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宋青山接过表,钢质表面,精针,卸开后盖,齿轮之间严丝合缝,上针甚至是纯铜作成的。苏联老大哥别的方面怎么样不说,生产这些东西是真精细。
  “至少一百块。”宋青山说。
  “事实上,我只用了三块糖就换到了两块表。”苏向晚摇着两只表说:“那个厂子里的人说,能带走多少我们就带走多少,只要把烟草和布料留下。”
  所以,别人只是倒爷,苏向晚是掘金,她现在愁的是能运回去多少了。
  “你们那边呢,谈的怎么样?”苏向晚问宋青山。
  宋青山看着苏向晚,莫名觉得背后一寒,回头,就见宋东海和谷东俩同时以颇为幽怨的目光看着他呢。
  “你俩又怎么啦?”宋青山说。
  谷东和宋东海一个鼻孔出气,都只是哼的一声,俩孩子全转身走了。
  宋青山依旧没发现家属怀孕的事。
  另一边,宋南溪在报案,陈述案情完毕之后,又在公安局呆了半天才回家。
  陈爱党正在搬家呢,他家最小的那个陈光耀也在,就连郭晶晶也在。
  “实在是对不起啊南溪,那孩子就是昏了头了,法律肯定会严惩他,你没事儿就好。”陈爱党迎上来,叹着气说。
  郭晶晶也笑着说:“可不嘛,他自己了昏了头干了坏事,法律非严惩他不可,不过南溪,你家那条狗是真灵啊,跟我说说呗,狗哪买的,我也想买一条回来。我也住这院里头,没条狗看门,不放心啦。”
  沈星火早在院子里等着南溪呢,见她小脸儿惨白的盯着陈爱党一家子,赶忙劝说:“不怕,这不有哥哥吗,今天晚上开始,我准备就跟你一起住了。”
  宋南溪说:“你赶紧走吧沈星火,从今天开始,我还非得跟大山一起,住到我爸妈回家不可。”
  她的爸爸是军人,干妈可是共和国少有的,援过青藏和边疆的女兵,要连这点阴谋诡计都搞不定,那宋南溪可白白姓宋了。
  她就不配做一朵军中绿花。
  第172章 核废料
  八十年代淘金热,英雄不论出身,赚了钱的才叫好汉。
  郭晶晶最近不知道怎么来钱的,总之最近看起来手脚大方的可以,这天,还专门从悦宾楼打包了两样菜,就来敲宋南溪的门了。
  “南溪,开门啊,好歹我跟你大哥也认识,你天天吃方便面,那东西可不健康,吃点菜吧。”郭晶晶说。
  因为是傍晚,宋南溪一贯的不开门,在厨房窗子上一看外头,有个大姑娘对着她招手呢:“南溪,好久不见呀。”
  居然是陈小丽,也就小时候跟宋西岭俩还玩的挺好过的那个姑娘,她一身白的确凉的裙子,一边手腕上是块亮晶晶的表,一边手腕上是条金琏子:“我考到咱们市艺术学院啦,听说你也是艺术生,我能进你家坐坐吗?”
  南溪不要菜,也不开门,不过陈小丽突然变的这么时髦靓丽,小女孩嘛,对于新鲜的服装,手饰,那是再好奇不过了。
  “你这琏子挺漂亮。”
  “你也喜欢吗,我在歌厅里唱歌的时候挣的,现在好多有钱人,只要我唱的好听,一次十块八块的给小费呢。”陈小丽摇晃着自己的手腕说。
  那条手琏亮晶晶的诱人啊。
  宋南溪毕竟十五六的小姑娘,看起来挺心动,郭晶晶趁势追击说:“咱南溪的嗓子全秦州第一,要不我给你联络一下,找个驻唱的场子,你唱一次二三十块钱肯定有。”
  看起来宋南溪是真动心,但是啪的一下,她还是把窗子给关上了:“不需要。”
  “行了行了,这种人家,说好听了是教育做的好,说难听了就是呆脑子,他们还不知道现在物价一天三番,只凭那点死工资将来会连饭都吃不上呢,咱们走吧。”郭晶晶拉起陈小丽说。
  南溪到底小姑娘,能不喜欢漂亮裙子,小手琏小手表吗,进了门,翻出她妈妈的表和高跟鞋,还有妈妈的裙子往自己身上套呢,再画点小口红,哎呀,这不也很漂亮吗?
