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记者招待会在下午的2点半举行,我用最快的时间吃完了中饭,然后立即赶向公司,做着新闻发布会前的最后准备。
  大约在下午一点钟的时候,沈曼来到我的办公室,我们交流着各自的进展。
  我再次向沈曼确认:“师姐,投资方那边确定短期内不会撤资吧?”
  “我得到的答复是暂时不会,撤资本身是一种违约行为,他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现在他们还需要观望!”
  我点了点头,道:“你现在能不能邀请投资方和我们一起参加待会儿的新闻发布会,我希望他们能在发布会表态会一直支持我们,他们的表态,会帮助我们安抚各方情绪!”
  “放心,这点我也想到了,我已经向投资方发出邀请,待会儿他们会派公司的一个副总和我们一起参加新闻发布会。”沈曼说道。
  第53章 成王败寇
  我向沈曼点头感激,沈曼却有些担忧我的状态,她问道:“待会儿的发布会,你没问题吧?”
  “我可以的,我相信,这次发布会过后,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沈曼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闭上眼睛,缓解着疲劳。
  ……
  发布会在下午2点半准时举行,我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酒店的会客厅,现场参与的媒体很多,由此可以看出这次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有多大,而这种负面新闻可以满足人们幸灾乐祸的心里,被广泛传播也在情理之中了。
  我们公司的公关部部长,先代表公司对现场参与的媒体表示感谢,宣布发布会开始后,便将发言台交给了我。
  我站在发言台前,稍稍沉默之后,说道:“首先,我代表海景咖啡,感谢各位媒体来参加这次的发布会……这是一个让我感到沉痛和不幸的发布会,我的个人事件对公司产生了极其不良的影响,我很自责,更有义务对这次事件进行回应。”
  稍稍停顿之后,我继续说道:“曾经的事件,在两年后才被曝光,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制造,目的是为了攻击海景咖啡这个品牌……关于我曾经贩卖走私化妆品,并造成不良后果的报道,也是有失公允的,我承认确实有这个事件,但事件发生时,我正在别克南通店任市场总监一职,并没有参与店铺的管理,这点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当然发生这样的事件,我个人肯定是有管理上的责任的,但绝不能因此就判断我不顾消费者利益,抨击我的经营态度和从业良心……这两年来,海景咖啡以消费者为中心的经营理念大家有目共睹,从海景咖啡开业来,到这个事件曝光前,我们的客户投诉率是整个行业最低的,这至少证明,我们的客户是认同我们的服务和产品质量的……我们已经为曾经的过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正因为明白有多痛,所以我们才会将现在的海景咖啡做到最好,不让悲剧再次发生……希望各位消费者和各位媒体给我们海景咖啡一个机会,我们将用全部的热情和真诚为大家提供最好的服务和产品……谢谢。”
  我说完向台下鞠躬,请求原谅,而闪光灯此时不断亮起,将我低头鞠躬的身姿在相机的画面中定格了下来。
  足足持续了十秒钟,我才再次抬头,向身边投资方委派来的副总点了点头,示意他准备演讲。
  “各位媒体的朋友,下面将是我们的投资方代表孙总,发表声明,大家欢迎。”我说着让出了发言台的位置。
  ……
  投资方的代表,走上发言台,扫视全场,表情冷峻,我心中本能的“咯噔”一下。
  “各位媒体的代表,大家好,我是伟达投资的代表,借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我们伟达投资也有一个官方的决定要宣布……”
  现场鸦雀无声,都在等待着所谓的决定。
  “我现在向各位媒体宣布:我们伟达投资将全面停止和海景咖啡的合作,同时也澄清:因为海景咖啡的蓄意隐瞒,我们伟达投资在与海景咖啡合作前,并不知道张总曾经有过违法的商业行为,对于这种违反合同的蓄意隐瞒的行为,我们伟达投资将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我再次声明,我们伟达投资是坚决抵制这种有过不良商业记录的从业公司的……”
  沈曼一把将投资方的代表从发言台上扯了下来,怒言:“孙海,你疯了吧!!黄总没有和你交待吗,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孙海甩掉沈曼抓住他的手,身后他的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孙海接过文件,又对台下已经疯狂的媒体记者说道:“这是我们公司关于全面终止与海景咖啡合作的官方说明文件,大家可以传阅一下,做出这个决定我们也很心痛,心痛错信了不良从商者的谎言,给公司的声誉带来损害!!”
