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阴鬼煞 第五章 方沅的记忆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方沅傻楞楞地站在原地,片刻后两眼一红,竟是往李宇洋的方向衝去就要哭了出来。
  蓝若夏脸色一下就变了,胸口泛起一股自己也说不出的烦躁,甚至想着早知道就让她自生自灭的好。
  到是李宇洋往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的道:「这位女同学,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也不认识你,你要是想哭醒了以后找你男朋友哭去,现在还麻烦请你先忍住,让我们问你几个问题。」
  这话一出口,蓝若夏的表情顿时缓和了,反而是方沅脸色有些发青,几乎要出口的哽咽硬生生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看着有几分滑稽,但她也知道这两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有任何不满也只得吞了下去。
  「说吧,」她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洩漏出任何不满,「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蓝若夏单刀直入地问,「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方沅苦笑道:「如果是这件事,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她只记得自己跟踪刘亭妤来到晒衣场,见到她一个人像疯了似地自言自语,接着她被晒衣竿上吊着三个女学生的鬼魂吓了一跳,然后……她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对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等到她恢復意识,就变成了受到那些鬼新娘控制的奴隶。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一定见到了某个「人」。」
  方沅不知该如何表达,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而且她肯定对方对她来说并不陌生,所以她心头才会縈绕着强大的恐惧。
  「既然这样,你介意让我直接读取你的记忆吗?」蓝若夏想了想后问,她并不认为记忆会如此简单地消失,想来不过是被某种原因给遮蔽了而已,否则地府也无须这样辛苦的燉煮孟婆汤了。
  「你……想做什么?」方沅颤抖着,本就苍白的脸色当时又白了几分。
  「放心,」蓝若夏看出她的害怕直白的道:「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顶多回到身体会睡上几天而已。」
  方沅沉吟一会儿,彷彿下了极大决心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管她说或是不说,那天晚上刘亭妤在一起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那她还不如和眼前救了她的这两人合作,说不定能挣得一线生机。
  她一点头,李宇洋立刻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绘有神秘的纹路和字元的瓷盆,跑到洗手台边装满了水。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工具,专门用来配合一种罕见的法术—镜花水月,这种法术可以引出魂魄中深藏的记忆,再用投影的方式重现在水面上。
  蓝若夏等他将瓷盆摆好后,站定在盆前手指捏诀喃喃地念起咒法,看似平静的水面,随之慢慢泛起一股漩涡,她念诵的速度越快,漩涡也就越来越大,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诡异的是已经快溢出盆口的水,却是一滴未洒,就如同是固体一般往上升起,在盆口上方持续旋转着。
  这时她伸出右手,在方沅眉心轻轻点了一下,缓缓拉出一条灰蓝色的线状气体。
  李宇洋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魂魄是白色的,没想到里头还有别的顏色。他忽然想到前几日网路上看到的影片哈利波特里的储思盆,里头放的东西似乎和这气体有些相似。
  只见蓝若夏手一抖,那灰蓝色的条状气体瞬间融入水中,旋转着的水柱,在鬼气进入之后,即刻落了下起,却是平静的一丝涟漪都没有溅起,平稳而光滑像是一面镜子。
  三双眼睛牢牢盯着瓷盆,看着水的顏色缓缓改变,从透明转为浅浅的灰濛,盆中突地闪过一道白光,一幕幕属于过去的场景在水面上快速退转,时光犹如这一刻在盆中发生了倒流。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停了下来,时间来到了方沅出事那天的晚上。
  镜花水月的速度在这时候慢了下来,他们看见黑暗中刘亭妤从床上坐了起来,彷彿要参加重要约会般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轻飘飘的出了门,方沅躲在棉被中偷窥着她,确定没有被发现后躡手躡脚的跟了上去。
  他们从水中见到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晒衣场,然后刘亭妤朝着围墙边嫣然一笑,方沅记得当时她并没有看见人,可这一次她清楚见到那里站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怎么会!」她难以置信的摇头,那里明明应该没有人才对。
  「肉眼所见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李宇洋低声解释,以免她影响到蓝若夏作法,「人往往被自己的双眼所欺骗,而镜花水月本身就是一种幻术,在镜花水月中任何的幻术都等同无形。」
  此时,刘亭妤亲暱地依偎在男人身上,两人耳鬓廝磨甚至发生了曖昧的肉体接触,不过画面中方沅是看不到男子的,她眼见刘亭妤动作越来越怪异,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后脑杓撞上不知何时显像在她后方的三名女鬼。事实上那三名女鬼和男子一样,也是一开始就杵在那了,只是方沅看不到而已。
  受到惊吓的方沅恐惧的跌坐在地上,惊动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刘亭妤,她的头慢慢像身后,如方沅记忆中那样只有头而已。
  而场景还在继续,陪在刘亭妤身旁的人站了起来,倏地出现在方沅的面前,他的五官不是很清楚,但从轮廓推断容貌应该不差。
  男子抬起她的下巴发出出叹息似地感叹,「真是可惜,看起来还是个小美人呢!本来你可以活久一点的,如果你不要太过好奇的话。」
  他直视方沅的眼睛,眸中发出奇异的绿色光芒,一股剧烈的疼痛感瞬间挤压着她的心脏。水镜外方沅也跟着摀住了胸口,儘管失去了记忆,可是疼痛的感觉似乎仍存在体内。
  忽然,她颈上发出微弱的金光,将男子给弹了开来,男子看着自己焦黑的手,皱了皱眉后不再靠近。可她的魂魄却因方才极度的痛楚自个儿从身体内逃出,立刻被抓了起来。
  这时视线落在男子脸上,终于就要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但下一秒,瓷盆却迸裂开来,蓝若夏则是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李宇洋急忙扶助她的身子脸色极为难看,「不是说这个法术对施术者没有什么影响吗?」
  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蓝若夏已经猜到了点端倪,但她实在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的刚巧。
  「镜花水月被破了。」她叹息一声,望向方沅的眼神带了些苦涩与无奈,「你……不会这个月的月事刚好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方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法术最忌讳污秽之物,其中尤以……」女性的经血最为严重,蓝若夏说到这里,却没有再继续下去,方沅又不是修道界的人,说再多她也是听不懂的。
  她转头看了看李宇洋,又看了看那写着方沅生辰八字的稻草人,疲倦的闭上眼睛。
  李宇洋跟着她这些日子,两人间也有了些默契,拿起稻草人递给方沅道:「你拿着这稻草人一直往东走,它自会引你回到身体里。」至于之后如何,就自求多福了。
  这话他却是没说出口,对这个方沅他是怎么看都喜欢不起来,只求早点送走了事。
  那方沅也是个人精,见两人这态度便知是不再愿意理会自己,无所谓地耸耸肩,拿着那稻草人眨眼就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