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119节
  “希望涂大当家的身体倍儿棒,不要气得当场心梗。”白猫趴在桌上,用圆滚滚的身体挡住翡翠牌,悄悄把它往自己肚皮底下划拉,“哼,就是便宜了那个贪财的老太婆”靳家老太太当初不肯卖莲汀墅给燕三郎,这回倒是狠赚了一大笔。
  燕三郎沉吟道:“涂家赔了银子又丢脸面,这口气一定不能忍。但是有姓靳的挡在前头,涂家暂时不能理会我们。”
  虽然燕三郎狮子大开口,但的的确确把宅子卖给涂家,的的确确没有和刑家达成任何交易。真正令对方恼火的,是卖掉莲汀墅的靳家母子。他们的举动,让涂家的重金狙击变成了一场笑话。
  刑家从千食国远道而为,靳家母子卖了宅子应该正觉春风得意,根本不晓得刑、涂两家之间的恩怨,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春明城第一大家族盯上。
  燕三郎不必承担来自于两家人的怨恨了。
  只要办到这一点,他觉得,在本轮投机倒把中,自己算是功成身退。至于莲汀墅里那对母子得了钱是什么反应,后果如何,他压根儿不关心,只当这两人是挡箭牌,抵御来自涂家的怒火。
  靳家老太太背后怎么诋毁他,燕三郎记得,但并不在意。他从来不在无关人等身上浪费心神。
  他站起身,要去提笔给刑天宥写封回信。千岁眯了眯眼,趴在原地不动,就等着他走出去。
  哪知燕三郎走不出两步又折返回来,伸手去摸猫咪肚皮。
  “想死吗”白猫用力拍打他的手,“收爪”
  燕三郎不顾她的阻挠,一把揪出翡翠牌。
  白猫生气了,两只毛茸茸的前掌死命抱住他胳膊,伸嘴就去咬牌子。“我的,我的我的”
  燕三郎另一只手伸到她肚皮上,轻轻挠了挠。
  一阵奇痒传来,白猫忍不住爪子一松。燕三郎借机抽回翡翠牌,飞快挂到自己腰间。“你有那么多宝贝了,还不知足”哪一件不比这牌子贵重
  第206章 再难独善其身
  阿修罗难道是属乌鸦的?见到闪闪发亮的宝贝都想往自己窝里搬吗?
  见白猫气呼呼地,燕三郎又道:“你听那老太婆说了,我一件饰物都没有,通身的气度不似富家子。”
  “挂个翡翠牌,你就不是臭要饭的啦?想得挺美!”千岁不阴不阳刺他两句,“世家子的气度,那是经年累月的积淀,那是长久熏陶的教养。光靠两三件衣服首饰就能撑得起来的,叫作暴发户!”
  燕三郎不理她,故意让黄鹤拿了面镜子来,自己对着照了两下,甚是满意。
  “臭美不要脸!”千岁撇开眼,不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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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月余,千食人引发的这一波购宅热潮终于开始褪温。
  理由就和涨价的原因同样简单粗暴:外来户都想办法弄到了住的地方。
  不独燕三郎手里有宅,春明城其他豪门手里也有许多空宅,大伙儿边炒边卖,边卖边炒,很是从外来者身上捞到一笔横财。
  千食人搬迁到春明城,再经历这么一套风波,已经重新洗牌。老底不足的家族和商贾大量散财,直接就变成了平民或者小康户,再也过不了奢华的生活。只有周、风、刑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凭借深厚的底蕴和人脉才能在春明城站稳脚跟,还是一派豪门景象。
  燕三郎这几日进城,都能感受到城中的暗流涌动。
  按千岁说法,旧有的秩序被打破,新的规则早晚会生成。这是斗争的过程,也是妥协的过程,俗称洗牌。
  燕三郎点头,神色郑重。
  千岁问他:“听懂了?”
  “不太懂。”
  “眼皮太浅,见识太短!”千岁翻了个白眼,“打个比方,你原本在黟城讨饭。叫化子之间是不是有一套规矩,谁占什么地盘,谁要向谁缴钱?”她深谙出身决定眼界之理,燕三既然是木铃铛的主人了,就绝不能像一般人那么短视,偶尔她也得给他开拓视野。
  “对。”
  “那你就想,现在突然又有一伙儿乞丐进黟城来讨生活,要占你们的地盘,要抢你们的客、客源,而且这伙人还赶不跑。现在,你们作为地头蛇会怎么办?”
