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丧尸杀人哪里需要理由?你问我要解释,难道我还能去抓了那头六阶丧尸来, 让它跟我当面对质?”柳清清面上带着嘲讽之色, 衬着肿得猪头似的脸, 显得极为怪异丑陋,“我要是有这个能力, 还能任你骂任你打,任你将我揍得死狗一样?吕立良,你自己实力不够, 只会推卸责任,拿我这个女人出气,有本事你就直接弄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吕立良当即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苏先生拦住, 刚刚我就弄死你了!”
  “你给我等着, 过会儿有你好受!”
  “呵呵。”
  柳清清冷笑了两声, 眸光微微有些闪烁, 说出的话却极为强硬, 显然是看穿了当前的处境, 知道怎么做才对她最有利。
  坦白从宽?不存在的。
  当她说出实情的瞬间,多半就会被怒火攻心的众人撕成碎片, 岳黎风都救不了她。
  “我还是那句话, 上一次去的时候, 绿华集团地下储粮仓库一切正常,绝对没有六阶丧尸!”
  “任务为什么会失败?你们为什么要撤退?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你倒是解释啊!别以为队长护着你,不让我们探问细节,你就可以蒙混过关!”吕立良厉声逼问,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倘若这次前往绿华集团地下储粮仓库的行动顺利,大伙儿成功收获足够多的粮食,柳清清的空间借此立下大功,再有岳黎风让出利益、搭上人情善后,这件事很可能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怀疑柳清清跟任务失败有关,始终没有摆在明面上的证据,至少林冬、陈华瑞这些人不能做得太过分。
  不知道是柳清清运气不好,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居然让岳黎风带领的小队出了事,这下子事情闹得太大了,岳黎风想堵也堵不住,林冬、陈华瑞等人,甚至九星小队内部,都不会善罢甘休。
  “柳清清,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柳清清一声不吭,吕立良一口气憋在心口,只觉得像徒手去捉刺猬,哪个地方都无从下手。
  “……它进化了。”
  吕立良正想着怎么撬开柳清清的嘴巴,一直做挺尸状的岳黎风忽然开了口,语声生硬艰涩。
  “清清,它进化了!是我错了,我高看了自己,结果大错特错,将所有人带进绝望的深渊,让他们万劫不复。是我对不起他们,我的私心和自大,害死了他们。”
  “黎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柳清清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岳黎风,眸底明显闪过一抹惊慌失措,动作幅度之大,像是能将脖子直接拗断。
  岳黎风蹲下/身子,抬手紧紧地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有点瓮声瓮气。
  “清清,不要挣扎了,我们瞒不过去的。现在说出来,还能留下最后一点脸面,安全区内养伤的那两位,你应该还记得吧?”
  “我只能暂时稳住他们,却没办法强行让他们改口。”
  岳黎风暗地里有些小动作,做了不少安排相助柳清清,甚至引起了苏晗的怀疑,这些都是事实。
  不管如何偏袒柳清清,岳黎风都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从没想过要杀了那两名伤员,让他们再也无法开口。等回到九星安全区,这两名伤员无论如何绕不过去,没有人会放着这么大一个破绽,不去想办法探听查问。
  早在出发之前,岳黎风就试探过了,那两名伤员的态度很明确,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都不可能会包庇柳清清。
  柳清清这一次,真的惹了众怒了。
  “我不!!”柳清清双目圆睁,脸上表情呆呆木木,呐呐地道,“黎风,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你说你会帮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柳清清!果然是你!”
  吕立良抓到了柳清清的把柄,脚步一动就要冲上前。
  “别动。”苏晗低喝了一声,捉住吕立良的胳膊,“先听他们怎么说。”
  好不容易这两人自己闹起来了,要是让吕立良给中途打断,不知道会不会生出枝节。没看到林冬、陈华瑞等人都不说话么?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用不着他们插手干涉了。
  “我没有帮你么?我挑选九星小队的精英成员,亲自带队参加这次任务,向林冬、陈华瑞他们低头服软,为了什么你不清楚?”