  结果过了两天,隔壁王司令家夫人,王奶奶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南溪啊,你是大姑娘了,要注意自己的名声,可甭最后闹的像常丽萍一样,院子里的女同志们见了就瞪眼睛,自己的名声也臭一辈子。”王奶奶语重心肠的说。
  宋南溪这时候还一脸的懵了:“王奶奶,我一直在家,门都没出过。”
  “不是有个小伙子经常来找你?就是陈光荣,你当初也应该离他远一点,不要给他多想的空间,我听院子里有些人说,可能你让陈光荣误会,觉得他能追你,所以才上门的。”王奶奶又说。
  宋南溪那个生气啊,三更半夜上门搞抢劫,最后还说是别人勾引的自己,这个陈光荣进了监狱都不要脸了这是?
  而且,那个陈小丽好像跟郭晶晶俩打的挺热乎,天天连在一起,撒播流言她俩可功不可没。
  一直是校花,院花,力争还要当朵军中绿花的宋南溪仿佛兜头给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又生气又委屈,但是毕竟爸爸妈妈不在,流言从哪里起的她也不知道,总不能到院子里隔空对着人吵架去吧。
  把红领巾翻出来往头上一绑,小丫头咬着牙说:“从现在开始学习,我几个哥哥都考上军校了,等我考上解放军艺术学院,看谁还好意思嚼我的舌根子。”
  妈妈说过,只要学习好,影子正,咱就啥都不怕。
  当然,她也迫切的希望妈妈能回来,帮她改变现在的局面啊。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被人传坏话,宋南溪自尊心那么强的,怎么受得了啊。
  宋青山这边,事情进行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一车皮的酒,把钢铁厂上面的领导们全给灌晕了,当然,硅钢片,精制造船钢,他们想拉多少就拉多少,不但集装箱拉到火车站,而且,只要宋青山他们能把东西带走,想带多少都行。
  遍地是钱,就怕你力量有限,带不走它。
  这时候宋西岭就发挥他的作用了。
  文质彬彬的年青大小伙子,一边兜里是烟,一边兜里是打火机,上前不说话,只点烟,顶多就是竖个大拇指,因为他最瘦,最清秀,跟人高马大的苏联人完全不同,秀气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居然一路绿灯,他看上什么就拉什么,集装箱一吊,大卡车一拉,全拉到火站去。
  至于东海和承泽,谷东几个,那是最好的苦力,一言不发,专门扛箱子搬东西的。见好东西就搬,承泽还搞了两箱子子弹。
  到了晚上,李承泽和东海两只肩膀劳损过度,连刀叉都拿不起来,黑面包也懒得吃,往谷东面前一送,直接躺床上了。
  只有人宋西岭,不知道从哪儿给自己搞了身小西装穿着,一天油头粉面,干的也全是轻松活儿。
  终于,苏向晚给自己弄了几千块手表,宋青山和赵兵那边的任务也完成了,牛奶黑面包大家也吃够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妈妈,今天有啥好吃的没”宋西岭说了太多的话,口干舌燥,进门就要吃的。
  苏向晚正在酒精灯炉子上煮着呢:“西伯利亚来的燕麦加奶粉,香的不得了。”
  “那就是猪食,我一口都不吃。”宋西岭说。
  东海和承泽也是连屁股都不掸,臭烘烘的一屁股就躺到床上了。
  “起来掸掸衣服啊,你们这样子叫我晚上怎么睡?”苏向晚说。
  李承泽仰天躺了片刻,突然一个仰卧起座,从他那件铁路工人的工装里掏了个东西出来,啪一声就拍到苏向晚面前了。
  一个画着白雪公主的俄罗斯套娃,小伙子很无所谓的说:“给小妹妹的,你甭看就这么个娃娃,一个大的套一个小的,里面还有八个小娃娃呢,够小妹妹玩到九岁。“
  这意思是,李承泽也知道她怀孕了。
  宋西岭也买了个俄罗斯套,但显然比承泽买的要更贵一点,因为他买的娃娃身上,画的那叫一个花哨,摸上去至少雕过,凿过,还贴着金箔呢。
  “我也给小妹妹买了一个。”他说。
  几兄弟凑在一块儿,觉得真是好新奇啊,妈妈居然要生生宝宝了。
  当然,谷东太熊,小时候是他们的噩梦,天要下雨,妈要生娃,他们拦不住,中祈求妈妈能生个乖乖的小姑娘。
  这宾馆里没厕所,要上趟厕所得跑老远的路,男人还好,尤其女人不方便。
  苏向晚下楼想上厕所的时候,就见那个赵兵在楼下跟一个牛高马大,但是瘦脱了相的苏联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到了这种地方,他们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因为不论宋青山还是刘在野都不懂俄语,只有赵兵,一会儿英语一会儿俄语,一会儿又是汉语,把所有人都哄得团团转。
  “哎呀苏姐,我陪您去上厕所?”赵兵笑着说。
  苏向晚又不是找不到厕所在哪儿,哪用得着他陪着去。
  “你看你,干嘛对我戒心那么大啊,我真是好人,好的不能再好的那种,你们最近吃饭很成问题吧,我那儿还有几包方便面,要不要给孩子们吃?”赵兵跟在身后,极力的献着殷勤。
  苏向晚突然就问:“你爸你妈呢,最近过的咋样?”