  一股无名的邪火,燃烧着愤怒,我手指孙海吼道:“草,你们这帮孙子,有你们这么落井下石的吗,这两年海景咖啡给你们赚了多少钱你们他妈d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们就是一帮良心被狗吃了的孙子……”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别人用谎言玩弄着的木偶,我挣脱了死命束缚着我的众人,一脚踹向了孙海,既然已经是一场闹剧,我便不在乎让这场闹剧,再加点血腥。
  孙海被我踹翻在地,我顺手拿起发言台上的一个三角支架,抬手便狠狠往他脑门刺去,这一刺完全不计任何后果,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我,已经不能支配自己的行为,疯狂的想为自己的愤怒寻找一个宣泄点。
  就在尖锐的三角支架要刺向孙海时,靠的最近的沈曼用自己的胳膊护住了孙海的脸,三角支架重重的刺在了沈曼的胳膊上……殷红的血顺着她的袖管,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现场死一般寂静,接着是闪光灯疯狂的闪烁!!
  “沈总……”被沈曼护住的孙海,也傻愣的看着沈曼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我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沈曼的表情已经痛苦的扭曲,白皙的脸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人群中这才有人醒悟:“快……快送沈总去医院……”
  沈曼在众人的拥簇下,被送上了一辆商务车,我就这么呆立着,目送着车子离去。
  孙海走到我身边沉默片刻说道:“张总,对不起,这是一场你们上位者的游戏,我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只是一个执行者,我知道你们海景咖啡在这个事件中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但这就是商场的残酷性,不是吗?……自古成王败寇,所以商场中没有什么绝对的对或错,希望你看开一点……我不会追究你对我的人身攻击,为了沈总替我挡的这一下,这是我最后的良心!!”
  ……
  立在萧瑟、寒冷的风中,我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什么后果,我知道我不会再等到那个黎明来临前的曙光,“海景咖啡”完了,我也完了……多年的苦心经营,无数人的心血,终究倒在了一场卑鄙的阴谋之中。
  第54章 兄弟反目
  傍晚时分,我买了水果去医院看望沈曼,冷静下来之后,我产生了极大的负罪感,沈曼之所以不顾自己的安危替孙海挡下,是为了不让我铸成大错,我重怒之下的那一刺,没人怀疑会要了孙海的命……是沈曼用自己的血肉拯救了身陷地狱中的我。
  医院里聚集了许多的人,韩枫和叶婳祎在沈曼的床边坐着,王子则喂沈曼吃着东西。
  我走进病房,低声喊道:“师姐……我来看你了!”
  王子回过头,表情骤然变冷,他放下手中端着的碗,两步走到我面前,情绪完全失控:“张一西,你这孙子就他妈一灾星,我掐死你!”
  王子的双手死死掐住我的咽喉,我感到一阵阵窒息,滞留在脑部的血,好似要冲裂我的大脑,我一声不吭,右手却死死地攥紧手中的水果篮,不让它落下。
  哪怕是死我也不想反抗,我已经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准备。
  王子爆发了全身的力量,韩枫几次想拉开他,也未能拉开,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叶婳祎不敢上前,眼泪却急的在眼眶里直打转。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声响起,王子终于在目瞪口呆中松开了我。
  打王子耳光的不是别人,正是从病床上挣扎着起身的沈曼,她给了王子一记最沉痛的耳光。
  沈曼眼中含泪,对王子说道:“对不起……我不这么做,你不会松开一西的……对不起!”
  王子一阵失神,忽然表情冰冷:“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一个廉价的丈夫,是吗?”
  一声冷笑,王子心如死灰般地说道:“你可以为了张一西替别人挡刀子,我心疼你,迁怒于张一西,你却给我一耳光……这就是我深爱了8年的女人,这就是和我同床共枕的女人……”
  沈曼选择了沉默……
  王子转而对我说道:“张一西,我想宰了你……只要有你存在,我这一辈子注定煎熬,注定卑微,注定没完没了的忍受!!”
  王子的话让我的心中承受着千刀万剐的痛苦,我平静的放下手中的水果篮,将病房的门关上,又脱掉了外套,露出只穿着短袖的身体,从果盘里,拿出水果刀,塞到王子手上,没有任何表情说道:“做你想做的事情,今天我张一西死在这里,是我咎由自取!”
  “来呀!”我对王子点头说道。
  “你们疯了吗?”沈曼死死拉住王子。
  “你给我让开!”失控中的王子一抬手将沈曼甩倒在病床上。
  我仰起头,对王子说道:“冲咽喉割,给个痛快!”
  韩枫伺机想制止王子,王子一扬手中的水果刀吼道:“我跟张一西的恩怨,你少他妈管!”