  岳黎风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跟柳清清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整个人的状态看着有点怪异。
  “清清,你知道么?我原本想着,这次前往绿华集团的地下储粮仓库,如果遇到上次围攻你们那伙丧尸群,就全部杀了为死去的人报仇。我们再带着足够的粮食,完成任务回归安全区,凭着这一份功劳,我有把握帮你说情,让其他人原谅你一回。”
  “那些为任务牺牲的人,大部分都是丧尸群杀的,撤退的过程中又受到丧尸和变异兽的拦截,并不完全是你的责任。各大小队的队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只要将事情说清楚了,他们会接受我们的解释,不会太过为难你。”
  到时候道歉赔罪少不了,但这些都是小事,至少柳清清的性命无碍,这件事也彻底过去了,不会再有人明目张胆地找柳清清算账。
  最开始的时候,岳黎风想过借助林冬、陈华瑞等人的力量,不惜用上了威逼利诱的手段,后来双方因着柳清清闹翻,秦苒的空间系异能曝光,岳黎风怕林冬、陈华瑞等人忽悠算计,撇开他和柳清清独立行事,让柳清清得不到半点功劳,不得不跟林冬、陈华瑞他们分道扬镳。
  这当中有他自身的原因,更多的却是考虑到柳清清。
  “可惜我没想到,由于我的一己之私,一念之差赌了一口气,最后居然是这样惨烈的结果。”
  “不要说了!”柳清清面色狰狞,恶狠狠地低吼,“岳黎风!我让你不要说了,听到没有!不是我,跟我没关系!那些人死了,都怪他们自己倒霉,不关我的事!”
  “是与不是,又有何差别?”岳黎风惨笑着,喃喃自语,“你以为你还能撇清关系?不可能的,我们都逃不掉。”
  “你闭嘴!不要说了!”
  柳清清还在叫嚣,没有了苏晗的阻拦,吕立良三两步上前,抬手就卸了柳清清的下巴。一回生二回熟,吕立良这一次的动作,比上一次更加干脆利落。
  “岳黎风,现在你可以说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冬一脸冷肃,第一次开口催促岳黎风。
  岳黎风沉默了许久,似是有点难以启齿的尴尬,终是低声道:“……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不方便,你们知道吧?”
  “柳清清!你特么该死!”
  吕立良面色突变,瞬间暴跳如雷,“你生理期为什么不说,血腥味会引来丧尸,引来变异兽你不知道么?你自己想死,特么别拉着所有人给你陪葬!”
  “他们可以不用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们!我要杀了你!”
  相比起变异兽,丧尸的嗅觉更加灵敏,血腥味,尤其是新鲜的血腥味,对丧尸有很大的吸引力,这一点大伙儿都知道。
  在野外作战的时候,如果身上有开放性伤口,被丧尸和变异兽盯上是极其危险的事。有经验的体修者、异能者,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就算不得已受了伤,在没有治疗系异能者的情况下,也会第一时间包扎止血,减少血腥味的扩散。
  女性体修者和异能者,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比较特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会去野外晃荡。
  而她们的队友,对此也都表示理解。
  柳清清身为九星小队的御用空间系异能者,有时候也随队外出任务,关于生理期的禁忌,她不可能不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行了,少说两句!”苏晗不得不再次拉住吕立良,将他给拖了回来,“过会儿问清楚了,你想怎么闹都随便,现在给我安静点。”
  “这么大的事,柳清清事前怎么不说?!”
  林冬的面色很难看,要不是被岳黎风说破,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个被隐藏起来的真相,居然如此简单又荒谬可笑。
  “生理期提前,当时已经在半道上,快要靠近白阳市区了,考虑到安全区的情况,清清怕拖后腿,再加上脸皮薄,没敢说出来。”
  既然决定将事情合盘托出,岳黎风也没有了顾忌,直接有什么说什么,至于林冬、陈华瑞等人相不相信,就不是他能决定了。
  “那头六阶丧尸,又是怎么回事?”
  “清清没有骗你们,上次他们来的时候,那头丧尸还是五阶,只是比一般的五阶强一些。如果我猜得没错,它应该刚刚进化到六阶,也是在晋升六阶之后,才盘踞在绿华集团地下储粮仓库,将那地方当成它的大本营。”
  第55章 神经病
  岳黎风的这一番坦白, 秦苒觉得还是可以相信的。
  只要不是傻子疯子,就不会在明知道有六阶丧尸的情况下,跑去绿华集团的地下储粮仓库。而岳黎风这个人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会故意找死。
  那头进化成六阶的丧尸, 当初再特殊也还是五阶, 就算丧尸群里还有其他五阶丧尸, 岳黎风必定是了解过情况,对比过双方的实力差距, 有把握才敢单独行动。
  柳清清来生理期,并不是一定会招来丧尸群,几率这个东西, 一直表现得极为玄妙。秦苒看得出来,在撞上那头六阶丧尸之前,岳黎风心底是藏着侥幸的,他希望不是因为柳清清的缘故, 引来了那个导致任务失败的丧尸群。
  这次前往绿华集团的地下储粮仓库, 如果他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从头到尾没有遇到上次任务出现过的丧尸群, 岳黎风就可以凭借这一点为柳清清开脱, 认定上次任务出现的丧尸群是意外, 只是正巧游荡到了附近,不管有没有柳清清, 任务小队都会遭此一劫。
  反正没有确凿的证据, 丧尸群到底是柳清清引来的, 还是发现了动静自动聚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起来不过一场嘴仗。
  丧尸不会说话,不可能指证柳清清。
