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61节
  “他们会去通知凇的吧?”孟宁笑眯眯地说道,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他会来救你,你很重要。”浮南说话的嗓音沙哑。
  “但是,我可怜的小浮南,你也在这里。”孟宁幽幽的叹息传来,“你是偷偷来的,谁也不知道你在这里,谁来救你呢?”
  浮南张了张唇,她想,她既然敢来这里,自然有自保的手段。
  她的袖间探出一点小小的阴影,是畏畏,她抬手将畏畏轻轻按了回去。
  同一时刻,有一位魔族步入阿凇所在的大殿之中,他匍匐在地,惊恐说道:“尊上,黑狱那边出事了!”
  “有人族修士与内部魔族勾结,在黑狱中召唤妖兽,破坏牢狱,想要将孟宁救出!”那魔族颤抖着声说道。
  “嗯。”阿凇冷冷的声线自殿上传来,“那妖兽不是他们能驾驭的,孟宁被妖兽袭击死了,算她倒霉,内部接应的魔族也是我们安排的,就是为了引出那群修士。”
  “尊上,请您看一下这个。”那地上跪着的魔族膝行靠了过去。
  他将一页纸呈到了阿凇面前,双手颤抖着。
  纸上一面是书籍的内容,另一页上写着简单的几个字。
  “浮南在黑狱,与我一起。”
  落款没写是谁,但它明显是孟宁发出的。
  下一瞬,这魔族被黑线穿透心脏,真正的叛徒是他,他被孟宁派出前来报信。
  阿凇快步走出殿外,天际明月莹莹,月光孤寂冷清,他坚定的身躯忽然轻轻晃了晃。
  第51章 五十一枚刺
  此时, 浮南被孟宁抱着往前飞去,身后的妖兽虽然撞开了黑狱的牢笼,但已经失控, 它形如一只巨大的白狮,朝孟宁与浮南的方向奔来, 一路将黑狱的建筑撞得七零八落。
  孟宁抱着浮南, 见前方有一被撞塌的天井, 她回过身看着妖兽那猩红的暴躁眼睛, 很快将浮南往下一按。
  “我去引开它, 你在这里好好躲着。”孟宁用力按着浮南的肩膀, 柔声交代道。
  “我没事!”浮南见孟宁想要保护自己, 有些着急,她慌忙问道, “你等我上来,我帮你把那妖兽击退。”
  这时候的她, 是真的不希望孟宁被妖兽伤害,就算阿凇会来, 但她在这之前受伤了怎么办呢?她那么好, 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想着保护她。
  浮南正待从天井处飞上去, 但孟宁已引着妖兽翩然远去,她的气息比身为植物妖的浮南要美味许多, 所以妖兽追逐着她奔去。
  “孟姑娘!”浮南咬了咬牙, 从黑狱下方往孟宁的方向追去。
  但就在此时,她透过纷乱的碎瓦与断壁,看到一人身影出现在黑狱之上。
  阿凇来了, 他闻讯赶来的速度倒是快。
  有他在, 就没事了, 阿凇总是能给浮南这样的安全感,浮南轻舒了一口气,但这轻柔的气息从胸腔窜上,却惹得她的心口有些疼。
  梦中预示的事情,果然都应验了。
  阿凇身后跟着许多魔族,他们散开围成阵型,拦住妖兽。
  他的怒意掩饰不住,见了那些前来营救孟宁的修士,根本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一般情况下,他只有在情绪失控下才会使用这呼唤他人姓名的方式来杀人。
  有了声音之后,他第一次使用这能力,是杀死何微通风报信的那群掌门长老,第二次使用,他在孟宁提出要见浮南,喊了她的名字,没能杀死她,第三次,是在这里,因为这些修士召唤出的妖兽令浮南身陷险境。
  他每一次使用这项能力,都与浮南有关。
  浮南藏在下层,她的身形被四散的烟尘遮盖,再加上她有意隐匿自己,所以阿凇没有发现她就躲在下方,静静看着他。
  她看到阿凇喊出那些修士的姓名——她连阿凇唤出的名字都记住了,没有一字出错,这些修士听了他呼唤名字之后,应声倒地,远处,妖兽的咆哮声渐近。
  一位身着青白色衣裳的女子在慌忙逃跑,于寂静的月色之下,她的身形被妖兽掀起的烟尘与法术光芒遮挡,从如此远的距离看去,竟像是浮南落于兽口之下。
  阿凇的瞳孔骤缩,他记得浮南近日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在过来之前,他让茉茉去浮南的居所看了,她果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朝那个方向飞身而去,在他行动时,浮南躲在黑狱下层,看得一清二楚,他藏在袖中的手紧攥着,带着一丝颤抖,而他的身形也不复平日坚定。
  他慌了,而且他坚不可摧的幽冥之体因此有崩塌的迹象。
  他果然是……魔。
  浮南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但那口郁结在心口的凝滞气息却还是吐不出去,死死堵着她的胸口,令她呼吸困难。
  他,在她的眼前,展露了对另一人的担忧与关切,这些梦境里早已昭示的预言,她怎么就不信呢,非要过来亲眼看着,现在证实梦境的预言无错,现在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她……开心了吗?
  浮南想着想着,在黑暗的黑狱地下,蹲了下来,她的双手环抱着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放空,没有焦距,她不知自己应该思考什么。
  她的双肩颤抖着,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她想,怎么可以这样呢?