  梁同和林郁俩,最近日子应该很不好过才对。
  提到父母,赵兵兜然就不笑了,叼着根烟走了。
  “那个赵兵到底是来干啥的,你们父子跟了这么久,就一点都没发现啥?”进了门,苏向晚问几个孩子。
  孩子们不够天真,也不够世故,最近几天,因为赵兵办事得力,几个孩子还挺喜欢他的呢。
  只有谷东知道真相:“那家伙贼坏,就是不知道现在他脑子里又冒的什么坏水水。”
  几个大的觉得那家伙虽然是个间谍,但属于为国争光的那种,毕竟塞米半个钢铁厂,在他的联络之下,都快被他们给拉空了呀。
  只有宋青山一直很头疼。
  按理来说他的脑子是够用的,但是就算他,究竟观察不出来这个赵兵到底什么来路。
  晚上回来,这家伙乐悠悠的,进了房间,把孩子们全赶出去,吧唧,就亲了苏向晚一口。
  “你怎么还喝酒啦,嘴里这么臭?”苏向晚说。
  宋青山这是第二回 喝酒了,看自己的手指头都比平常多:“联络了几个钢铁厂技术核心方面的工人,我想挖到咱们504厂去,所以跟他们喝了几杯。”
  他又不懂俄语,鸡同鸭讲,翻来覆去,就是不停的灌对方茅台酒,然后用自己才学会的几句俄语对人家说,白面包管够,肉和蔬菜,牛奶全部管够,一月还有大把的工资。
  还真的,塞米钢铁厂好几个总工级的人物,都叫他给说动了,准备办好手续,到504去工作呢。
  “你最近好像胖了。”宋青山盘腿坐在床上,喝醉了酒之后眼睛也进了水,看苏向晚好像胖了一些。
  “你就不想想,我为啥会发胖的?”苏向晚抓了个套娃起来,打开,从里面掏出个小的来,问:“漂亮吗?这是承泽和西岭俩送给小宝宝的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青山要再不懂,那就真成棒槌了。
  宋青山没回答漂不漂的话,他回忆起来,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身边擦肩而过一个人,那个人眼眶深陷,脸上长满了肉瘤,身上有一股极为难闻的气味。
  当然,也是于一瞬间,他就知道赵兵到底是来干啥的了。
  这家伙把苏向拂开,跳下炕就跑。
  可是,苏向晚不知道他有心事啊,把只套娃拍在桌子上,心说这家伙,他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不一会儿,谷东从隔壁窜过来了:“妈妈,你说我南溪姐姐现在在干嘛?”
  苏向晚说:“估计在你李阿姨家吧,你谷北叔叔会照顾她的。”
  “我特别喜欢小宝宝,我一想马上就要有一个小妹妹,我就激动的不得了,所以我能跟你睡吗?”转一圈子,却原来是因为想跟妈妈睡啊。
  这要他小的时候,缠一缠,苏向晚也就答应了,但是现在毕竟谷东大了,眼看13岁的大小伙子,当然不能一直让他这么的恋母。
  “你睡你爸那张床,咱俩一起聊聊天儿吧。”苏向晚于是说。
  谷东乐的直接就是一个蹦子:“他们几个还嫌弃我臭,看吧,妈妈就不嫌弃。”
  原来是因为太臭,被人家给赶出房门的。
  这家伙有个无底洞式的胃,四处搜寻着,从抽屉里找到一块黑面包,站在窗边,跟老鼠似的咕唧咕唧吃完,才愿意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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