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当时我出狱的时候你们也见过,就在海西的戈壁滩上,有人拎着土枪,还有人开着大卡车,就是想撞死我,而那个人呢,我也不瞒你们俩,他叫梁同,现在在北京,混的还不错。”韩明双手合什,先拜宋青山,再拜刘在野:“那人跟我迟早得对上,但是我不想拿孩子冒险,所以,不论在野还宋师,你们都帮帮我,帮我保护谷东,成吗?”
  “究竟是谁啊,把你怕成这样?”宋青山捂着胃部,皱了一下眉头说。
  韩明于是说:“梁同,你应该听过吧,他在国防某部上班。”
  不止宋青山,连苏向晚都啊的一声:“梁同,那我认识啊,你怎么就把他给惹了?”
  梁同这个人,苏向晚从来没见过,但是她听说过。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继父赵国年的前妻林郁,就是嫁给了梁同。
  身在高位,还极有手段,跟林郁俩私吞了赵国年大把的财产不说,还把赵国年搞到海西州,九死一生的人物啊。
  没想到,韩明的生死仇家,居然是他。
  宋青山到这会儿,还没找到去北京的理由呢,毕竟他要去做胃镜,就必须得去北京,但他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怎么好去北京啊。
  而且,万一真的是胃癌,他总希望自己的余生,能是一直跟妻子在一起的吧,所以,他肯定得把苏向晚也带上啊。
  不过,不需要他着急的是,这个理由很快就从天而降了。
  谷东满头大汗的,一把推开门,粗着嗓门吼说:“爸,给钱,我要上北京。”
  “你上北京干啥?”苏向晚站起来问。
  谷东抹了把脸,气哼哼的说:“有个不要命的想拐我姐姐,我得把他的肠子给揍出来才行。”
  望着满屋子惊讶的人,谷东又抹了把脸,嘿的一声,这事儿,就得从头说起了。
  他刚才确实是跑去接吱吱了。
  人吱吱啊,甭看才14岁,上初三,但在整个秦州,那是属于漂亮的闪闪发光的小姑娘。
  跟她相比,陈爱党家的陈光彩只是名字光彩,又丑又黑,简直就是个丑小鸭。
  谷东在外面等姐姐的时候,高兴的踮着脚,也学着舞蹈教室里的吱吱扭圈圈呢。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姐姐出来,跑到教室里一找,才知道今天吱吱压根儿就没上舞蹈课。
  “她说她大哥在战场上受了伤,现在在北京,她请假,坐火车上北京去了呀。”舞蹈老师惊讶的说:“怎么,你们家的人不知道吗?”
  谷东哪知道啊,爸爸才回来,哥哥就受伤了,这事儿听着咋就这么的让他不开心呢?
  当然,人谷东可是个社会人,一听这话,喊了俩小弟,三个人骑着自行车飞奔火车站,赶在吱吱搭上去北京的火车之前,就把她给拦下来了。
  然后,爆脾气的谷东一逼问,才知道,就在今天早上,宋南溪接到一封从北京寄来的信,信的抬头称号是李承泽,信里头说李承泽受伤了,因为伤势严重,现在在北京住院呢。
  而李承泽自己呢,特别想见宋南溪,但是又不想叫父母担心,于是在信里卷了二百块钱给宋南溪,让她紧急赴北京,到宣武医院,见李承泽最后一面。
  吱吱还傻,当时就信了,请假、买车票,那不立刻就要奔赴北京嘛。
  得亏谷东到火车的及时,就把吱吱给拦下来了。
  谷东讲完前因后果,啪一巴掌就把信纸拍在桌子上了:“爸,这字迹我认识,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沈星火的。”
  “你怎么知道的?”宋青山都有点犹豫,因为信上的字迹看起来,还挺像李承泽的字迹。
  谷东一急,就会满头冒汗,抹了把额头,他又说:“沈星火的字迹我见过,老子对于这些东西,都他妈的过目不望。”
  然后,这孩子说着说着,就激动的语无伦次了:“宋南溪可是我姐啊,我亲姐,要叫沈星火给拐跑,我灭了他老沈家全家。”
  宋青山和苏向晚面面相觑着看了半天,突然也是拍案:“沈星火这小子,我必须得上北京揍他一趟。”
  为什么呢,因为自卫反击战有两条战线,宋青山和东海,西岭三个是在北方战线,而李承泽是在南方战线上。
  就像宋青山身为炮兵师,必须处在战火纷飞的第一线一样。
  李承泽是步兵联的尖刀部队,半个月前通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南越深处,忙着破坏当初援建时,修给越南的军事掩体,以及道路桥梁呢。
  想我中华为了能让越南解放,让战士们没日没夜,苦死累活的替他们修筑兵事堡垒,基建,最后他们解放了,能独立自主了,却拿着解放军替他们修来的掩体,支援的炮火来伤害解放军,那怎么可能?
