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重生) 第70节
  顾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霎着眼睫,咕哝道:“天色不早了,今日还要给陛......父皇和母后请安,可别迟了,起来吧。”
  头一回听她改了称呼,戚北落眼睛一亮,展臂将小家伙抱入怀中,爱怜地揉蹭她的小脑袋,“睡得可好?没睡够就再多睡会儿,父皇母后那里,我自会派人去说。”
  说?说什么?他们俩昨夜折腾得太出格,今日实在起不来,就不去请安了?
  这怎么说得出口!叫旁人听去,不得笑掉大牙?
  “去你的!”顾慈没好气地将人推开,嗔瞪他一眼,挣扎着拥被坐起,伸手去够地上的衣服。
  戚北落睡在外侧,她俯身的时候,青丝如瀑垂落,顺势拂上他手背,软软的,柔柔的,好似要揉入他心底。
  戚北落玩心忽起,反手压住她头发。
  顾慈“哎呦”了声,拍开他的手,“别闹!”握住发根,要把头发抽出来。
  眼眸含笑,语气轻软,是她一贯的温婉柔顺,带着娇娇的抱怨,又多了几分纵容。
  戚北落眼里神采大现,玩心更炽,捉了她的手,将人捞回怀里,低头去寻她的小嘴。顾慈扭动脖子,边叫边躲,不给他吃。
  苟延残喘了一整夜的喜床,又开始喑哑地嘶嚎。直到外头响起敲门声,才将将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可是要起了?”
  两人齐齐愣住,顾慈反应过来,忙不迭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捂着两颊瞪他,“你看你,把人都招来了!”
  戚北落笑了笑,将她抱回被窝,拉高被角,仔仔细细挡住她露在外头的一段香肩,“好好好,都怪我。外头冷,你且先在这躺好,我去给你拿衣裳,穿好了再起来。”
  说完,他便掀开被子下床。
  他也未穿寝衣,这样猝然掀开被子,顾慈就冷不丁瞧见他的身子。
  宽厚的肩背,劲瘦的腰身,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形,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流畅紧实,还有两条修长的腿......
  顾慈的脸轰地一声烧着,捏着被头,“呲溜”缩进去,隆隆心跳声充斥被窝,震得她两耳嗡嗡。
  虽说两人已经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她一时间还未适应两人身份上的变化,突然这么坦诚,她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但好在,这厮还有点良知,回来的时候已穿戴整齐。
  他偏好玄色衣服,但新婚初日需穿得喜庆些,便改着一件猩红缎面袍服,双肩下绣有大片金丝蝙蝠团花纹,华贵雍容。又因他身量挺拔高大,生生带出一股张扬英气。
  昨日新婚太过紧张,顾慈没能好好欣赏他红衣的模样,眼下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呆住。
  戚北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动静,无奈地笑了下,将衣裳放在她枕边,转身去开门。
  云绣和云锦早就候在外头,朝戚北落行了个礼,领着宫人鱼贯入内,瞧见屋子里的狼藉模样,都齐刷刷倒吸口冷气。
  昨儿她们在外头守夜,听姑娘哭了大半宿,隐约也能猜到殿下对姑娘的“宠爱”有多盛,可亲眼瞧见后,还是吓了一大跳。
  这哪里是洞房,分明是拆房!
  几个沉不住气的,躲在后头低低窃笑,看向两人的目光或多或多带着点欣羨。
  顾慈越发不好意思,低头绑中衣系带,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云绣手捧一套全新的衣裙,兴奋地跑过来,“姑......咳,太子妃,您瞧这裙子,今日就穿这身如何?”
  四下看了眼,又凑到顾慈耳边低语:“这是殿下吩咐内廷司,按照您的身段尺寸,特特定做的。您要是不喜欢这样式,衣橱里还有好几十身,什么面料,什么绣纹的都有,奴婢拿来给您慢慢挑。”
  “不光衣服,还有首饰呢!”
  云锦偷偷凑过来,指着妆台上满满三大排嵌螺钿的锦匣,两眼晶亮。
  “奴婢刚才看过了,里头全是殿下给太子妃新打的首饰,大到镯子发钗,小到耳珰,什么金的、银的、玉的、珍珠的、玛瑙的......应有尽有。听说每一样,都是殿下亲自绘的纹样!”
  顾慈讶然。
  其实娘亲给她准备的嫁妆里,光是四季的衣裳和各种首饰,就装有好几十箱,全是时下帝京城里最盛行的款式,她就是每日换着穿戴,也够换个好几十年。
  怎的戚北落又给她新做了?也不告诉她一声?
  她抬眸瞧了眼戚北落,他正站在全身大镜前,整理衣角,并未看过来。而这面大镜......
  顾慈扶着床框,缓缓站起身,目光四下扫视,面上又添一层讶色。
  头先听向嬷嬷说,戚北落推了好几日的政务,亲自支持,将新房布置得跟她的玉茗轩一样,就是为了不让她嫁过去后,不适应新环境,做事束手束脚。
  她原还不怎么相信,以为只是像了些。
  昨日夜色昏暗,加之她心情紧张,也就没来得及细看这新房。目下她终于看清楚了,当真是一模一样,连屋子里摆放的花草都分毫不差。
  这人为了她,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戚北落觉察到她茫然的目光,含笑走去,刮她的鼻子,“怎的了?在这傻站着,外衣也不穿,也不怕冻着?”
