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谢昱抓住了重点:这种情况还需要走刑侦解剖?
  郭常山也有些纳闷:这事儿当初我也纳闷,解剖据说是家属坚持要做,理由说是要明确女儿的死因,还指定了解剖法医是我
  谢昱用一种怜爱的眼神注视着郭常山。
  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的郭常山:
  酒店又突然剧烈震荡了一下,谢昱知道是陆焚和那女鬼交手打起来了,转头对郭常山说:叫她!
  郭常山:叫、叫啥?
  她的名字。谢昱阴气将自己包裹起来弱化存在,解刨报告上有她的名字,叫她!快!
  郭常山大脑空白了一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记忆翻回到几天前
  解刨书冷柜她叫
  田芯!郭常山在想起来之后顿时开始大叫这个名字,田芯!
  房间顿时阴煞之气大涨,再次出现在房间里的鬼新娘还是一袭红色的婚纱,原本层层叠叠的裙摆被利器斩去,露出新娘伤痕累累的双腿和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直勾勾的盯着喊出她名字的郭常山。
  郭常山顿时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陆焚从门口闪进来,反手握着一黑一白两把弯刀,戏谑道:谁在这叫甜心呢?
  谢昱的视线在陆焚手里的两把刀上掠过,之前见那把白色的弯刀谢昱就隐隐能感觉到那把刀里蕴含的令人心惊的力量,没想到陆焚竟然有两把。
  黑色的那一把阴气更重,更内敛也更危险。
  郭医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鬼新娘脸上的浓妆一点点褪去,露出本该二十多岁小姑娘充满胶原蛋白的脸。
  郭常山是真的没印象,但是被鬼这么当面问,回答不记得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不太礼貌?
  求救的眼神飘向谢昱。
  谢昱双手抱胸,眼看着面前的情景马上进入感情剧,表情霎时变得有些恹恹。
  但是也不能放着蠢发小不管。
  谢昱的眼神冰凉,对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开口:一旦化为厉鬼,就永远失去了前往地府轮回的资格,做鬼也好,魂飞魄散也罢,你只有这一辈子了。
  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不需要下辈子,我现在不可能再死了,不会饿也不用学习,以后也不用挣钱,想要什么去拿就行,比活着自在开心多了!鬼新娘嗤笑一声,我只要得到郭医生,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谢昱给了陆焚一个眼神。
  陆焚悄无声息后退几步将自己藏进了阴影里。
  没想到先生说的没错,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能把郭医生送到我面前。鬼新娘的青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眼里满是满足,我就知道爸妈还是爱我的,他们没有因为有了小妹就忘记我!
  先生?
  谢昱眯起眼。
  下一秒,陆焚突然出现在鬼新娘身后,两把弯刀交叉锁住鬼新娘的脖颈将鬼新娘直接拽下来按在地上,白色的弯刀反手狠狠扎进了鬼新娘的肩膀!
  啊啊啊啊!!!
  鬼新娘凄厉的嘶喊让郭常山这个唯一的普通人眼睛鼻孔耳朵都逼出血线,顿时昏厥过去。
  弯刀拔出,大量的阴煞之气顺着伤口逸散而出,被陆焚一个深呼吸吸收了七七八八。
  谢昱瞪了眼陆焚,抬手一道阴气化作绳索将鬼新娘结结实实的绑成了粽子,堵住鬼新娘伤口的同时还打了一个标准的蝴蝶结。
  陆焚用刀尖扒拉了一下这个显得有几分可爱的蝴蝶结,也没再挑战谢昱的忍耐力,收起弯刀靠在一旁的墙上又开始盯着谢昱看。
  掏出手机点开生死簿提交,谢昱走到鬼新娘身前半蹲下来。
  你刚才提到的先生是谁?
  鬼新娘挣扎了很久没能挣脱开阴气的束缚,听到谢昱的问话轻蔑的瞥了眼谢昱,充满恶意的笑:你以后会知道!先生一定会撕裂你,一口一口吞吃了你如果不是我沉不住气没有按照先生的嘱咐蛰伏,区区西城无常怎么可能抓得住我!
  【通道建立完成】
  app的提示音响起。
  阴气涌动的漩涡出现在鬼新娘的身下,鬼新娘在被漩涡吸入前满怀恨意的嘶喊出声:这个肮脏的世界不能为我们报仇,只有先生看得见我们的苦难!先生一定会
  通道很快消弭,酒店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走廊大厅顿时传来人们的喧闹声。
  躺在地上的郭常山身上的白色西装也变成了睡衣,一只脚还及拉着酒店的免费拖鞋。
  陆焚的鼻尖动了动,长腿一跨蹲在窗框上回头跟谢昱眨了下眼,从腰间抽出一条金色的锁链勾住什么整个人瞬间消失在窗外。
  谢昱收回视线,蹲下身架起瘫在地上的郭常山朝着酒店前台走去。
  !!一个鲤鱼打挺,郭常山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抬头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的谢昱。
  郭常山:我是做了个梦对吧?
