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93节
  从深渊到天堂只有一步之遥,他无论如何都要迈过去。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再是众矢之的?才能让自己和孙儿都脱离危险?
  柳肇庆知道,自己虽然行踪尽量隐蔽,却没有当真从人间消失。35xs这世间能人无数,追踪的神法也是无穷无尽,看样子眼前两人是肯放他走了,可自己就能平安躲过八天吗?
  他没把握,一丁点都没有。尤其这趟来见端方,他为了隐秘行事,只带了三个心腹,其中一个刚还被这红衣女人弄死。
  端方与他的关系,一直就是柳肇庆最大的秘密,知情者原本绝不超过六人。除了三个心腹,端方,柳肇庆自己,就只有端家的掌门人了。
  嗯,现在心腹死了一个,眼前又多两人,所以知情者反而是七个了。
  无论他躲去哪里,都需要旁人掩护。可是每多一个知情者,暴露的风险就会翻倍地上涨。柳沛县还有老朋友,他也不应该去联络。
  柳肇庆忽然眯起了眼。
  对了,眼前这红衣女郎看着像红颜祸水,最该受男人呵护,然而举手抬足间就能杀掉一个护卫。要知道他这次带出来的都是好手,贵精不贵多。
  并且他也清楚孙儿的黄金大豹就跟在不远处,妖兽的耳目灵敏,远非人类能及,可是马车里多了一人,它却到现在都未察觉。
  这样看来,她应该是个强大的异士,并且身边的孩子好像还与马红岳有罅隙,也不想拿他去换商会。唔,如果他再动之以利的话……
  他眼露异彩,千岁即有所觉,目光如电:“这么盯着我们作甚?”窗帘布底下透出来的微光说明,天快亮了。在她被打回原型之前,燕三郎必须远离这里。“答应我们的东西哪,拿来。”
  “放在废庄里了,和赃物一起。别急,离这里很近。”柳肇庆苦笑道,“数额甚大,我哪能随身带着?”
  听得“数额甚大”这几字,千岁的眼睛亮了。这老家伙一看就是敛财的高手,他的身家能给她和琉璃灯都买下很多口粮吧?
  柳肇庆首先让马车掉头,往废庄行去。护卫在外头问他:“老爷,我们不跟大队人马会合了吗?”柳肇庆花费十余年时间,才打造一支精锐队伍,人数虽然只有数十,但个个都是好手,还有几名异士坐镇。截杀衡西商会的护送队,他们就是主力。
  柳肇庆由这支队伍护送来柳沛,但他与端方的关系鲜为人知,昨晚的秘密会面只带了几名心腹。原本在明天晌午之前,他就要重返大部队了。
  “不去,飞书与他们,说计划有变、原地解散,等待召集就好。”柳肇庆毫不犹豫道,“不要与他们再有接触。”
  千岁在一边听着,撇了撇嘴,暗道这老头子反应好快,没有半丝儿昏聩迹象。
  柳肇庆也是个小心的,衡西商会又要找他麻烦,所以他原本出门由精锐卫队护送,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现在衡西商会对外发布悬赏,钱帛动人心,谁能保证这支队伍里不出叛徒,没有见财起意之人?
  柳肇庆不敢心存侥幸,当机立断不再返队,这份果决甚至远胜年轻人许多。可见当年鸿远商会做得顺风顺水、一家独大自有道理,若非衡西商会用上非常规手段,原也掰不倒它。
  “两位。”柳肇庆急促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千岁不耐烦了:“放。”有话快说。
  “我的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你们杀掉他不费吹灰之力,必是高人。我想请二位,助端方拿下衡西商会!”柳肇庆眼里闪动着寒光。最开始,他只想摧毁衡西商会,可现在,他希望仇人辛苦经营十年的心血都被孙儿所夺!
  不等千岁反应,燕三郎就摇了摇头:“不行!”