  ……
  叶婳祎的惊叫声中,献血染透了我的衣襟,随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王子手拿水果刀,狠狠从我的右臂划过,一片瘆人的殷红中,我手臂的血肉好似被剥离,划开的伤口里,隐隐看到森森白骨。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额头的青筋全部隆起,全然不顾献血淋漓的伤口,就这么看着王子。
  王子没有一丝发泄后的颤抖,他语气冰冷地说道:“张一西,这是你欠师姐的,我现在替她要回来。”
  沈曼一把从王子手中夺过水果刀,递给韩枫,道:“赶紧把刀子处理掉,带一西回他家里,我现在联系医生朋友,去他家里做缝合手术。”
  韩枫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明白。”
  叶婳祎用纱布帮我暂时缠住伤口,韩枫用衣服遮住我的手臂,扶着我离开,离去的那一刹那,我在回望中看到了沈曼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痛哭不已!
  ……
  我的刀伤是绝对不能去医院的,因为会牵连王子,这是持械蓄意伤害罪,很重的罪名,其实沈曼是在乎王子的,所以她才如此为难的夹在我们两人中间,只是我始终不懂,为什么我会和王子走到如今这一步,生活又到底要赋予我们怎样的伤痛后才肯罢手。
  没有麻药,我忍受着剧痛,却麻木的看着手术针在自己的皮肉里来回缝合,对我而言,生理的痛和心理的痛对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我预感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黑,最终等待我的将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而回头的路,却早已完全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缝合完伤口,医生给了我一些用来恢复的药物,又叮嘱了许多术后的注意事项,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医生要离去时,麻木地说了一声:“谢谢!”
  韩枫给我买了一些晚饭,陪我吃完,离去之时对我说道:“你好好养伤吧,公司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还保得住吗?”
  韩枫摇了摇头,道:“希望不大……做好破产转让的准备吧!”
  我点了点头,道:“安置好那些一起奋斗过的员工们……还有贺权运帮忙弄的一亿五千万的贷款,也想办法解决了,我们不能牵连他。”
  “嗯,我来想办法解决。”
  “我的过错,我自己承担,采梦工厂和何小宝山货,看看有没有愿意收购的个人或集团,一并转了吧!”
  “张一西,这两个品牌还在盈利,你要三思的啊!”韩枫提醒我。
  “转吧,海景咖啡已经倒了,后面的连锁反应肯定会波及这两个品牌的,而且海景咖啡挖的坑也终究是要填的,如果就这么甩手不管,不真成了对手口中的没有从业良心了吗?”
  韩枫轻声叹息,最终点了点头,一阵沉默之后对我说道:“帮你找个保姆吧,你现在手脚也不方便!”
  “不用了,这不还有左手吗!”我笑了笑说道。
  ……
  韩枫离去后,对着除了自己便空无一人的屋子,我切断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心中却充满了平静和解脱,或许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呢。
  我真的累了,我决定等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便回到小城,回到父母身边,带着皮皮,在小城做点小生意,了此一生,我记得自己和莫寒说过,我并不在乎自己在物质上一无所有。
  躺在床上,我依旧习惯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可是月亮早已经偏离了可以在窗户里看到的位置,我有些不甘心,从床上坐起来,来到窗户边,张望着……
  月亮早已经藏在了乌云里,我又低头看向远方那还在争相闪烁的霓虹灯,视线渐渐模糊,好似看到了在霓虹灯的绚烂中孤独挣扎的自己!
  第55章 你会残废
  拉上窗帘,被孤独吞噬的我,忽然很想喝酒,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手握冰冷的啤酒,心中又是一阵难过,这些啤酒是陈清怡买的,那时候的我们还没有离婚,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原先的生活却在不可阻挡中面目全非。
  我左手撕着易拉罐,却因为没有右手的协助,几次也未能撕开,我懊恼异常,此时我的我简直是一个废人,但想想手臂的伤终究会好,心中也稍稍安慰。
  我枯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张望着,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却又不能入眠,无所事事的恐惧中,我想皮皮了,数次想拨个电话给他,却又忍住了。
  如果他问我:爸爸,你最近过的怎样?我该怎么回答……即便可以用善意的谎言告诉他,自己过的不错,可内心忍受的却是谎言后的煎熬,我不喜欢这种滋味。
  索性点上一根烟享受一个人的自由。
  ……
  烟雾弥漫中,门铃声响起,我有些诧异,这么晚是谁来拜访,谁还有心记住我这个已经没有存在感的人?
  我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沈曼,和我一样她的手臂上也缠着纱布,她的伤是我所致,而我的伤是王子所致,说来真够荒唐的,可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你怎么来了,王子他……”我问道。
  “我从医院来的,他去了昆明。”沈曼说着走进屋内。
  “负气走的?”
  “韩枫在善后海景咖啡的事情无暇分身,昆明这么大的项目总要有人去盯的吧。”
  我点了点头,道:“不是负气离开的就好。”稍稍沉默之后我又说道:“师姐,你不该来的。”
  “你既然叫我师姐,你伤的这么重,我这个做师姐的不来看看像话吗……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