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托非人
  第十一章所托非人
  果然她从前一心扑在君临风身上,视君临笙为仇敌,虽有过几次交际,却也从未细细观察过他。但论起她从前为君临风那般倾尽心力,怕错过的远远不是这些吧。
  “嗯?”云琉雅显然没想到君临笙会这样问,下意识往四周瞧了瞧。方才因为凌空太过害怕而闭了眼,所以此时脚上踏实了些她便以为安全回到地面了,原来竟来到云家房顶上。
  她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窘态,垂眸故作镇定道,“不了,现下还要劳烦公子,送奴婢下去。”
  奴婢?这般风姿,仅仅是云府的奴婢,真真是可惜了。
  不过君临笙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会如何回答,方才还算和缓的表情不知何事又恢复了森冷阴骘的模样,他朱唇紧抿,目光已不再望着云琉雅。
  原来是个爱皱眉的人。云琉雅望着君临笙此时不皱眉却高高隆起的眉心,不禁这样想。她刚想叹口气,却被那人再次揽在怀里,往下纵身一跃。
  云琉雅本能的闭上眼,双臂不自觉紧紧攀上那人坚实挺拔的后背。 那人紧紧箍住她的腰,长袖不知是本能还是有意识地护住了她裸露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安置在宽阔的胸前。
  “人呢!”云昊天的声音在垂头的一干人里显得格外洪亮。
  他本来在大堂会见客人,云语非突然闯进来,趴在他耳边告诉她,云琉雅不经他的同意竟然私自闯进库房去了,他这才放下要事,急急赶来,打开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他强压住胸口的怒火,又重复了一次,回应他的仍然是一片沉默,小厮丫鬟们只将头压得更低。
  “不可能的,父亲,姐姐明明就在这里的,是兰秀亲眼看见的,兰秀,你说是不是?”
  云语非突然抬起头,用妩媚的眼角冲躲在一旁的兰秀使使眼色,道。
  兰秀立刻也跟着凑上前去,躬身附和道,“是的,老爷,奴婢亲眼看见大小姐打开库房的门走进去的?”
  “放肆!”云昊天怒声叱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窥探小姐的行踪。你说大小姐闯进来了,那现在人呢!”
  兰秀吓得胆战心惊,立马跪下去求饶,“老爷,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老爷,求老爷恕罪。”她连连磕头,余光却仍偷偷往库房里瞧,心里一阵犯嘀咕。出了鬼了。她明明亲自引着大小姐进了库房,又谎称大夫人去茅房让她在库房里等着,自己才跑去通知二小姐的啊。这来去不过一会的功夫,大小姐想跑也来不及,怎么会莫名其妙凭空消失了呢。
  “来人,兰秀以下犯上,对小姐怀有不轨之心,并心存陷害,带到后院柴房去,那里正缺个烧火的丫头!”云昊天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往正堂去了。
  “父亲!父亲!”云语非仍冲云昊天的背影喊,眼看自己精心筹谋的计划泡了汤,她气的直跺脚,一张艳丽的小脸气得通红。
  “二小姐,二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去后院当烧火丫头。”兰秀这次真的害怕了,她爬到云语非脚边哭泣道。
  云语非见兰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一计不成心头又生一计,脸上旋即换上个温柔和缓的表情,低下身将兰秀轻轻扶起来,柔声道,“我是最见不得旁人哭的,放心,我会去求父亲绕过你的。不过,”
  云语非顿了一下,凑到兰秀耳边道,“你别忘了,是谁让你落得这个去当烧火丫头的下场。”她声音轻柔悦耳,如一阵清风拂过,蛊惑人心。
  兰秀的眼底瞬间被她点燃起火焰,咬紧下唇道,“奴婢不会忘!”
  耳边有呼啸的风声刮过,等云琉雅睁开眼,她已然平安站在地面上。她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回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君临笙竟然带着她落在了郊外一处湖水旁。
  她这下便对君临笙有些赞叹了。他竟然如此谨慎,自己已经向他透露是云府小厮了,他竟然依旧防备着,将她带到这里,以免被发现。
  九曲回肠如如云琉雅,在这般情景下,也万不能处处顾虑周全。
  不过,当初这君临笙能够釜底抽薪,从城府颇深的君临风的精心策划中找出破绽,也必然不能小觑了。
  君临笙将她放下后,便负手站到湖边。他长身玉立的模样,像极了幼时娘亲给她讲的故事里的书生,温文尔雅,又因眉眼惊艳,美的不识人间烟火。他身后波光粼粼的湖面竟远不如他光彩夺目。
  若是不知道他了解他后来的狠辣手段,云琉雅大概会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表里如一。
  云琉雅向前迈了一步,双脚踩在翠绿的青草边,露水打湿了她的淡蓝色裙角。耳边水声潺潺,她轻声道,“谢公子搭救之恩。”
  云琉雅垂头低敛眼角,很好掩去了她唇角浮现的笑意。
  她大概明白什么叫做——君子之相,虎狼之心了。
  皇权倾轧,处在权利顶端的王爷,不敢是君临风,还是君临笙,哪个不是对那金銮殿上的龙椅虎视眈眈。当初君临风为了帝位,肯委曲求全利用她,笼络云家实力,后因为君临笙的察觉而不得不拿她做了替罪羊。这其中种种,君临笙只怕也算计君临风已久。
  人情凉薄,君临风如此,君临笙亦是如此。
  云琉雅想,君临笙必不是善类,既然已经脱离危险,就无需再多逗留。她匆匆行了礼,转身准便准备往回走。
  她刚回身,手臂便被人攥住。她皱眉回过头,便不期然撞进那人波光潋滟的眸华里。
  世有桃夭,灼灼其华。谁会想到,威名赫赫的五皇子竟生的这样一幅颠倒众生的模样。
  “放肆!”她本能地大声叱道,一出口便后悔不已。真是,话说多了就容易露馅。
  果然下一刻,君临笙的剑眉一挑,笑得意味深长道,“我怎不知,云府的丫鬟平常竟如此情况,随便被人拉住,就唤放肆?”
  云琉雅顿时气结,可又不能漏了马脚,只能强压住怒火,低眉顺眼,作出谦卑恭敬的姿态道,“公子多虑了,奴婢是说,自己放肆了。”她垂下的目光触及君临笙尚搭在自己臂弯间的大掌,便忍不住接着道,“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同为云府的小厮,云府家规向来严明,被人瞧见,真是大大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