  他心思灵活,立刻想到这要求其实分作了两个部分:首先,要保柳肇庆不落入其他人之手,否则按照杨衡西两人的悬赏,新东家另有其人;其次,才是助端方出任衡西商会的东家。
  果然柳肇庆老奸巨猾,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嵌套了两个条件合一。
  开玩笑,前来追杀柳肇庆的高人都是什么水准,他们根本无法预测,要是比千岁更厉害呢?
  最关键的是,天亮以后就剩燕三郎一个人了,千岁变回无用的猫。他连外头的两个护卫都打不过,谈何给柳肇庆护法?
  那摆明就是送分送人头,燕三郎着紧自己小命,绝不想接下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柳肇庆叹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牌:“如果你二位同意,我预支报酬。无论最后成与不成,这东西都送给你们了。”
  话音刚落,燕三郎突然捂住脖子,露出震惊神情,把千岁也嚇了一跳:“怎么了?”
  “动了。”好像描述得不够准确,燕三郎想了想,换了个词,又低头看了一眼,“震了。”
  千岁听懂了,和他面面相觑,均觉不可思议。
  已经沉寂了好几个月的木铃铛,居然在这个时候发出了震动!
  又是什么见鬼的天机被触发了?
  第156章 被牵引的天机
  燕三郎的目光落在柳肇庆的掌心,跟这东西有关?他试着说了句:“太危险,我不干。手机端 ”
  柳肇庆脸色微黯。跟此事的危险性相比,他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冒险的筹码。
  他缩回手,轻轻叹了口气:“前面就到废庄了,我唤人把钱物取来给你。”
  燕三郎的脸色又动了动。
  木铃铛不震了。
  也即是说,只有他接受了柳肇庆的请求,木铃铛才有感应?
  千岁看懂了他的反应,低声道:“什么颜色?”这句话,只有燕三郎能听见。
  “红光。”木铃铛焕发的,不再是绿光了。
  柳肇庆奇异地看他一眼,不知他在嘟喃什么。
  “浅红还是深红?”
  “深红。”是看起来很不祥的颜色。
  “深红!看来这事儿牵涉到的因果偏移更严重,难度更大,但回报的业力也会特别丰厚。”千岁的两眼也在放光,“拿下,一定要拿下。”
  燕三郎有些不情愿。在他看来,再丰厚的报酬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不过千岁暗暗在他腰间捏了一把,还左右拧了两下。
  不疼,但痒得厉害。
  他忍不住扭了两回,招来柳肇庆更加奇异的目光,这才轻咳一声:“那个,请再让我看一眼。”
  有戏?柳肇庆脸上顿时隐带喜色,将那物又取出放到桌上。
  燕三郎就能感受到,木铃铛果然又开始了微小震动。男孩取过竹牌仔细端详,这东西比一般小庙摆在签桶里的竹签子要宽一点,紫檀色,打磨得光可鉴人,牌头镌一个凸眼咧嘴的怪物脑袋,竹面上只有一个大字:
  叁。
  “这是什么?”
  “东海上的迷藏海国,每过一甲子开放一回,凭信物进入。听说最近一次将在五年后开放。”他指了指竹牌,“这东西以海底木制成,就是入门的信物。无柬强闯的,听说下场都不怎么好。”
  燕三郎听他说了梗概,就点头道:“好,我接了。”
  千岁一肘打在他胳膊上:“急什么!”牌子近在眼前,强抢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答应人家办事?
  燕三郎往窗外一指,提示她:“天快亮了。”
  千岁转了转眼珠子,问柳肇庆道,“你私藏的财物,很多么?”