  谢昱挑眉:嗯,对。
  郭常山又瘫回床上,两眼发直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我是不是该改信教了?
  每个学医的都是唯物主义者,今天发生的事儿简直就是在郭常山的世界认知上面疯狂点了一盘鞭炮。
  忽然想到什么,郭常山麻溜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向谢昱。
  你那伤怎么搞的?让我再看看。
  打架。谢昱想了想,把自己的手腕递过去。
  郭常山抬手把脉,然后表情瞬间凝固。
  木着脸看了看谢昱,郭常山换了只手继续把脉,放下手,然后十分小心的将手伸到谢昱的脖颈旁边。
  谢昱十分配合的别了下脑袋。
  郭常山的手在触碰到谢昱大动脉处冰冷苍白的皮肤后抖了一下,倏地收回爪子。
  眼前的谢昱,竟然没有脉搏。
  不逗你了,放心吧我没事,小时候咱不是老见大院东边儿桥洞底下算命的那瞎老头?谢昱拉着郭常山的手放在自己还在起伏跳动的胸口感受了一下心脏的活跃性,你就当我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修道了。
  郭常山长出一口气收回手低喃了句:我信你个鬼。
  打小你就心眼多的跟个芝麻团子一样,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闷葫芦得很。
  你当初郭常山想问什么又咽回去,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才道,算了,你想做啥就做啥,只要能开心比什么都强。
  可千万别变回刚出事那会儿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的模样,看着就像是失去了一切的求生欲望,让他和老头子心都揪着疼。
  郭常山:那你这不去医院不行啊,得把积水抽了,怪疼的。
  谢昱摇了摇头:我现在身体不正常,去医院切片上报吗?我有分寸,别担心了。
  你的分寸该不会是准备自己给自己抽积水做手术吧?郭常山冷笑一声。
  谢昱这会儿的表情跟小时候要干心虚事儿时候的表情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如出一辙。
  谢昱语塞。
  有仪器吗?我来做。郭常山很认真的说。
  谢昱一口回绝:瞎说什么!你医生资格证不想要了?我真没事儿,对了,你这次回京市之后帮我个忙。
  你说。郭常山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但谢昱的表情让他暂时揭过这事,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得想想办法。
  谢昱从微信给郭常山发了几张图。
  都是一些纹路和饰品样式,看着很有少数民族的特色,最后一张画了一把样式奇怪的弯刀,刀身上勾勒出一只鹤的模样,羽毛根根分明,画的人显然对这把刀印象十分深刻。
  谢昱:帮我送去金教授那,问问能不能推断出这些东西的来历朝代或是民族部落。
  金教授是著名的少数民族文化研究的国宝级教授,和郭家、谢家住在一个大院里,也是从小看着谢昱和郭常山兄弟两个长大的长辈。
  行,回头微信发你语音。郭常山一一下载保存图片,又问,对了,马上就是你生日,今年还是不打算回去京市和我们一起过?
  今年谢昱算了算自己的功德点,犹豫了一下,看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施工完成!
  试图今天修到七夕番外前!我可以!我一定能行!
  9.猫猫的鸵鸟蛋【已修】
  从宾馆出来,外面已经是夜幕星垂。
  宾馆旁边往前走不远就是一片热闹的夜市,烧烤小吃地摊,热热闹闹人声纷扰织就出阳世的烟火气。
  谢昱半垂着眼帘逆向走过人群。
  这世间活人与他阴阳两隔,鬼怪与他毫无牵扯;阳间纷纷扰扰,阴间悲欢离合,他站在狭窄的缝隙处只感觉到一身空空荡荡。
  走完了这段既定的寿命,了却了心中的执念,他会面对怎样的归宿?
