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困渡 第65节
  第45章
  ◎吻不好就会被咬。◎
  车子即将抵达的时候, 苏晚青收到沈梳音的消息。
  弥楚在晚上八点半之前算是音乐餐厅,沈梳音给她发来了菜单,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苏晚青问了一下闻宴祁,他说不挑食, 她就随便勾了两道发过去。
  沈梳音收到后给她发了个“ok”的表情包,随后发了个小视频过来, 视角像是偷拍,拍得是翟绪跟着一个女孩从走廊上走过去的画面。
  苏晚青:【这个女生是谁呀?】
  翟绪的酒场虽然姑娘多, 但苏晚青还真没见过他自己带姑娘过去,几个月前的情人节他还说自己是寡王, 这会儿看视频里的样子, 连人家下台阶手都伸出来虚虚扶着。
  沈梳音:【他大学的前女友,前几天来滨城工作了,他这是又看到复合的希望了。】
  苏晚青:【你哥还挺长情。】
  沈梳音发了个小狗狗托腮的表情包过来:【他长情有什么用啊?他还让我一会儿帮帮他,哎呀想想就烦, 人家现在是国外新锐摄影师了, 搞艺术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样的败家子?】
  苏晚青:【......】
  结束这段对话, 苏晚青想起也的确有段日子没见过翟绪了, 侧过身子,看向开车的闻宴祁, “忘了问你呢, 翟绪知道我们俩在一起的事情吗?”
  “不知道。”闻宴祁目光平直地落在前方, 想起什么, 偏过头看她, “怎么, 打算待会儿给我个名分?”
  “他要是问的话就说,不问的话就别主动说了......”
  苏晚青想起他和闻宴祁在一起的契机,好像就是那次醉酒。如果翟绪知道两人在一起了,少不得要追根究底,再提起那个醉态百出的夜晚。
  车子左转进入酒吧街,闻宴祁放缓了车速,语气促狭,“都多大的人了,谈个恋爱像偷情似的。”
  “哎呀,我又没有说不公开。”苏晚青讨好地挠了挠他的手心,“就是过段日子再说嘛。”
  闻宴祁看到弥楚的招牌在将暗未暗的夜色里闪耀,默不作声地踩下刹车,偏过头还想说什么的,看到拱手讨乖的人,喉咙蓦地紧了一瞬。
  这段时间,苏晚青撒娇的语气掐得越来越紧,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眼睛弯起来的时候像盛了水光,是另一种形式的媚意横生,浑然天成。
  “不说话就是答应我咯!”
  苏晚青并没察觉到氛围的隐秘变化,哼着歌就去拉车门了。
  闻宴祁听着车门被“砰”一声关上,默了几秒,自嘲地笑了声。
  -
  将车钥匙递给酒吧门口专门泊车的服务生,闻宴祁刚想进去,突然听见一声呼喊——
  “宴祁。”
  闻宴祁转过身,梁蔚轻也刚好从车上下来,往他走的时候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烟。
  苏晚青还在台阶上等他,闻宴祁朝她抬了抬下巴,“你先进去。”
  苏晚青点点头进去了。
  梁蔚轻走到他旁边,递了根烟过去,嗓音温厚,“聊聊?”
