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格局
  姜妙喝完一杯,肖彻又给她倒。
  她本能地想拒绝,奈何脑袋晕乎乎的,脸颊也被酒气烧得滚烫,开口就只“唔”了一声,细微而娇软,撩人不自知。
  肖彻握着酒壶的手指紧了紧,眸色沉下去几分。
  端起酒杯,肖彻递到她面前,低磁悦耳的嗓音传来,“适当饮酒能强健脾胃助睡眠,我见你最近状态不怎么好。”
  有吗?
  姜妙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这两日吃得下睡得着,除了听到他出面阻止九公主的婚事心里有些不痛快之外……啊!九公主那个白月光!
  姜妙撑着天旋地转的脑袋轻哼一声,从他手中夺过酒杯就往嘴里灌。
  又是一阵辛辣入喉,姜妙彻底被烧得神志不清,连小宝什么时候跟着冯公公回了西院都不知道。
  这会儿的姜妙情绪更真实,跟白日里什么都往心里藏面上永远表现出乖巧温顺的小女人完全不同。
  肖彻望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问:“要不要让人送你回去?”
  “回……回的……”
  姜妙已经睁不开眼睛,几次想倒头睡又费力撑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儿不是自己的房间,不能睡。
  不是自己的房间,是哪儿呢?
  姜妙想不起来了,抬头时,鬓边碎发掩映着玉兔捣药耳环,衬得她肤白如雪,白日里暑气太盛,她身上裙衫单薄,杨妃色的妆花短袄,将身段勾显得玲珑浮凸。
  看到面前坐着的人是肖彻,她甩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厂公来了?我、我给你倒茶。”
  喝醉之后说的话,音调都是往上飘的。
  话完拖过酒壶就往酒杯里倒,满了也没知觉,整个儿醉得朝夕不分。
  过了会儿,她端起酒杯,递到他唇边,眼神是带着醉意的迷离,“喝,喝茶。”
  她凑得很近,呼吸一下一下地喷薄在他下颌。
  肖彻眸色渐暗,一把攥住她的细腕,白釉杯里颤巍巍的桃花酿终于停止了晃荡。
  “嗯?不好喝吗?”手腕被他攥住,姜妙没法收回来,只得站起身,脑袋又往前凑了凑,想弯腰尝尝杯里的“茶”是不是真的难喝。
  不想,她刚要碰到白釉杯,就感觉被人一把捞了个满怀。
  酒杯落在地上,碰撞出来的脆响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
  姜妙是被小宝吧唧醒的,小家伙经常这样,见娘亲还不醒没人陪他玩就自己来叫醒她。
  虽然被儿子亲亲是件很幸福的事儿,但此刻被踩着头发的姜妙疼得只想落泪。
  一把将儿子扒拉到旁边,姜妙坐起身揉了揉头皮,然后惊人地发现自己竟然又睡在肖彻房里,不是外间小榻,而是卧房里的雕花床榻。
  姜妙直接呆住。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喝了肖彻给倒的两杯酒,之后就断片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瞅了眼右侧空荡荡的半边床,肖彻并不在,不用想,定是她酒品不好,喝醉后霸道地占了人家的床,还把人给撵出去了。
  尴尬过后,姜妙跟小宝大眼对小眼,片刻,她问儿子:“你昨晚也没回去?”
  小宝当然是今儿一大早才过来的,他来的时候,爹爹已经带着冯公公离开了。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小家伙一个劲点头,表示昨天晚上自己陪着娘亲睡在了东院。
  姜妙松口气,难怪她总觉得被人抱了一宿,原来是在做梦。
  不过,也有可能是小宝给她造成的错觉,小家伙睡觉从来如此,入睡时规规矩矩,睡着睡着就开始蹬她,一边蹬一边挪位,从床头挪到床尾,有时候直接挪去枕头上趴着,反正每天都会以奇奇怪怪的姿势醒来。
  姜妙起床叠好被子,准备带着小宝离开,临走前想到肖彻可能有洁癖,又折回去,把床褥都换下来摆了新的铺盖上去。
  坐在水井边把换下来的洗净晾好她才锁门出东院。
  连续两个晚上都这样,姜秀兰被气得险些心梗。
  见到姜妙时,她又开始老生常谈,让妙娘离着厂公远些。
  姜妙没作声,之前虽然答应过姑妈会考虑议亲,但现在她已经做了决定,态度就不能再模棱两可。
  想了想,她道:“姑妈,我会想法子说服我娘的。”
  “你能说服你娘,说服得了老爷子吗?”姜秀兰言辞俱厉:“你可曾想过,老爷子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他一旦不同意,又会是什么后果?”
  这么些年,但凡挡着厂公的人,哪个不是被老爷子悄无声息地就给做了,妙娘终究还是太年轻,不了解这个圈子里头的险恶。
  姜妙再次沉默,她没见过老爷子,只听说那位是比肖彻还要令人胆战心惊的存在。
  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姜妙不知,她只知自己暂时没有要离开这儿的想法。
  回房后,她坐到妆台前准备扑些脂粉掩盖住宿醉的憔悴,对着铜镜却意外发现唇上破了一小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
  ……
  做下人的,没有什么会比主子心情好来得更高兴。
  冯公公就是。
  天还没亮他就陪着肖彻离开了,虽然主子面上什么情绪也没露,但冯公公就是能感觉到,主子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马车上,他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肖彻,想到自己昨日和兰娘的争吵,试探性地开了句口,“厂公能把妙娘留下,老奴自是满心欢喜,可老爷子那边,您准备如何交代?”
  肖彻缓缓睁开眼,一句话说得沉稳无波,“寿辰那日,我会亲自带他们母子去见义父。”
  冯公公一听就知,厂公早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了,心头越发高兴,他就说嘛,厂公是有格局的人,就算真动了儿女私情,也绝不会因此不顾大局,妙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若是能影响到厂公的大业,那么该被质疑的,不是妙娘,而是厂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