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 第78节
  言二不答,只道:“姑娘不若等主子回来了亲自去问他去吧。”
  苏苑音失笑,这言二对他家主子,倒是极有信心。
  竟就这般笃定他能出来。
  “昨夜到今晨,你可有替你家主子收到此前宫中那人抵来的信?”她问。
  言二不知为何苏姑娘总是在关心那信的事,不过他猜这其中定是发现了什么疑点,所以才叫苏姑娘从昨夜问至现在。
  “并未。”言二摇摇头。
  苏苑音若有所思,莫非当真是她想错了,芸贵妃并不是那宫中接应之人。
  可若不是贵妃,平素里若是芸贵妃有什么事派人传个话便就是了,又为何将信秘密递出。
  “但是属下有旁的发现,芸贵妃的寝宫外确实是另一方的人在盯梢,且武功都不低。”
  苏苑音听罢在坐不住,现如今着天底下还有谁敢监视堂堂贵妃,那昨夜里,白慈那般行事,是不是就显得有几分耐人寻味了呢。
  “是皇上?”她沉问。
  可是皇上分明对芸贵妃是讨好不及,平日里也常常都是听之任之,却又为何派人监视,只叫人觉得他在忌惮。
  言二冷哼一声:“不过就是永曦帝惯用得手段,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一直是他最擅长的把戏。”
  听他说辞,相比起自己的惊讶,他却是见怪不怪的鄙夷。
  于萧阙,这般事想必也是没少做吧。
  只是如今看来,或许芸贵妃此刻的处境,也不知有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安全。
  她必须亲自冒险探个究竟。
  “你可有法子将那眼线暂时引开一柱香的时间?”
  言二点头,说可以。
  见他行事利落干脆,又从不过问原由,当真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可是萧阙身陷囹吾,分明是他更需要言二在暗处照应,却还是将这张底牌给了早早被安顿好的她。
  思及此,苏苑音神色一肃,那她便就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做一张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的明牌。
  等至夜深,苏苑音带着春棋掀帘而出,言二在两人身后悄无声息地从屋檐跃下,唤了声“苏姑娘”。
  苏苑音点点头,素来神色淡淡的人此刻面上却是严肃与果决。
  她转头看向春棋:“东西准备好了么?”
  春棋拍了拍腰间挎的小布包,为对即将要做的事感到异常地兴奋。
  “准备好了,专门在帕子上熏了好一会儿呢,绝对是一闻就倒。”
  她本以为离京前佘涂送来叫她们用来防身的那些个迷香麻药会派不上用场,没成想这才来的短短第二日便就用上了。
  言二看了眼两人,虽说照着商议好的计划,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言二转眸瞧了眼兴致勃勃的春棋,还是放心不下将手里的匕首交给了她。
  “认真些,莫要出什么岔子累及了自身和苏姑娘。”
  春棋接过匕首,吐了吐舌头。
  苏苑音摇头失笑,没眼瞧他们。
  言二又叮嘱了春棋几句,才朝着面前的寝殿前略过,片刻后就看见两道黑影从言二消失的方向而去。
  苏苑音瞧了瞧不远处同静静伫立的宫殿,不留痕迹的深吸一口气。
  她倒是要好生看看,在这沉寂水面之下,隐藏着的那个真相到底是什么。
  “春棋,走了。”她唤着人,阔步向前。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芸贵妃最近都时常头痛难眠,在贵妃睡下之后宫人便就不多走动。
  苏苑音带着春棋沿着回廊向上走,没碰见人,一路上都极顺利,最后在偏殿旁最靠里侧的耳房外停下。
  她拿出手中的面纱覆面,又回头瞧了瞧亦是同样装扮只露出一双乌溜溜杏眼的春棋,朝着人点了点头。
  春棋会意,点燃迷香往窗内一放,只是白慈只是半阖着窗,到处都透着气,只怕这迷香发挥不了多少效用。
  但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两人还是等了等,待迷香熏过后苏苑音才推门,为以防万一,春棋拿出荷包里的那块浸过迷|药的手帕紧随其后。
  两人都脚步轻轻,只是那迷香效用微弱,白慈警醒,扶着略发沉的头,问了声“是谁”。
  只还不待人答她,那人已经近至她跟前,手中的绣帕往她面上一捂,人瞬间便就又倒了回去,已然是失了知觉。
  春棋收回手中的绢帕,叹道:“还是小姐这个法子好使。”
  苏苑音干笑两声,这个法她便就亲自中过招,能不好使么。
  “好了,时间不多别耽搁了,开始吧。”她将火折子打开,漆黑中燃起些光亮。
  白慈的住的地方不大,只一间房,屋内的东西不多,一张案几上摆了不少书籍,笔墨纸砚也都俱全,桌上平铺着几张云母笺,睡前许是在此处练字,写的是秀丽小楷。
  只除此外便就再无其他,书信一应皆无。
  春棋那头亦是翻遍了她的柜子箱笼,也都是一无所查。
  正待沮丧的时候,只突然摸到了一块通体冰凉的玉,晶莹剔透地里间半点杂质都无。
  这已经是白慈这屋子中算得上是最华贵的物件了。
  看着这个同此处格格不入的玉,春棋心里犯起了嘀咕,正准备拿去给小姐过过眼,那个理应被药迷晕的人却陡然睁开了带着一片霜寒的眼。
  听到身后突然柜子倒地的声音,饶是春棋再是如何粗心,都不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她转头,只见白慈已然是醒了,正朝着春棋扑去。
  苏苑音心上一惊,这分明就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人怎地就醒了。
  也来不及多想,她过去将正两人带着柜子倒下去的春棋拉起时,却才发现白慈并不是冲着春棋,而是冲着方才一道摔落的那块玉去的。
  约莫是看见那玉被摔着了,白慈面上并不好看,冷声问:“你们是何人?”