  顿了几秒,闻宴祁接过了那根烟。
  两人走到酒吧门口的垃圾桶旁,梁蔚轻噙上一根烟,头微微偏了几分,凑上火光,点燃后又把打火机递过去。
  闻宴祁手腕略抬,回绝了。
  以为他只是这会儿不想抽,梁蔚轻也没说什么,收回打火机,掸了下烟灰,“上回的事儿一直想找你聊聊,怕你多想,就没找。”
  “我不会多想。”闻宴祁捏着那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指尖绕着,“我的意思也跟翟绪说过了,希望你别怪我。”
  “我怎么可能会怪你?”梁蔚轻苦笑了声,“没立场做的事,就算做了也只会招人烦。”
  他语气低沉,透着股说不出的颓靡。
  闻宴祁不知道能说什么,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梁蔚轻时的样子。
  那是大一的寒假,闻宴祁是为了老太太回国的,回来后才发现老太太明天才会从荣港过来,他不想回家,就去找了翟绪。
  梁蔚轻那时候也因为什么矛盾跟家里闹翻了,两个暂时无家可归的人聚在翟绪家,男生的友谊很奇怪,许多时候都是只看第一面的缘分。
  翟绪的朋友向来多,闻宴祁少有能玩到一起去的,但他和梁蔚轻算得上一见如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俩人算是一类人,对什么都不热衷,但执着起来也是真执着。
  “说深了怕你笑话,我也知道荟西对我没有感觉。”梁蔚轻喟叹一声,“但有时候我做事,真也不图她回报什么,就是自己想做,你能明白吗?”
  有风吹过来,闻宴祁又看了眼手里的烟,感觉喉咙发痒,他强行压了下去,寡声应着,“明白。”
  感情这回事儿,最是违背孤掌难鸣这个道理的,人一旦陷进去,再大的独角戏也能无怨无悔地撑下去。
  梁蔚轻抬眉看他一眼,没说话。
  他们三个人里,要说对感情最没心没肺的人,大约就是闻宴祁了,因此那句明白,他也没有尽信。
  又掸了下烟灰,梁蔚轻轻声道,“荟西一会儿也过来,不过不是翟绪喊得,她同事过生日,跟我们不是一桌。”
  闻宴祁松散地站着,肩膀微微塌陷下来,整个人透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冷淡和桀骜,“你不用跟我说这个。”
  梁蔚轻点了点头,掐灭了猩红,又看到闻宴祁手中那只未点的烟,还想把打火机递过去。
  闻宴祁直接把烟折了,扔进垃圾桶,漫不经心道,“不抽,戒了。”
  说完就往酒吧走。
  梁蔚轻看着他清隽的背影,心里浮出一丝猜想,想完自己又觉得难以置信。
  -
  闻宴祁回去的时候,苏晚青已经和沈梳音吃上了。
  三面环形沙发,苏晚青和沈梳音坐在一侧,翟绪和前女友夏露坐在她们对面,闻宴祁走过去,看苏晚青压根没注意到他,走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俩人就隔了一条过道。
  翟绪前女友叫夏露,看到俩人落座,扬起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两位少爷。”
  梁蔚轻热情些,回应她:“大美女终于回国了?”
  闻宴祁见识过她和翟绪的分分合合,多少算半个熟人,也轻抬下颌回应了她,收回视线时落在苏晚青的脸上,没良心的人一边吃饭一边和沈梳音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沈梳音看到他过去,倒是忙中偷闲跟他打了招呼,依然是嘴甜技能拉满,“宴祁哥来了?最近又变帅了哦。”
  苏晚青转过头看他,像是刚注意到他在她旁边坐下了一样,把餐具递过去,“快吃吧,我帮你烫过了。”
  沈梳音看着两人,疯狂点头,“对啊,晚青姐对你好好喔。”
  她话说得直白,隐隐还有几分推销的意思,闻宴祁觉得好笑,挑眉看她,“我也觉得她对我挺好的。”
  沈梳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你也要对她好一点呀。”
  “我对她怎么样,”闻宴祁略微偏头,“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苏晚青看着这俩人的鸡同鸭讲,又看了眼沈梳音懵懂的小表情,搁在桌子下面的脚踢了闻宴祁一下,才转过头朝沈梳音笑,“你宴祁哥对我也挺好的。”
  “那就好喔。”沈梳音挺满意,抬眼看夏露去卫生间了,也不再拘谨,随意说着,“晚青姐那么漂亮又温柔,要不是我哥没出息,我都想让她做我嫂子了。”
  闻宴祁还没说什么呢,翟绪就捏了根薯条砸过来,“小屁孩知道什么,谁没出息了?”
