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算计云氏
  云氏阴阳怪气嘲讽着虞玦,不等虞玦开口,虞诗薇已经接口道:“四妹妹昨日在宫宴上为咱们侯府争脸面,今非昔比,我们能见四妹妹一面不易,母亲可不要再责怪四妹妹了。”
  不提还好,一提宫宴,云氏便想道虞玦在太后和皇后面前顶撞她之事,更加不快道:“你长姐也得了那么多赏赐,也不见如你这般骄矜自傲。”
  从始至终,虞玦只是规规矩矩的站着。
  见虞玦被教训,虞诗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就在她准备再落井下石的时候,一旁虞长昭不耐烦说道:“母亲,我饿了。”
  闻言,云氏顾不得训斥虞玦,一脸心疼的吩咐琼枝道:“小公子饿了,还不将燕窝端上来。”
  虞长昭常年在私塾,不在云氏身边,云氏对这个儿子十分心疼怜惜。被虞长昭一打岔,云氏不好再继续为难虞玦,而是冷冷的道:“对了,昨日皇上赏了你一对翡翠手镯,拿过来给你长姐吧。你年纪小,用不了那么好的东西。还有那描金砚台,正好给你弟弟在私塾上学用。”
  云氏直接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丝毫不管虞玦愿不愿意。
  虞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母亲恕罪,昨日圣上赏赐的东西,女儿已经转赠给旁人了。”
  “什么?”云氏不悦的看着虞玦。
  虞玦神情浅淡如初,语气波澜不惊道:“前两日二婶母送了女儿好些首饰头面,于情于理,女儿都该回赠一些东西,便将那翡翠玉镯送给了二婶母;至于砚台……”
  表面冷傲,不屑一顾的虞长昭,听到“砚台”两个字的时候,神情微微动了动,仔细看的话眼中隐隐有些期待之意。
  恰在这时,琼枝正将燕窝端了上来。
  对于如今的清平侯府来说,燕窝可是十分珍贵的东西,琼枝端了两盅燕窝,自是给虞诗薇姐弟二人的。云氏丝毫没有考虑过虞玦的感受,也从未想过这样明显的偏袒,对虞玦是否不公平。
  毕竟对于云氏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但凡有好的东西首先考虑的是长女幼子,夹在中间那个次女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虞玦眼眸微垂,敛去了眼中的情绪,声音变得更加冷淡道:“砚台我已经送给了长兄。”
  虞玦的嘴角带着讥诮的笑,眼神像是刀子一样锋利看着云氏,道:“比起长昭,即将参加科举的长兄,更需要上好的砚台,不是么……”
  “砰”的一声,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虞长昭脸上阴云密布,重重的将勺子摔在了一旁。道:“什么燕窝难吃死了,我不吃了。”
  说这,跳下了软塌跑向了外面,走的时候还重重地推了一把站在一旁的虞玦,虞玦莫名的看着突然发脾气的虞长昭。
  云氏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对一旁的虞诗薇道:“诗薇你去哄哄长昭。”
  虞诗薇并不想去。
  虽说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但虞长昭年纪小脾气大,虞诗薇和他的感情并不是十分亲切。而且难得的燕窝她还只吃了几口,她还想留在这里看虞玦的热闹呢。
  但云氏发话了,见云氏的脸色委实难看,虞诗薇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而此时,暖阁里只剩下虞玦和云氏两个人……
  虞诗薇方才出了暖阁,便听到了里面一声瓷器脆响,是云氏气的直摔茶盏的声音!虞诗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怨毒的想道:虞玦一早主动来玉琼阁找不痛快,活该被训斥。
  而此时暖阁内,和虞诗薇想象中虞玦被训斥的惶恐不安的情形不同。云氏气急败坏的看着虞玦,而虞玦气定神闲,神情冷漠,嘴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望着云氏。
  “你是故意的!”此时下人已经被云氏屏退,云氏和虞玦也不必再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阴鸷的目光看着虞玦,厉声道:“你明知道,柳氏是我的死敌,虞长风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你偏偏将赏赐的东西分给他们。一早过来告诉我这事,就是为了气我!”
  虞玦捋着胸前的一缕长发,眉梢微挑,淡淡道:“是又如何。”
  “虞玦!”云氏见她如此漫不经心的样子,气急败坏道,“你平日里行事乖戾,不能和你长姐一样为我分忧便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气我!”
  云氏看着虞玦的目光都快冒出火来了,母女相处,便就是剑拔弩张。知道的知道二人是母女,不知情的,还以为二人是生死仇敌呢。
  “呵”虞玦冷笑一声,“为什么难道您不知道吗?”