  李承泽率部干的,就是我中华对于外夷最强的威慑,破坏基建,复我国仇。
  小伙子还在外面浴血奋战,沈星火就抄他的后路,这小家伙,宋青山非削不可啊。
  第156章 小流氓
  正好孩子们放暑假了,计划去趟北京倒是很容易。
  苏向晚在走之前,专门去了趟卷烟厂。
  她的继父赵国年在卷烟厂现在是厂长,而秦州卷烟厂所生产的秦州牌卷,虽然说比不上玉溪、阿诗玛,中华那么有名气,但是在整个西北,那可是销量最大的卷烟了。
  赵国年和赵银霜是老来夫妻,特别的恩爱,家虽说小,但也温馨的不得了。不过就一点,赵国年说起前妻林郁来,那叫一个无语。
  前阵子赵国年平反,平反之后,家里的老院子,还有被上缴的好多古董,字画,以及赵国年自己收藏的老书,就全给林郁一股脑儿的抱走了。
  “要是你们去北京,向晚,替我去问问,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吗?”
  也是够奇葩的,儿子不认自己做爹也就算了,总不能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让给前妻和她现在的丈夫吧!
  上了火车,苏向晚把这件事当个笑话说给宋青山听,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就伤感了,特认真的说:“我好像什么都没留给你,这辈子,对别人都无愧,唯独愧对了你啊。”
  从一开始就是夫妻,从来没有过恋爱的激情,到现在,也是这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一对中年夫妻。
  坐在火车上,望着坐在自己身边,正襟危坐的宋青山,明明都已经人到中年了,苏向晚居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指着坐在对面郁郁寡欢的吱吱,和一脸煞气,准备一到北京就要把沈星火给弄死的谷东,笑着说:“至少你给我留了这么几个孩子,个个儿拎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啊。”
  宋青山喉头突然就哽噎了一下,当然,要是别人,连着两个医院都诊断是癌症,而他自己呢,最近胃部又老是疼痛,估计早都吓傻了,但是宋青山毕竟胆大心黑,也坚信自己肯定没病,所以,依旧面不改色呢。
  韩明是专门请了假,先坐飞机到北京,到宣武医院联络好医生,在北京等着宋青山呢。
  而且,因为宋青山生了病的缘故,组织紧急调令,就把东海和西岭那俩新兵蛋子,也从前线给调回来了。
  可以说,甫一到北京,这算是苏向晚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她的小狗蛋,走的时候脖子比枪管还细,现在也从战场上撤下来,而且也要到北京,一重又一重的好事,惹得苏向晚目不暇接,完全没有意识到,宋青山目前,正是一个待确定的癌症病人呢。
  79年的北京,苏向晚还是头一回来,但毕竟上辈子她就生活在这儿啊。
  下了火车,闻一口现在就已经带着污染气息的空气,苏向晚深嗅一气:“这才是我熟悉的味道啊。”
  来的路上她还跟谷东,吱吱俩吹牛呢,说自己梦里就到过北京,对所有的路都熟的不得了,结果一下火车,直接就傻眼儿呢。
  相比于将来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来说,现在的北京,楼都矮矮的,太阳依旧那么晒,暑气晒的啊,简直叫她喘不过气来。
  “妈妈,肯德基呢,就是你说的哪个大鸡腿?”谷东吸了口口,茫然的问说。
  苏向晚也经常给孩子做炸鸡,做的时候,总要说自己的炸鸡,可以媲美肯德基和麦当劳,而且,她还吹牛,说到了北京,要请这俩孩子吃肯德基呢。
  但是,她忘了,第一家肯德基进国门,还得再等四年呢。
  “要不,等回家了我再做给你们俩吃?”苏向晚只能说。
  谷东大失所望。
  “万一伤的真是我哥呢,妈,咱先去宣武医院看看吧。”宋南溪急的是这个啊,她的承泽哥哥,一想到要真的受了伤,吱吱心里就不得劲儿。
  虽然说因为小时候总打她而讨厌哥哥,但自己的三个哥哥,她一个都不想有事,对不对?