  如果她不喜欢就好了,所以,他为什么要骗她呢,他不骗她,她也没有胆子去喜欢他呀。
  浮南大口呼吸着,身形踉跄着靠在了残破黑狱的角落,她听到远处传来妖兽垂死的咆哮声。
  妖兽死了,他救下孟宁,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精彩绝伦。
  浮南歪着脑袋,她感觉有邪恶不堪的念头从脑海深处出现,阿凇喜欢她,趁他的感情未深,她应该将孟宁先杀了,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魔域也能好好的,阿凇也不会因此变得脆弱,而她自己就算受罚,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这个念头仿佛魔鬼,在她的思绪深处挠着她脆弱的神经。
  浮南攥紧了自己的手,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她告诉自己,她绝对不能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她强行将这念头压了下去,而后,似乎有滴滴答答的温热血液从头顶落下,是那作乱妖兽的血,它死了。
  有一人从天井上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腕,孟宁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凇,她在这里呢。”
  浮南抬起一双凄惶无措的眸,她看着孟宁,盈着水光的眸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那妖兽太可怕,吓哭了吗?”孟宁从天井处跳了下来,她将浮南扶起,将她面上泪水拭去。
  浮南靠在孟宁怀里,越过她纤细的肩头,她看到阿凇站在孟宁身后不远处,他手上染着妖兽的血,他自己也受伤了,妖兽的利齿划破他的手臂——浮南甚至都能想象出他是如何从那妖兽口中尽力将孟宁救回的。
  他很久没受伤了,他的幽冥之体……有她的一份,他或许就从没珍惜过它。
  浮南不想再看他,只垂下脑袋,将自己的脸埋在孟宁的脖颈间,她嗅到她身上有清冷的幽香,深深吸着,让她感到清醒。
  但,下一瞬间,有一只冰冷的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孟宁的怀里扯了出来。
  浮南吸了吸鼻子,呆呆地看着阿凇,她想……连她抱着孟宁,他也要吃醋吗?
  堂堂魔尊的占有欲就是这样的?
  阿凇将她扯出来之后,很快就松开了手,浮南的视线落在他受了伤的手臂上,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面颊:“阿凇,记得治伤,我就先回去了。”
  阿凇的声音冷冷在她身后响起:“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孟姑娘,阿凇,我见她不可以吗?”浮南背着身问他。
  “不。”他冷硬地下着命令。
  “那就不见了。”浮南的声音很轻。
  “今晚很危险。”他说,“她说,你在这里,我才过来。”
  “对不起。”浮南柔声说,她不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对她解释有什么意义呢,难道阿凇手下的魔族会背叛他,为孟宁通风报信吗?
  难道,他的幽冥之体即将崩塌是因她而起吗?那也太可笑了些,他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呢?
  “她收买了黑狱里的魔族——”阿凇执意说道。
  但浮南没再听,她跑开了。
  为什么要相信他,这或许只是他保护孟宁的无力解释,让她不要对孟宁心怀嫉恨。
  阿凇一人站在原地,他每对浮南说一个字,他的幽冥之体就摇摇欲坠一些,说了这么多话,他已经危险万分。
  孟宁笑吟吟地看着他,她对阿凇点点头,平静说道:“今夜,多谢魔尊大人相救。”
  阿凇凝眸看着她,与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对视。
  许久,他口中吐出二字:“薛亡。”
  孟宁笑得眯起了眼,她毫发无伤:“薛亡,不是你身边那位浮南姑娘吗,这可是那只小狐狸用生命给我们报的信,怎么,你和我们人类一样,太害怕他了,见谁都像他吗?”
  阿凇的目光如燃烧的烈火,似要将她的身躯灼烧,若有手段,他定会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但……他无坚不摧。
  孟宁自己走回了黑狱之中,丝毫不惧阿凇的目光。
  黑狱在沉默的气氛中重建,浮南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没再找孟宁。
  无数次,心底都有一种仿佛魔鬼的声音在催使着她,要她想办法将孟宁杀了。
  她想,她绝对不要变成这样的人,在这件事里,孟宁没有任何错,难道阿凇喜欢她就是错了吗?
  浮南躺在床上入睡,但在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靠在房间里的书架下,手里捧着一本毒典,她似乎在睡梦中也想着该如何去将孟宁杀了。
  她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影响了,或许,这就是那梦境里的命运之力的作用,推着她走上这条路。
  浮南告诉自己,她不能这样做,这样太丑陋了,她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在与这股恶念对抗的几日中,她浑浑噩噩,好几日没去学宫那边做事。
  最后,她的心神终于安定下来,仿佛离群的飞鸟终于找到归巢。
  她做了一个决定。
  在某个晴朗的午后,她对茉茉说:“我要回魔域下层一趟。”
  “南姑娘,您回那里去做什么?”茉茉有些惊讶,“那里虽然环境好些了,但灵气不足,在那里生活的很多魔族都搬上来了。”
  “我记着孕育我本体的那丛苍耳还种在原来的地方呢。”浮南笑着对茉茉说道,“我来魔宫这么久,想来以后也就在这里定居了,我就想着这几日回去,将我的本体带上来,种在魔宫里。”
  “这样好啊。”茉茉一拍掌心,“南姑娘,您本体带来这里,魔域下层就没什么牵挂了。”
  “嗯。”浮南踮起脚,抱了一下茉茉,“那你给我备好车马,我今日就出发。”
  “今日出发,这么急啊。”茉茉笑,“好,那南姑娘你快些回来。”
  “好。”浮南走出殿外。
  她登上马车,青色魔兽拉着她往魔域下层而去。
  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一个她永远察觉不到的身影,阿凇在不远的后方看着她回到了魔域下层。
  浮南靠在马车里,双手捧起一杯热茶,放到唇边喝了一口。
  此时此刻她的心绪无比宁静,之前她因未来之事感到慌乱无措,险生心魔,那是她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