  可惜现实比想像的还要残酷,岳黎风的期待被狠狠打破,无论有多想护着柳清清,都已经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遣词造句的时候帮柳清清美化一下,营造出一种柳清清不是故意,只是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减少众人对她的敌意。
  什么为安全区着想,什么怕拖后腿,什么脸皮薄不敢说,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帮柳清清推卸责任。
  要不是秦苒近距离接触过柳清清,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光是听岳黎风的描述,怕不要以为她是个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大好人。
  “上一次任务失败,队伍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手,是折在这个丧尸群身上的吧?”秦苒轻蹙着眉,看着岳黎风询问道。
  “是,你说的没错。”岳黎风诧异地扫了秦苒一眼,似是没想到她会开口问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任务小队看情况不对,当机立断撤出白阳市区,丧尸群还追击了很长一段路。确切地说,牺牲的那些队员们,大部分都是死于这群丧尸之手。”
  “怪不得那头六阶丧尸记得柳清清,一见了她就追着跑,就算换了我是它,也会对这样一个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秦苒的唇边绽开一抹冷笑。
  岳黎风面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秦苒语声冷硬,神色极为不善地盯着岳黎风和柳清清,“十来日前的一头五阶丧尸,为什么那么快进化成了六阶,你跟柳清清就没有想过么?如果你们没想过,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原因。”
  “上次牺牲的那些队员,直接促成了这头丧尸的进化,而柳清清这个人,就是让它找到那些队员的关键。它记得柳清清的气息,记得柳清清给它带来的好处,这次将她给直接认了出来,不追着她不放才奇怪了。”
  就算刚开始不是柳清清引来的丧尸群,但任务小队受到重创之后,所有幸存的人陷入逃亡,没有柳清清这个指路明灯,想要摆脱丧尸群的追击,自然要容易得多。
  如果一门心思想着逃,逃出生天的几率很大,死的人不会那么多,这个是可以肯定的。
  说得难听一点,如果柳清清当时说了实话,在空间系异能者无法随队的情况下,任务小队根本不会靠近绿华集团的地下储粮仓库,不管丧尸群是怎么来的,他们都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撞上去。
  岳黎风小队这次的悲剧,完全是上次任务失败的延续。洋子、明海他们没死那么多人,那头五阶丧尸就不会进化,没有六阶丧尸拦路,以岳黎风小队的整体实力,根本不可能这么凄惨。
  还是那句话,就算打不过,逃总逃得了。
  “六阶的丧尸,懂得指挥低阶丧尸,知道运用简单的战术,难道就不能守株待兔,设下一个圈套让你们钻?绿华集团地下储粮仓库的粮食和物资,对丧尸确实没有什么作用,但它只要明白一件事,这些东西曾是柳清清的目标,它只管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等着柳清清自投罗网。”
  “事实证明,柳清清没有让它失望,而且还做得相当好。你们猜一猜,它再吞噬了这批队员的血肉,能不能更进一步?”
  “或许下一次我们来,就要面对一头七阶丧尸了。”
  晋升七阶丧尸什么的,秦苒当然知道不可能,但她就是看不惯,明明做错了事情,不想着忏悔弥补,反倒想方设法隐瞒真相,眼看着瞒不过去了,还要算计着推卸责任,妄图减轻自身的罪责。
  秦苒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柳清清、岳黎风这样的人。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岳黎风死死瞪着秦苒,仿佛秦苒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不要以为你也是空间系异能者,就可以嘴巴一张随便污蔑人,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别人身上泼,小心祸从口出!”
  “呵呵。”
  秦苒冷笑了两声,没有再开口。
  岳黎风却急了,忙忙撇开秦苒,看向林冬、陈华瑞等人,发现他们一个个面色铁青,看柳清清的眼神极为不妙,当即浑身一阵冰冷,心乱如麻。
  “林队、陈队、翟队、季队,这小丫头的胡言乱语,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丧尸始终是一群没有神志的怪物,即便进化到了六阶,又怎么可能像人一样算计谋划?这小丫头就是看不得清清好,你们别被她给影响了。”
  “岳黎风,你也说了,小苒只是个小丫头,难道在你的眼里,我们这些人就没点自己的判断,会被一个小丫头轻易影响?”
  林冬冷冷地开口,语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岳黎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岳黎风讪讪一笑,“我只是提醒一下,没有别的想法。这小丫头说的话,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臆想,怎么夸张怎么来,不见丝毫的凭据,咱们现在就事论事,不能光靠想像不是?又不是写小说讲故事!”
  写小说讲故事,意思就是秦苒说的这一切,都是胡编乱造假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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