  燕三郎想也不想:“如果是棒子,会想打服他们。”
  “当然了。总有一方要打服一方,然后才能论资排辈。”千岁笑道,“如果是你呢?”
  “观望。”
  千岁哑然。是了,怎么忘记这小子一直都是个独行侠,喜欢独善其身。“那如果你已被卷入,脱身不得呢?”
  燕三郎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选一边站队。”
  “其他叫花子也跟你一样,从选择站队到斗争,再到分出胜负、重划地盘的过程,就是洗牌。”
  燕三郎懂了:“原来这些豪门大户之间的关系,和叫花子也差不多。”
  千岁:“……对。”
  “本质不变,但要更复杂。”白猫的尾巴垂到桌下,轻轻晃悠,“现在你已经得罪了本地的涂家,但是外来的风家、刑家,对你倒是都有好感。”
  燕三郎点头。
  “从前在云城、在柳沛,你都是不起眼的小虾米一只。只要没人注意到你,你就可以在世间隐形;但是在春明城则不然。”千岁一字一句道,“你有钱了,有房产了,并且被上游人士记住了,那么就别想着再要独善其身。就算你不去惹麻烦,麻烦迟早也会来找你。”
  燕三郎轻轻嗯了一声。
  除了春深堂,他手里还剩最后一套宅子没有卖掉。购宅热潮渐褪,但屋价还停在高位,牙市那里成交量大跌,有时候一天都卖不出一套。
  燕三郎并不太在意。该赚的钱基本都已赚到手了,卖不掉的宅子也是资产。此外,他手里还有些许铺面,那都是短时间内冲量买下来的,未经过精挑细选,只有两个铺面在好地段上,其他都是一般。
  但在当前环境下,倒是大半都租出去了。前阵子卖宅,牙子从他这里抽走的佣金丰厚,也就卖力替他出租铺子。
  现在,燕三郎坐在寄闲酒楼的包间里,刑天宥缓步走了进来,笑吟吟道:“久等了。”
  他早和燕三郎约定,依他的指点如能买下莲汀墅,后头一定在这里请客。今日,刑天宥是来履约的。
  “都安顿好了么?”包间里没有别人,燕三郎给他斟了一盏茶,“我听说莲汀墅近来都在整修。”
  刑家看中的是莲汀墅的地段和风水,那里面原本多处破漏,家具或坏或卖。刑家买下来之后即大兴土木,要从里到外修葺一新。
  有钱,这些都好办。
  “东院已经收拾妥当,我们先住着,余下的地方再慢慢整饬。”修宅是个精细活计,许多人家的大宅都是边住边修,前后历时十余年方才全部完工。刑天宥唤伙计过来,点了几个招牌菜,再一回头,看见燕三郎身边趴着的白猫,不由得咦了一声,“你这猫儿养得真不错。”
  似他们这样的门阀子弟,有些小爱好不仅不出格,反而更显风雅,带着宠物出门也只是等闲,刑天宥早就见怪不怪。
  “她跟我们一起用饭,不介意吧?”
  燕三郎说得有些儿过分,不过谁让这猫是主子,是家里的一姐?
  他这里好吃好喝,让猫儿在边上看着,回家千岁非得狠狠修理他不可!
  刑天宥微愕,但随即道了一声:“无妨。”
  从前在木丝砻,跟刑少爷共进一餐的机会殊为难得,没想到如今入住春明城,竟有一只猫要跟他平起平坐平吃平喝。刑天宥想到今非昔比,心里也不由得暗生感慨。
  毕竟是背井离乡,进到了别人的地盘哪。
  燕三郎一笑,就听刑天宥问:“我约你今日用饭,不会给你招惹麻烦罢?”
  “无妨。”燕三郎并不担心。涂家和刑家的确不对付,但和其他千食人一样,刑家人这一个月来接触的春明城本地势力也不知有多少——他们正在努力融入当地——涂家怎可能挨个儿去对付。他这种小虾米,更加不入法眼。
  第207章 病因
  两人聊了几句,燕三郎事先了解过刑家背景,问起话来有意避过雷区,而刑天宥对他又有好奇,两人居然相谈甚欢。35xs
  边上的白猫打了个呵欠。
  又过不久,菜肴一道一道端了上来。应燕三郎要求,每道都额外分装出一点,另外呈给白猫,让它跳到一边的小桌上另食。
  寄闲酒楼的招牌菜不少,最有名的就是一道九转肥肠酿咸蛋黄。肠皮炸得脆爽,内里却汤汁饱满,中间再塞上软糯咸沙的蛋黄。
  吃一块就是大满足啊。白猫眯着眼直叹气。
  菜过五味,宾主尽欢,燕三郎才趁机问出“你们两家,到底有什么化不开的恩怨?”
