昏迷过去。
  最后她在阿凇的怀里身体崩散,变为一枚小小苍耳。
  阿凇的手掌捧着她,他的腕上还挂着一枚同样的可爱苍耳。
  浮南在冬季被种入土中,春天发芽生长,重新化形为人。
  她果然忘了。
  最痛苦的,她忘了阿凇因爱她而变得虚弱。
  最美好的,她忘了收服畏畏之后,她和阿凇相处的那段美好时光,记忆如那日夕阳的粉紫色泽一般散去。
  美梦醒来,爱意不散,他们再次回到原点。
  第45章 四十五枚刺
  “南大人, 这边是学宫今年新任学官的名册,请过目。”殿内,一名年轻的魔族躬身说道, 将一叠名册恭敬呈上。
  “好,拿过来吧。”浮南从桌后走了过来, 她笑着说道。
  她今日穿了淡青色的衣裳, 裙摆微微曳地, 显得温柔清冷, 她右手的宽袖因要执笔而挽起少许, 轻软的纱质布料堆叠着, 仿佛柔软的海浪。
  浮南朝殿内的魔族伸出手, 她白皙的手腕上有淡淡的血管纹路,那魔族只低头看了一眼, 便很快移开了目光,不敢多看, 谁都知道这位南大人地位尊贵,就算是魔尊凇座下其他护法也对她尊敬有加。
  凇都里有传闻, 说是这位浮南姑娘以前救过他们垂死的尊上, 当年也是与他一起打拼过来的, 尊上念着她当年的恩情,成为魔尊之后, 也将她提携上来。
  这位魔族来学宫任职之前, 还不相信一个只有金丹修为的小妖怪能得到尊上的赏识,但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历经近千年时光的沉淀, 浮南从气质上来说也不是当年在怨川尽头捡垃圾的小妖怪了, 她待人的气质温雅大方, 尤其是她与人交流时,面上总是会有真诚的微笑,就算是魔族,看了也觉得心情愉悦,无形间拉近他们的距离。
  她一定是有能力的,据说这造福许多魔族的学宫也是她亲手创立,这位呈上资料的魔族暗自想道。
  他想着想着,便发起了呆,直到浮南温柔的声音响起:“还有最后一位学官还未签名,邵洵,怎么,他是不来了吗?”
  “不不不。”这位发呆的魔族马上抬起头来,他慌乱说道,“是我,我是教阵法的,学官名单最后一位是我,他们便让我呈上来,应该是太紧张了,我忘记签名了。”
  浮南笑了笑:“那你过来签?”
  “南大人,对不起。”邵洵来到檀木桌之后。
  浮南撩起袖摆,在桌上研墨,以笔沾了墨,皓腕翻转,手臂倾斜,将手中笔递给了邵洵。
  “没关系,你写吧。”浮南倒是很照顾邵洵的情绪,还给他递了笔。
  邵洵结结巴巴道:“劳烦大人给我研墨了。”
  “不用叫我大人。”浮南看着名册上的最后一个签名被填满,她的嗓音还是纤细温柔,“他们都叫我南姑娘,或者叫浮南也行。”
  “那就……南姑娘?”邵洵迟疑问道。
  “可以。”浮南俯身,将桌上几枚玉简翻找出来,“这玉简上有阵法相关的书籍与知识,我先给你们整理出来了,这是其他类目的……你先看着,若对你授课有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邵洵也算得上是魔族最年轻一辈中修为顶尖的修炼者了,但面对浮南,他依旧恭敬,因为她所能提供的知识,是他一辈子也获取不到的。
  他接过玉简,心中暗自想着,他们的魔尊大人真是慧眼独具,连这样的人才也能挖到。
  “那若有问题,我能来问你吗?”邵洵小心翼翼问道。
  “可以啊,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宫。”浮南笑,“不过关于阵法的实操,你问我,我也解答不了,我的修为没办法施展高阶阵法。”
  “但若有细节处不理解,我可以给你讲解。”浮南对他点了点头。
  邵洵道谢退下,浮南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今日学宫的事务繁多,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阿凇的第四十八次轮回之后,她被种下,来年春天,她不是在阿凇房间的花盆里醒来,她被放到了一处设备齐全的花房之内,由擅长园艺的魔族照顾。
  她醒来之后,只想着魔尊大人即位之后事务繁忙,应该没空亲自照顾她了。
  浮南自己从花房中走出,回到生活的正轨,她对阿凇的感情从未磨灭,但她太擅长思考与表达炽烈的感情,因此,这股明晃晃的喜欢被她放到心底。
  对她来说,她就是有点喜欢阿凇,因为他这个人有足够的条件让她倾心。
  但喜欢又怎么样,他们之间只有救命的恩情,阿凇现在成了魔尊,感念当年恩情,让她当了他座下护法,有了点小权力,也算够意思了。
  浮南苏醒之后,想明白了这些事,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喜欢他的情绪很虚浮,像是无根的浮萍,但无由来地深刻,无法磨灭。