  余光瞥见云绣手里的裙子,他眼波一荡,语气变得有些紧张,“可是衣裳不好?那就不穿这个,我让人给你换别的。”
  顾慈一下回神,仰面看他,眼眶微微发热,趁旁人不注意,飞快在他脸上啄了口,“谢谢。”抱起裙子扭头就跑。
  猝不及防的甜蜜,戚北落傻愣在原地,三魂七魄都散了一散,摸着脸嘿嘿痴笑了会儿,反身抓住她的手,不让走了。
  “这大喜的日子,大家都讲究成双成对,你、你怎么就亲一边......多不吉利啊。”
  顾慈愣住。
  戚北落趁机赶紧把另一边脸贴过去,一点不客气,见她不动,还皱着眉头催促。
  “快,快,别让天上的神仙等急了,到时就不灵验了。”
  哦,最后还成她的错咯?
  顾慈又气又无奈,终还是扭不过他,恶狠狠瞪去一眼,在新婚的第一日,送给他一个“好事成双”。
  大约幼稚的人都很好哄,直到两人收拾妥当,一道去紫微殿面圣,戚北落脸上得意的笑容都未减半分。
  宣和帝瞧了,身上阵阵起鸡皮疙瘩,随手将笔杆丢回白玉笔筒中,两手交环于胸前,来回打量二人。
  对于臭小子的婚事,他一直持放任态度,全交由他自己做主。
  这孩子打小就是个闷葫芦,心事全别在心里,不说出来。他原还担心,臭小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开窍,正琢磨要不要办个选秀,给他物色个贴心人。
  不料,他竟主动找上门,跟自己提出要赐婚,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一高兴,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然而后来发生的事......
  说句实在话,闹出这样的丑事,他原是不赞成这门亲事的,若不是臭小子三番五次恳求,他还真不愿答应。即便昨日,看着他二人对自己行拜堂之礼,他心里还颇为犹豫,生怕这顾二姑娘哪日又折腾起来,让臭小子伤心。
  但眼下看来,这新进门的儿媳妇满脸娇羞,臭小子又容光焕发,显然昨夜春风一度,琴瑟甚是和谐,连谢恩都晚了。
  要知道,这臭小子自懂事起就没赖过床,今日还是头一遭。
  或许......真是他多虑了?
  再看这对新人两眼,他思绪不禁飞远,想起当年,太液池边那个小姑娘。明明是她先拿绣鞋砸了他脑袋,可她不仅不道歉,还反过来对他颐指气使......
  一晃,竟都过去这么多年啦!
  宣和帝嘴角扬起些,摆摆手,让王福将备好的封赏赐下去,便让他们退下。
  按照礼制,顾慈还要单独去拜见皇后。
  因皇后娘娘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好亲近之感,顾慈虽知她本性并非如此,但心里终归有一份淡淡的畏惧。
  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婆婆,顾慈就更不敢同她独处,生怕做错什么,惹她不快。
  但好在,顾蘅来了。
  因着是赐婚,她和奚鹤卿今日也要进宫谢恩。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俩竟也迟到了。
  才一夜没见,昔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姐姐,今日连路都走不稳,深一脚浅一脚,随时都能摔倒。
  奚鹤卿好心好意过来扶她,她却猛地一激灵,拼命挥舞两手不准他碰,小脸紧绷,跟个斗鸡似的。
  奚鹤卿耸耸肩,远远朝顾慈拜了一拜,大约是说:“这个小麻烦就拜托你啦。”
  顾慈忍笑,微微颔首,算是接下了这个“麻烦”。
  一夜间,姐妹俩齐齐挽起及腰长发,高高地梳起妇人髻。走近后一看,彼此眼眶下隐约都覆着一层淡淡的黛色,显然都是昨夜被折腾狠了。
  交换完眼神,姐妹俩都忍不住低头长叹。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
  车车是开不起来了,但可以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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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长华宫倒是一如既往的奢华冷清。
  一路行来,夹道两边覆着厚厚的一层雪,只有零星几个宫人内侍在“吭哧吭哧”地卖力铲雪。
  顾蘅虽好久没来长华宫,但关于皇后娘娘的传闻却没少听,好奇之余,更多的是忐忑,遂紧挨着顾慈走,不敢四处乱看。
  顾慈比她好不到哪去,手心控制不住“哗啦”直淌汗,碍于太子妃的身份,不可露怯,这才强撑着挺直腰背,在前头带路。
  说来也有趣,小时候姐妹俩在宫里小住半年,顾慈胆小,万事都是顾蘅挡在她前头,如今长大了,反倒调了个个儿。
  堂屋内地龙烧得正旺,半人高的错金螭兽大熏炉端居正中,袅袅吐出香烟,热闹成片。
  岑清秋刚送走各宫过来请安的妃嫔,正侧卧在美人榻上看书。
  她腰上盖一张雪白的毛毡,底下探出点白嫩足尖,甲盖点着丹蔻,宛如一对静静窝在雪地里的白兔,华贵又不失娇俏。
  姐妹俩入内,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两人昨夜都“伤亡惨重”,屈膝时,虽努力遮掩,可动作还是不大自然。
  岑清秋目光越过纸页边沿,淡淡投到两人身上,哼笑一声,看向秦桑。
  秦桑心领神会,招呼人赐座,又亲自扶两位新妇坐下,趁没人注意时,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两个瓷瓶,分别塞到她们手中。
  顾慈和顾蘅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桑轻咳,凑到姐妹俩中间,低声道:“这是皇后娘娘赐给两位的膏药,抹上后,不出两个时辰就能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