  她已经将柳老头的钱都看成是她的了,问起来就毫不客气。
  “不多,半车就能装满。”柳肇庆摇头,“我都变卖成细软和贵重材料,余下的才是金银。截杀护卫队时,我也让他们尽量挑选宝贝细软,不拿大件,甚至连金银都未卷走。”说罢叹了口气,“可惜我在閬城收集的那些古董。”
  古董这玩意儿太特别,要是他全部变卖,容易引来有心人注意。
  千岁黛眉舒展,难得赞了他一句:“聪明。”
  要逃命的人,一定不能太笨重。
  “这里离柳沛太近,废庄作为目标太明显,不能藏东西了。”她开始规划,“赶紧拿好你的财物,我们就进山。”
  “进山?”柳肇庆很不愿听见这两个字。他老了,最怕舟车劳顿,走官道都嫌累得慌,更不用说年轻人都挠头的崎岖山路,甚至是有山没路。
  “当然了。”千岁淡淡道,“自今日起,城乡都是搜寻你的人。旁人或许还要先追查线索才能顺藤怀疑到你身上,杨衡西和马红岳却不用。他们要是在閬城找不见你,一定会怀疑你进了乡野,那么这些可以容身的废庄荒园,就都是他们寻查的重点。”
  届时要是柳肇庆的财物还埋在废庄里,就算人家没抓到他的人,先寻着了赃物也会大发一笔横财啊。
  “若论对郊野地区之熟悉,首推商队和山匪。”千岁又道,“衡西商会恐怕两样都沾过,杨衡西两人根本不想交权,他们会比别人更快一步投入行动。”要是杨衡西和马红岳先抓到柳肇庆,那么他们就保住了手上权力,成为最大赢家。“我们只能往深山走。”
  “你们先送我去见方儿吧。”柳肇庆咳嗽连连。他年纪大了,彻夜未眠,精神就有些萎靡,“我必须和他商量对策。”计划发生了重大偏移,他爷孙必须拿出新办法。
  千岁皱眉:“明儿天亮以后,你就是众矢之的了,还敢出去到处跑?”
  燕三郎忽然拽她的袖子摇了摇头:“他想了结此事。”
  男孩的眼睛雪亮,千岁看得一怔,终于明白过来,长长“哦”了一声。
  看来,柳肇庆已经有了决断。
  “待我见到他,你们就不用再管我了。”柳肇庆低声道,“这事情该做个了断。越快解决,他的危险才越小,你们也可以早点收工,不是么?”
  他也知道,自己即将变成一个移动金库,谁见谁眼红。燕三郎盯着他,突然道:“看来你已经想好,不会后悔?”
  柳肇庆居然笑了笑:“是啊,我要送方儿一份大礼。杨衡西那两个蠢物自以为得计,嘿嘿,该后悔的是他们!”
  燕三郎重新审视这个老人。
  柳肇庆今年顶多就是六十许人,看起来却像八旬老叟,脸上都是沉沉死气,皱纹深得可以夹死苍蝇。那个喝醉的行客说过,柳肇庆被杨衡西伏击至重伤,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想必那时就伤了元气、坏了根底,又心痛子孙之殇,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只看他外表的老态龙钟,大概谁也猜不到他心底还燃着熊熊复仇之火,还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就连衡西商会的两位东家也被他骗了过去,否则当年怎会放过他一马?
  千岁忽然道:“端方虽不让你轻举妄动,但你依旧有个主动联络他,却又不引人注目的办法。”
  柳肇庆眼神一亮:“请指教。”
  她微挑窗帘,向着前方呶了呶嘴:“喏。不过我要提醒你,机会只有一次,你好好斟酌。”
  柳肇庆明白了。
  不久,马车就抵达废庄。
  柳肇庆这趟出门为隐蔽起见,身边只有三名护卫,其中一个在路上充当车夫。现在车上的护卫突然变成死人,余下两名都吓了一跳,如临大敌。
  第157章 入局?
  端方的黄金豹则冲着千岁低咆不已,神情很是暴躁。
  千岁指着马夫和护卫问柳肇庆:“他们和死掉的这个,关系很好么?”
  柳肇庆知道她的意图,赶紧道:“不是。死去这个是方儿派来的,与他们素不相识。”
  千岁哦了一声:“那就好。”那就省得再杀人了。
  她从废庄中收走了自己的酬劳,东方就泛出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
  两人正要离开,老头子忽然轻咳一声:“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