  宋青山对于这趟旅行规划的很好:“骗人的正是沈星火,一会儿我去收拾就行了。咱们现在跟着韩江去趟韩家,晚上呢,俩孩子住家韩家,咱俩大人住宾馆,等到明天,我请你们一起吃炸鸡。”
  谷东一听还真有炸鸡,两眼一亮,还没回过神来呢,已经给他叔叔韩江拉到车上了。
  韩江,就是当年跑到清水县抓间谍的那位。
  遥想当年,他还抱过谷东,亲过谷东,吃过谷东的臭脚丫子呢,那时候他就觉得谷东这孩子格外的顺眼,臭脚丫都带着股子香味。
  果然啊,这还真是他的大亲侄子。
  “今天晚上哪都甭去,就住我家,我妈等着见宝贝大孙子呢。”韩江侧首望着苏向晚,笑嘻嘻的说:“我妈现在座轮椅,不方便动弹,但是咱在北京就是地主,必须得尽个地主之谊,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大餐。”
  “您能不看我妈吗?”谷东特别冷漠又嫌弃的撇了韩江一眼:“看你那哈巴狗一样的样子,可擦擦口水吧。”
  这可太难堪了啊,宋青山厉声说:“谷东,不许胡说。”
  “真的啊,这俩兄弟就没安好心,爸,他们老爱看我妈,我特烦。”谷东抱着双臂,全然没发现他叔叔已经给他弄的快下不来台了。
  这还没完呢,谷东突然一凑头,又对宋青山说:“甭操心我姐啦,那是我的事儿,你就没发现韩明和韩江这俩兄弟看我妈的时候,总是那么的让人讨厌吗?”
  宋青山能没感觉吗?
  韩明听说他得了癌,只差敲锣打鼓,简直有种有过大年的感觉。
  至于这个韩江,原来甫一到清水县,还四处给苏向晚拍过照呢。
  人到中年,不能死啊,他要死了,估计韩明这俩兄弟得造他的反。
  韩明在医院,宋青山要去找沈星火,把苏向晚他们放到韩明家门口,就让韩江带着自己,又往宣武医院去了。
  而这边呢,一直没见过大孙子的韩家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激动的那叫一个语无伦次,正在等着她的宝贝大孙子呢。
  韩江早都结婚了,妻子倒是个特别开朗的北京大妞,就在胡同口上等着,一看苏向晚等人下了车,那叫一个热情的,就把她们迎进家门了。
  且不说谷东跟自家奶奶如何相见的事儿。
  宣武医院里,你还甭说,沈星火伤的挺严重的。
  宋青山来的时候,这家伙刚从重症监护室给转出来,躺在病床上正在跟护士吹牛呢。
  “护士姐姐,你长的可真漂亮。”沈星火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呢,奄奄一息的样子,但嘴巴那可跟抹了蜜似的,一样甜。
  护士眉头都不抬一下:“我再漂亮也得给你打针,你嘴巴再甜也得做手术。”
  沈星火又叹了口气:“护士姐姐,给个镜子呗,我女朋友马上就要到医院啦,我现在这样子挺寒碜的,没法见女朋友啊。”
  这小伙子也才二十二岁,从战场上下来的,伤的那是真叫一个严重,但是,因为嘴巴太贫,又不肯吃药,不肯配合治疗,护士拿他一直当钉子户呢。
  不过,听说他女朋友要来,护士还是给他找来了镜子,并且替他梳起了头来。
  不过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进来个女护士说:“沈星火吗,重大消息,你女朋友来啦。”
  沈星火手里还撑着个小镜子,激动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护士姐姐,我这头是不是太油了一点,要不,你给我找顶帽子戴戴?”
  小伙子哪哪都好,就一点,头发油的不行,这可有碍观赡啊。
  “咱可说好了,见你女朋友一面,然后就必须配合治疗,动手术,明白吗?”护士说。
  “哪能呢?”沈星火笑的极其无赖:“只要见我女朋友一面,我就燃起生的希望了,手术必须动,一切命令听指挥,真的。”
  不过,沈星火激动的望着病房门口,正等着自己心目中,那个漂亮的跟个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出现,并且心里酝酿了非常非常多的,想要跟她解释,道歉的话的时候,就见病房门口出现一个正值盛年的军人,皮肤微黑,个头高大,行步精干而又利落,出现在病房门上,两道锐目望过来,一下就把他给盯住了。
  天啦,这是13师的师长啊,那个在战场上面上笑呵呵,但总能打的敌人闻风丧胆的笑面煞神宋青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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