  那一刻,那一双清湛的眼眸,没有一丝感情,冷冰冰的,没有恨也没有愤怒,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云氏。但虞玦如此平静清冷的模样,比起上次与云氏之间的争锋相对,让云氏更为不安。
  “因为我已经厌倦了与您演绎所谓母女情深的戏码啊。”虞玦毫不留情的说道,声音平稳冷静道,“虽然您是我的母亲,但这些您从未将我当作您的女儿,只不过是您的一个想起来可以利用、用亲情捆绑的工具而已。”
  云氏冷眼的看着素日里怯懦、只会跟在她身后用着她看不上的手段笨拙着讨好她的女儿,没想到,竟是她主动的戳破这一层母女情深的伪装。倒是有趣,一个素来懦弱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或者遇到什么人,让她竟变得这般勇敢?
  昨日在宫宴上,虞玦一鸣惊人,让云氏恐惧的同时,心中暗中生疑。虞玦在她眼皮子底下,身边也就两个丫鬟,和一个赵奶娘而已,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她的转变?
  从宫中归来,她与琼枝细细商磋之后,发现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教虞玦的,只有一个人……
  话已至此,云氏也不再掩饰眼中的阴沉,面无表情的看着虞玦,道:“教你这些的,都是柳氏那个贱人吧!”
  云氏话音落下,却见虞玦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虽然很快,但还是被云氏敏锐的捕捉到了。见虞玦如此反应,云氏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冷笑道:“是我疏忽了,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替柳氏养了个白眼狼在身边。”
  “你那双手同书是她教给你的……毕竟,柳氏出身名门,是柳阁老之女,也是写的一手簪花小楷。”
  虞玦神情冷漠的站在那,没有否认。
  云氏顿觉心中气血翻涌,恨声道:“很好,难为她和虞长风两个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教了你这么久。让你韬光养晦,在宫中一鸣惊人,现在正好,整个上京都知道虞家四小姐是个才女,风头胜过了你长姐,你满意了吧!”
  “那本该是我的东西,谈何满意不满意的。”比起云氏的怒意,虞玦神情浅淡如初,讽刺道:“母亲,您这般愤怒,到底是为哪般呢?这些年将所有心思都放在长姐身上,是不是觉得我比长姐好,让你很不舒服?恨不得,从未生过我。”
  云氏手背上青筋凸起,怨恨的看着虞玦。
  这个让她疼了整整三天才出生,在与柳氏争夺之中错失时机的次女,从不是在她期盼下所出生的。所以她厌恶这个孩子,满月之后,便让赵奶娘将她抱去了别苑。
  纵使是母女血脉相连,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要相处出来的。长女幼子都在她膝下长大,随着年岁增长,她对虞玦的感情也越发淡漠。
  “是!我宁可当日你生下来就死了,也好过今天处处与我作对。”
  一席话,让虞玦顿觉一颗滚烫的心,坠入了万丈冰海里。凉的透骨,冷的渗人。原来前世小心翼翼讨好,甚至付出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时光,在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心中,竟是这样的不堪。
  再柔软的心,历经种种磨砺,也能变得坚硬。不过片刻时间,虞玦的心绪已经平稳了下来,快到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虞玦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看着云氏道:“是啊。你不喜欢我,只将我当做一个棋子工具而已。当你不会想到,这个工具会有自己的感情、也会反抗,甚至你眼中的废物、工具,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你的掌控。你若是还想控制她,就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冰冷平静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诅咒。
  云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玦,下意识的想要打虞玦的巴掌。
  但在那寒冷的目光下,云氏的气势不知为何弱了下来,高高举起的右手落了下来。
  如果,从始至终从未将她当作女儿看待,又从未关心疼爱过她,那又有什么资格控制她?
  这一刻,云氏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和迟疑,但也不过是片刻而已……
  见目的已达到,虞玦不再留恋,淡淡道:“女儿就不打扰母亲享受天伦之乐了,先退下了。”
  反正,今天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昨日虞玦在宫宴上双手同书,一鸣惊人,能骗的过旁人说是自己潜心苦练学会的,但骗不了早已起疑心的云氏。
  因为她性子的转变,云氏已经起疑她背后是否有人指点,再加上宫宴上她的双手术法,让云氏坐实了心中的猜忌,势必会调查虞玦?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虞玦故意将疑点往柳氏身上引。
  虞家越乱,对于虞玦而言从中探查到的隐秘机会更多!
  这,就是虞玦今日主动踏入玉琼阁的目的……
  “砰”的一声,虚掩的门推开,门外偷听的人躲闪不及,正好被虞玦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