  浮南托腮在桌上发了一会儿呆,她反应过来自己又在想阿凇了,她不应该想他的,他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
  他搬出他们同住的宫殿了,那处宫殿位于魔宫的正中,位置特殊,浮南没想到是他自己搬出来。
  再后来,她应该没见过他了,浮南如此想。
  她收了自己的思绪,继续批阅文书,直到茉茉从殿外走了进来。
  “南姑娘,该歇了。”茉茉看了眼殿外的夕阳,提醒她。
  “怎么天天准时来叫我歇息,谁教你的?”浮南收起笔,朝茉茉摊开手,“好好好,你看我没工作了吧。”
  浮南无心问出的这个问题让茉茉愣了一下,她低头,眸底闪过一丝惊慌,她不能回答浮南这个问题。
  “我再收拾一下东西,好吗?”浮南将桌角一坨黑乎乎的小玩意抱了起来。
  畏畏感觉到是浮南抱着它,便自动将纤细的龙身缠在她的手臂上,躲在她宽大的袖袍下。
  浮南喜欢这个胆小的“小”魔兽,它很好养,甚至不需要喂它吃什么东西,浮南只需要每天睡前给它讲鬼故事吓吓它就行,它能自己将恐惧化作维生的能量。
  将殿内灯盏拂灭,浮南与茉茉一道走出殿外。
  殿外长长阶梯之下是学宫巍峨的建筑,远处夕阳霞光渐亮。
  浮南突然感觉自己的灵识被什么东西,她面前弹出一个通讯的阵法,阵法亮起,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形。
  “有空吗,明月楼顶层包间,老地方。”方眷拿着手中精致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问道。
  “我每月赚的钱可不多,老是来这里消费,我可付不起。”浮南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还开了个玩笑。
  “那魔宫里的宝库你不是随便进,要什么直接拿就是了。”方眷单手托着腮,开她玩笑。
  “方姑娘,这可不行。”浮南无奈地笑笑。
  她应方眷之邀,去明月楼吃晚饭,便与茉茉上了离开魔宫的马车,她所乘坐的马车由一匹柔青色的类马魔兽拉着,魔兽背生双翼,四蹄踏云,可上天入地,是极稀有的魔兽,整个凇都之内,只有这么一匹。
  所以一见这拉车的青色魔兽,大家就都知道是谁了。
  马车内空间宽敞,行路平稳,浮南靠在软榻上休息了,她和之前一样喜欢犯懒,茉茉也抱着抱枕,昏昏欲睡。
  “茉茉,快到了吗?”浮南半睁着眼,懒懒问道。
  茉茉惊醒,掀开马车水晶帘的一角,朝外瞧去:“南姑娘,才快到魔宫西南门呢。”
  这魔宫哪里都好,就是太大了,浮南自己在里面都经常迷路,这么多年都没认清楚全部的路。
  她本可以直接御剑飞到明月楼的,但凇都内有禁飞的高度限制,她遵守凇都的规矩,也就坐马车前去了。
  在看路程的时候,茉茉远远地似乎看到一抹黑金的马车与魔兽,她一愣,很快将水晶帘放了下来。
  “我自己也看看,今日夕阳挺好看的。”浮南眯了一会儿醒过来,有了精神,她打算看看马车外的风景。
  茉茉张了张口,打算劝止她,但又不好开口。
  浮南掀开了马车帘,她看到了暗色的宫墙与墙面之上即将坠落的夕阳,还有——宫道尽头一闪而过的黑金色马车。
  对向来的马车在与他们交汇之前,强行转了个方向,往另一条路走了。
  浮南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
  另一条宫道之内,郁洲因马车的强行转向而往前跌去,脑袋撞在车壁上。
  阿凇无情地将车内的操纵杆一扭,在即将与浮南碰上之前转了方向,躲开了她。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魔宫那么多处门,尊上您怎么偏偏挑了这一条?”郁洲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赶忙问道。
  “它挑的。”阿凇说话时候,无形的气息将马车门撞开,露出拉车的东西,他所乘坐的马车不是由魔兽拉着,而是由一只机械马提供动力,这机械马是魔域内一位机械大师打造,能够独立行动,并且能够掌握所有教给它的地图,回魔宫有很多条路,机械马会随机选择一条路线。
  机械马的模样威武,纯黑的金属框架组成它优美的身躯,在连接的关节处镶上暗金的特殊灵材加固,它通身泛着高贵神秘的的色泽。
  “怎么就挑了这条呢?”郁洲摸着下巴说,“啧啧,对面可是苍耳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