  沈梳音无所谓地道,“谁前女友前脚刚回来,后脚就去献殷勤,谁就没出息呗。”
  翟绪还想发作,被梁蔚轻按了下来,“对啊,梳音说得又没错,你到底什么意思?又想复合?”
  “怎么,不行啊?”翟绪横的很,“她这么多年也没交男朋友,现在回国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我,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就算我主动一点儿也没关系吧,咱们是男人,总不能让女人主动。”
  他说完,隔着茶几朝闻宴祁抬了抬下颌,眼尾裹着揶揄的笑,“你说对不对?”
  闻宴祁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坐姿懒散,望了苏晚青一眼,再收回视线,虚虚地应了声,“对。”
  沈梳音正在喝果汁,闻言差点喷出来,“哥,你能不能别这样,太典型了呀,普信男你听说过吗?”
  翟绪作势要过来打她,沈梳音躲进苏晚青怀里,急忙找补,“是普天之下最值得信任的男人啦!”
  “大人的事儿小孩不要插嘴!”翟绪坐了回去,“反正哥几个明白我意思就行。”
  梁蔚轻和闻宴祁对视一下,笑出声,“不太明白,你是想让我们帮你脱单?”
  “没错,咱们仨都寡多久了啊,哥们儿现在好不容易有希望第一个脱单了,你们不支持支持?”翟绪说完,又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闻宴祁,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话说得像是加密过,“等我奔小康了,先富带后富呗。”
  闻宴祁手上捏着个打火机,灯光落在冷白的脖颈上,喉结的线条明显,从进来后就没什么存在感一人,这会儿听见这句话,轻笑了一声,“可能希望不大。”
  苏晚青端正地坐着,有些想笑,又憋了回去。
  “怎么就希望不大了?”翟绪没听明白,还以为他在泼冷水,“反正待会儿看我表现,你们配合就行了。”
  -
  八点半刚到,酒吧的灯光暗了下来,舒缓的轻音乐变成旋律极强的舞曲,两位穿着火辣的姑娘走上舞台,用热情的表演来为夜色开场。
  一桌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完,大约只有沈梳音吃了个满分饱,菜被陆陆续续撤走,换上了酒水。
  苏晚青本来打算去趟卫生间的,刚要站起来,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荟西穿着粉色衬衫和半裙,跟一群人一起上楼梯,拎着包走过来时注意到了他们,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慢步走了过来。
  “你们都吃完啦?”她站到了翟绪身后,扶着沙发靠背,笑容依然明媚。
  翟绪作势要给她腾位置,“来来来,坐会儿。”
  “不坐了。”赵荟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同事聚会呢,就在你们隔壁桌。”
  梁蔚轻又跟她说了几句话,苏晚青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直到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她拿起来看,是闻宴祁发来的消息:【不是要去卫生间吗?】
  苏晚青看了眼他,闻宴祁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把玩着一块银制打火机,右手端着手机,头是微微垂着的,昏暗光线下只露出冷峻的下颌轮廓,身旁聊得热火朝天,他也没参与对话。
  苏晚青:【等会儿,我现在起来走了,赵小姐别觉得我对她有什么意见。】
  发完那条,闻宴祁也没回,放下手机兀自起身,从她身侧的通道走了出去。
  苏晚青抬头,发现赵荟西看了眼他的背影,再转身,跟翟绪他们说话明显心不在焉了。
  跟沈梳音说了一声,苏晚青也起身了。
  她下了楼梯,刚走上卫生间门口的走廊,就看见尽头的露台,闻宴祁靠在栏杆上等她,面前不时扬起青紫色的小小火焰,拱形的地中海式圆门,背景是墨蓝色的夜空,今晚玉弓高悬,夜色仿佛都变透明了。
  苏晚青走过去,发现卫生间门口在排队,于是走到了他旁边,“你是不是想抽烟呀?”
  自从戒了烟以后,每每看见他背影萧索地站着,百无聊赖地玩打火机,她都有些小小的愧疚,让闻宴祁戒烟是酒后的一句戏言,她没想到他还真就正儿八经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