  谢昱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他靠在墙边闭上眼,整个人被隐没在房檐下的阴影里,脸上是浓浓的倦怠和与现实割裂的厌世感。
  游魂吗
  那家伙可是半点没有压抑欲望艰难求生的模样,反倒带着一种谢昱心中艳羡的洒脱。
  谢昱知道陆焚一定不是才离体的魂魄,这些天那个男人虽然表现得悠然自若,但谢昱还是发现了他对于陌生环境的警惕,家中的东西除非是谢昱碰过或电视中有相似画面,全然不知底细的东西陆焚向来都是避开的。
  在街上他会下意识的注意身边来往穿梭的人们,学习他们的言语方式、举止神态,像海绵一样疯狂的汲取他所能感觉到的一切陌生而有用的东西。
  谢昱相信,只要给陆焚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像是一滴水一样无声地毫无违和地融入这个世界。
  还有陆焚的那把白色弯刀
  谢昱现在回想还是能清晰的勾勒出那把形状怪异但线条带着锐利美感的弯刀。
  那把刀给谢昱带来的战栗感甚至可以与在地府见到白无常谢必安出手时的压迫相提并论。
  正想着,谢昱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
  谢昱:?
  谢昱猛地抬眼望去,视线抓住了一身闪亮金饰戴着黑色兜帽快速掠过的背影。
  前脚掌发力整个人朝着陆焚掠过的方向疾跑出去,谢昱守稳心神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在流动的空气中锁定那一抹特殊的气息。
  这时谢昱才突然发现,陆焚的气息与寻常鬼怪有着细微的区别,带着一种炙热的阳炎之气在玄门中常见但几乎不可能在阴鬼妖怪中出现的霸道气息。
  陆焚的移动速度很快,整个人借助错落的楼顶房檐几个起落就能直线掠过很长一段距离,谢昱最后一次捕捉到他背影的时候见他甩出了一条锁链状的东西,整个人好像被牵引一样下一秒就失去了踪迹。
  这移动速度
  谢昱停下脚步细密的喘息着。
  有点小羡慕的谢昱撇撇嘴,轻哼了一声。
  收了锁链稳稳站在路灯顶上的陆焚眼含戏谑的回头看了一眼谢昱的方向,脚尖发力几个起落借力又轻盈的滑掠了出去。
  西城人民医院的东南角是一个十分复杂混乱的环境,因为距离第三第四第五手术室非常近,右边又是重症病房监护室,正下方是医院的停尸间。
  这块空地原本是用来卸货运输进仓库用的,但是因为十几年来长年累月的阴风聚集,莫名其妙的白雾缭绕,愣是没有清理人员接近,久而久之就成了医院后面被人刻意忽略的空地。
  杂草丛生,没有丝毫活物的动静,流浪猫狗和小鸟都会刻意避开。
  平日里哪怕大白天医护人员和病人也不会过来这里,即使路过都会因为脚脖子上环绕的阴风加快脚步。
  陆焚被谢昱从那个身体内勾出来之前对这里有过印象。
  只不过现在故地重游陆焚的舌尖顶了顶虎牙。
  这味儿简直就是刚才路过的夜市味道的升级版。
  酸甜苦辣咸臭麻,样样俱全,整个一批发市场。
  不过闻着没有头两个香,前几天那个没吃进嘴的红色玩意儿,闻着真的是诱人。
  把你嘴边的哈喇子收一收,像什么样子?
  蹲在空调室外机上的陆焚一愣,低头。
  谢昱就站在楼旁边正抬头望过来。
  陆焚也不下去,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谢昱看:跑挺快。
  我们中原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动脑子,以及谢昱晃了晃手机,学会使用现代交通工具。
  这大晚上街边的小摩的可飙得飞快。
  况且这个时间段,也没什么熟人的陆焚能出来干什么?
  除了找吃的就是找吃的。
  谢昱稍微一想就能排查出距离当时位置最近的阴鬼聚集地。
  一来就看见这家伙半蹲在挂机上瞅着那边阴鬼的眼神活像是看见了自助餐。
  仔细看,那些鬼身上颜色各有不同。谢昱示意陆焚看那边,别老盯着自己,红色的是厉鬼,黑色的是吞噬过同类,颜色越淡证明业障越浅,周围乳白的那种就是刚从身体里飘出来,无常还没来得及引渡的。
  你们无常不是站在病床旁边算时间等着?陆焚挑眉。
  谢昱斜睨了陆焚一眼:要不是那天我赶着去吃医院楼下的胡辣汤,你也是这些孤魂野鬼里的一员。
  就跟之前地铁里徘徊了三天的小姑娘一样,无常引渡有时候并不会十分及时,毕竟除了谢昱这个难得一遇的活无常,其他的无常都是货真价实的鬼差,大白天出来勾魂是不可能的事儿,太阳可不管你是哪个地界的公务员,无差别散发着灼热的威力维持阳间的秩序。
  况且偌大的西城只有七个在职员工不说,还被魇偷摸吃掉了三个,这年头能干无常这一行的新死鬼越来越少,生前在企业里摸爬滚打出的年轻人敏锐的察觉入职地府公务员根本没什么大好处,不如早早排队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