  “七年前,千食国与句遥国的边境摩擦升级,打了一仗,最后是千食国略胜半筹。两边都疲惫不堪,千食国也见好就收。但是最后一战相当激烈,涂副将身亡。”刑天宥忍不住叹了口气,“伏击他的那一路侧军,是我二叔带领。涂副将在族中排行第四,年少有为,是涂家家主最疼爱的亲孙子,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只要在军中待上半年、攒些军功就可以高升,没想到这回死在战场上。听说在那之后,涂家在王廷上也不再顺遂,只道是我们败了他家的势头。所以,我们两家就结下了私仇。”
  燕三郎点头“原来是有血海深仇,难怪。那么涂家必会紧咬住你们不放。”
  “春明城人就算记得涂四死在战场上,也不知道与我家有关。在千食国,刑是大姓。”刑天宥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从前旁人知道这段往事,都会安慰说刀剑无眼,我二叔也并非故意云云。可是杀孙之仇,哪里那么容易消弥?”
  “既知涂家在春明城树大根深,你们为何不去别处安居?”
  “我们与风家有同盟之谊,那时并不清楚句遥王廷将我们安置到春明城。再说刑家经营的产业,在春明城更易发展壮大。”刑天宥啜了一口美酒,“做这决定,也是艰难至极。这一个月来,涂家的确是处处针对我们,软硬皆有。”
  如是单独迁来春明城,刑家是万万不肯的。可现在同来的还有几大家族,还有无数千食国的中小富户,人在外乡都容易抱团,涂家也不想直接招惹一整个马蜂窝罢?
  所以明知刑家到来,他们也没在明面儿上使些暴力手段,而是暗地里使些绊子,比如抢走人家看中的宅子。闪舞
  燕三郎缓缓点头。知道了两家的恩怨,他才好预判涂家人的反应。
  “夕眠沼泽瘟疫突然爆发的原因,还没有找到么?”
  “没有。”刑天宥苦笑摇头,“你不曾见过瘟疫肆虐的景象,就仿佛人间炼狱。中者三日内必定显出征兆,浑身起泡发脓,最后溃烂而死。有人冒险剖尸,发现五脏都黑了。”
  他顿了一顿“我三天前才接到消息,病患原本都该被隔离起来,集中到荒村,结果还是有人携病逃出,导致瘟疫大面积扩散,再也控制不住。到我接获消息为止,瘟疫致死五万余人,还有八万人受感染,性命垂危。”
  猫儿喵了一声,燕三郎即问“千食国人口多少?”
  “也就八十余万人。”刑天宥摇头道,“木丝砻就是千食人口最多的城池,超过了三十万。瘟疫从那里爆发,必定难以控制。”
  “眼下句遥国也不寒而栗,关闭了两国边境。我们是最后一批逃难者了,再有人擅自越界,句遥都是杀无赦。”
  说到这里,他闭目长叹,面有戚戚。
  虽然己身是安全了,可他毕竟曾是千食人,听闻故国蒙难、同胞悲惨,他心里自然也不舒服。
  燕三郎转头望向窗外,刚好看见靳大少从底下走过,一身锦缎,春风满面,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
  靳家母子把莲汀墅卖给刑家,赚了八千多两银子。靳大少还完了旧债,吃穿用又重新讲究起来,甚至还给家里的鹦鹉换了个笼子,嵌金的。
  这笔钱,平民家庭花上几十年都花不完哪。
  可是燕三郎看他走去的方向,不由得微一皱眉前方三十丈开外,就是银钩赌坊了。
  刑天宥顺着他目光方向看去,也瞧见了靳大少,微微一笑“这位靳少爷日子过得好生潇洒,我听说他这些日子手气不错,在赌坊里一路飘红,至少赚了上千两银子。”靳家卖宅给他,对于这家人的情况,刑天宥也做了些调查。
  燕三郎口里低喃两声,刑天宥没听清“唔,什么?”
  “没什么。”
  白猫却听见了,燕三郎喃喃念的是前段时间她教会他的一句话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