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妙娘醉酒
  晚饭很快被送过来,姜妙站起身,准备按照以往的惯例给肖彻布菜,却听他道:“坐下。”
  姜妙愣了愣。
  肖彻看着她,“吃饭。”
  除了江南那一次,这是头一回,肖彻主动让她坐在他旁边吃饭。
  姜妙犹豫了下,“这不合适。”
  在江南那次她没拒绝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当时只他一个人,可现在不同,尽管庄子上都是他的人,她还是害怕会被有心人传出去。
  她一个寡妇自然不在乎名声,但他不一定。
  姜妙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肖彻已经盛好汤端到她面前,“清暑的,正好败败火。”
  “……”姜妙微囧。
  接过汤碗,她慢吞吞在他右侧落座,却是捏着筷子不知所措。
  肖彻问她:“心情不好?”
  姜妙不想承认自己对他跟九公主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酸,摇摇头,“天太热了,白天出去看龙舟,有些中暑。”
  明明是自己心理作祟,姜妙却没来由地觉得委屈,像个发现了丈夫跟旁的女人牵扯不清的深闺怨妇。
  “那个……我、我能喝点儿酒吗?”她壮着胆子提了个要求。
  肖彻很快让冯公公送了酒来。
  姜妙拎起酒壶。
  她很少喝酒,做姑娘的时候也只是背着姜明山偷偷尝过几回,酒量有多差,不言而喻。
  姜妙知道自己不胜酒力,但今儿就是特别想喝,想尝尝传说中“一醉解千愁”的滋味儿。
  然而一杯刚下肚,就感觉一股火辣从喉咙烧到脾胃,脑袋也晕乎,再看肖彻时,已经变成了重影,在她跟前晃来晃去。
  姜妙拖过酒壶,又想给自己倒酒。
  手腕却突然被攥住,腕间传来属于男人的力度和热度,让她稍稍清醒了几分,声音染上醉意,“干嘛?”
  肖彻凝目,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她酒量不好,才一杯就醉了,双颊酡红,好似刚跃上桃梢的粉瓣,艳丽与纯美交杂糅合,令人心驰神荡。
  将她的手拉到一旁远离酒壶,他道:“不能喝就少喝些,对身体不好。”
  低沉磁性的嗓音,好似带有魔力般钻入姜妙的耳朵。
  她是真的醉了,有些话都没经过大脑同意,直接就脱口而出,“你是在关心我吗?”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姜妙弯起唇角,那双醉意还没退去的眼睛也跟着弯了弯,像个得到满足的幸福小孩。
  肖彻松开她的手,正想让人请姜秀兰来把她送回去,姜妙一个没坐稳,闭着眼摇摇晃晃地栽进他怀里。
  她喝得不多,身上酒气很淡,脑袋刚好抵在他下颌处,发间的清香让他呼吸变得有些不稳,喉结不可自控地上下滑了滑。
  这个睡姿,姜妙不太舒服,本能地伸手抱住他,双臂没什么力道,却好似两把火。
  肖彻不能太接触亮光,房里光线偏微弱,此刻朦胧而暧昧,似乎在撩拨着即将越界的弦。
  他一手托住她削瘦的肩膀,另一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下去。
  之后才一弯腰将她抱到软榻上,翻找了薄被给她盖上。
  打开轩窗,肖彻挺拔的身躯背光而立,夜晚的风透着丝丝凉意,却驱不散某些燥热。
  从第一次毒发到现在,整整二十个年头,他知道自己注定跟东厂其他人一样不会完整,但就在刚刚,他所以为的不完整,似乎有了想抬头的趋势。
  那种感觉,竟让他莫名熟悉。
  回过头,榻上的小女人已经睡沉,却是侧躺着,双手双脚都蜷起来。
  极度没有安全感之下的睡姿。
  肖彻走过去,想再熄了几盏灯让她睡得安心,才刚靠近,姜妙就翻了个身,嘴里说着呓语,肖彻听了半天才勉强拼出“厂公”二字。
  他捏着镊子准备熄灯的手顿住,侧头,目光凝视着她白皙干净的小脸,唇角微抿。
  ……
  小宝是被小安子带过来的。
  小家伙一直在等着娘亲回来睡觉,然而等到眼皮打架都不见人回来,他就摇摇晃晃地朝着东院走。
  小安子一抱他,他就用哭来骗人。
  小安子无奈,只得打了灯笼,带着他来东院。
  “开门——开门——”小家伙吐字不清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拳头在门板上拍出“咚咚咚”的声音。
  肖彻走过去把门打开,跟门外的小家伙一高一矮对视着。
  小安子已经跪了下去,“厂公恕罪。”
  肖彻抬手,“无妨。”
  又将目光转向小宝,“来找你娘?”
  小宝怕站不稳,一手揪着他的袍摆,小脑袋往里探,想看看娘亲在不在。
  可惜隔着屏风,他什么也看不到。
  肖彻说:“她睡着了。”
  话完,俯身将小家伙抱起,绕过屏风径直走到软榻前。
  看清楚软榻上的人真的是姜妙,小宝惊呆了,这这这,这进度会不会有点……喜人?
  要早知道,他都不来了。
  扭了扭身子,他表示要下去。
  肖彻便把他放下来。
  小宝怕爹爹误会自己生气,走到榻前吭哧吭哧地爬上去,费了大劲给姜妙掖掖被角,又吭哧吭哧爬下来,小陀螺似的走到门外要小安子抱抱。
  小安子早已被姜妙在厂公房里过夜的事儿惊到石化,见小家伙出来,他忙问:“你娘亲呢?”
  娘亲当然是跟爹爹一起睡了。
  小家伙没吭声,只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很困,要睡觉。
  小安子不敢在东院过多停留,抱着小宝往外走。
  冯公公从廊下走来,交代他,“你要带不乖,就送去给你干娘哄他睡。”
  言下之意,妙娘今儿个晚上不回去了。
  小安子难以抑制住八卦心,小声问:“干爹,厂公和妙姐姐,他们……”
  冯公公斜他一眼,“厂公的事儿是你该问的?”
  小安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忙嘿嘿笑道:“打嘴打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快去!”冯公公呵斥。
  ……
  隔天一早,姜妙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
  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肖彻房里,而肖彻就坐在桌边,似乎一夜未睡的样子,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