  头回做贼便就被抓个现形,两人都免不了尴尬,身临这种境地又如何坦荡自报家门。
  可就在两人迟疑的一瞬,只见白慈已然朝着两人攻来,竟还是个会武的。
  “你用的是红色的麻药还是白色的迷|药?”苏苑音拉着春棋急急往后退,脱口问道。
  佘涂分明说过那迷|药的剂量便就是迷晕了一个成年的壮汉两个时辰都不成问题,可现下才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
  “红...红色,我以为颜色艳些的效用会更好些,现在怎么办啊小姐,呜呜呜。”春棋现在想把自己给杀了的心都有了,又是好端端因着自己掉链子。
  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苏苑音已经被白慈给带倒在地,实实在在的摔了一下,摔到了后脑勺,还没从晕眩中反应过来便就见她已经伸出了手,作势要来揭下自己的面纱。
  春棋见状自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人冲过去又将人给带倒。
  苏苑音暂时脱困后看了看正扭打在一处的两人,当即也不多犹豫,随手拿过一方砚台颤着手朝着人挥去,本就只想将人打昏过去,故而手上还特意留了力。
  只是到底多重才能叫人晕过去她并不知,所以便就是砸了人,白慈也不过只是闷哼一声,转过头又过来将怒火悉数冲着她。
  她没白慈力大,生生吃了几拳,拳拳都到肉。
  见自家小姐被这般欺负,春棋已然是气红了眼,想起言二方才交给她的匕首,当即将匕首拔出鞘,理智全无地冲着人去:“我杀了你!”
  匕首抵到了人的背,却被苏苑苑急急喝下:“停手!”
  春棋从愤怒的情绪中回神,拿着匕首对着人恶声恶气道:“老实点。”
  见白慈被制住,苏苑音揉了揉腰侧,近至白慈跟前,反正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此刻又已经暴露,那倒不如直接来问人,答案或许还来得更快些。
  她忍着痛问道:“你在替谁做事?”
  “姑娘来贵妃娘娘寝殿问我替谁做事?”白慈不解问。
  苏苑音却觉得她机敏,被威胁着还能面不改色地同自己兜圈子。
  “那好,那我便就问的再直接些。你昨夜里,是给谁送信?”
  白慈现下闻言,面上闪过的一丝慌乱已然是破功。
  她抬眼,顿了顿:“我听不懂这位姑娘在说什么。”
  苏苑音还少有同这般油盐不进的主打交道,这便就是笃定了她们不敢闹出人命呢。
  想撬开她的嘴,还当真是有些难。
  她垂眸,想起了白慈那般紧张护玉的模样,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她白慈的腰间放着玉的位置:“那块玉于你倒是贵重,我们的确是不愿在行宫中随意动手杀人,但是摔碎块玉,却也倒是无关痛痒。”
  见提起玉,白慈面上的紧张裂痕越来越明显。
  见这个法子有用,苏苑音又再耐起性子问道:“说,那信是谁叫你送的,又是要送给谁?”
  白慈眼底挣扎万分,迟疑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只还没出声,却突然听见屋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是我。”
  苏苑音转过头,只见来的人,这是芸贵妃。
  芸贵妃进来,看着此刻三人头发散乱,不整的衣衫上还沾了好些灰,甚至还动了刀。
  她摇摇头,已然认出了苏苑音:“傻孩子,倒是为难你,竟能查到白慈身上来。”
  见已经被识破,苏苑音也便就不再刻意隐瞒,揭下面纱,朝着白慈带着歉疚的陪了一礼之后,又直直朝着芸贵妃跪下:“求贵妃娘娘,告知我实情。”
  芸贵妃瞧着面前这个看似面冷,但是却将情谊看得这般重,甚至为此不惜做出这么多事儿来,叹了口气。
  “这个实情若是异常沉重,甚至会叫你陷入两难的局面,你可还愿意听?”
  苏苑音只是眼神坚毅,没说旁的什么多余的话,只磕了个头:“愿意。”
  “罢了,你跟我来吧。”芸贵妃瞧了瞧人,终是松了口。
  苏苑音起身,跟着贵妃往外走,只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在慢慢拨开弥漫在眼前的迷雾,终是要触及到那一条能将她心下所有疑虑都串起来的线了。
  苏苑音跟芸贵妃进了正殿。
  芸贵妃挥退了众人,并未恼她今日的莽撞,只是瞧着现下她这一身自己从未有见过的凌乱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