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 第189节
  呦呦闻言吃了一惊,看向萧沐仁,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打定主意让和和走从军的路子了?
  萧沐仁注意到她的眼神,连忙安抚她,“就是多教一样东西,多会一样总是好的。”
  呦呦看了他一眼,点头,心里却想着等回了京城,要把人送到怀瑾身边去读书,或者等明年过完年送到太学去,也到了该上小学接受系统教育的年纪了。
  ☆、第二三三章
  第二三三章
  萧沐仁的计划是泡温泉、看日出、打猎、吃烤肉、酿酒, 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看日出这一项没有落实,直接去了山上打猎, 晚上又吃了烤肉,打算第二天一早起来去看日出。
  不过,事实上实现的只有泡温泉、打猎、吃烤肉三项, 酿酒之事也被耽搁了下来, 因为在温泉山庄的第三天上午,京城里送了消息过来,皇上让萧沐仁回京。
  收到这个消息, 呦呦和萧沐仁都是一愣,萧沐仁出京前特意同皇上请了五天的假期,说好了要带着妻儿在山庄痛快地玩几天。
  皇上知道他们夫妻恩爱也很是高兴,况且京城也没什么大事, 甚至还打趣萧沐仁,说是不是等过两月过年的时候呦呦又会“抱病”不来朝拜了。
  太皇太后在世时曾经有口谕,年纪超过七十、怀孕不到三个月、超过七个月的诰命夫人可以不来正月初一的大朝拜, 若是有这样情形,一般人们都称之为“抱病在身”。
  皇上如此打趣他, 以为萧沐仁会嘿嘿笑两声默认,哪知道他却摇头, 说不想生了,一儿一女正好。面的皇上诧异的目光,萧沐仁干脆解释清楚, 生孩子太伤身了,他舍不得呦呦受苦。
  皇上听了他的理由后目瞪口呆,伸出手指隔空点着他,无语了好半天才看向一旁的福贤王,“咱们洪家,尽出痴情种。”
  福贤王讪笑了两声,没说话。萧沐仁见状,趁机告辞溜走了。
  现在一家子才离开京城三天,皇上就这么急着让他回去,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萧沐仁让呦呦留下,带着孩子再玩两天,后天一早他让人来接他们。
  呦呦却不同意,要带着孩子一起回去,“你先走,我带着下人们收拾收拾,将猎到的东西都带回,然后慢慢坐车回去。若是京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得到消息后让人往路上来接我们一下顺便报个信。”
  萧沐仁想了想,同意下来,“那你们路上慢慢走,别着急,刚下完大雪,路滑。”
  萧沐仁走了之后,呦呦在炕上坐下来沉思着。她不知道京城里出了什么事,要让皇上将在外的萧沐仁急召回宫,但是她猜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既然如此,她需要好好考虑后再做准备。
  呦呦喊了麦子进来,让她去选一个可靠的小厮,先快马回京去花家孟家报个信,再回家让秃鹫出来迎接,也算是护卫,然后才让丫鬟们开始清点收拢箱笼,又告诉人将猎到的猎物都收拾好装车。
  等到午饭后,她才带着一堆儿女,等车回京城。
  一路上呦呦虽然心急,但是带着两个孩子,路上又有学还有冰,又急不得,只能靠给和和美美讲故事来安稳自己的情绪。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行进着,却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呦呦感觉到后掀开车帘问了一句,“怎么停下来了?出什么事了?”
  “回夫人,前头排起队来了,说是要检查后才能入京。”车夫在外头回答。
  呦呦探头往前看了一眼,果然是长长的队伍,有马车也有行人,行人很多都背着包袱挑着担子,还有的推着板车。城门口的士兵更是严阵以待,还有城门官在一旁看守。
  呦呦回想了一下,出入京城除了查看路引、稍作检查是否有违禁物品以外,似乎并没有严格到还要搜身?而且,为什么只有进城排队,却不见有出城的人来?
  “去仔细打探一下。”呦呦吩咐,话音才落,窗边就出现了一个人,唬了呦呦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秃鹫,“你来了?到底京了出来什么事?见到爷了没有?”
  “太慢了,我午时就已经等在这里了。”秃鹫先吐槽了一句,反正他在萧氏夫妻面前一向随便,顶嘴翻白眼都是家常便饭,抱怨几句更没什么了。
  呦呦也没有心思同他计较这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让秃鹫快点回答。
  秃鹫这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爷进宫了,在你派人报信回来之前就让我出城来接了,我才出城城里就戒严了,只准入城不准出城,入城也要仔细搜查。”
  “城里出什么事了?”居然要全城戒严?
  “那位,”秃鹫手指指指天空,“今儿遇刺了。”
  “什么?!”呦呦大吃一惊,“皇……那位爷有事没有?现在怎么样?”转念一想,又疑惑起来,“宫里怎么会进去刺客?侍卫没有发现吗?”
  秃鹫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一向不关心这种事。
  此时队伍动起来,马车开始往前走,呦呦看了一眼,接着问秃鹫,“爷进了宫以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吗?”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有事没有,没事最好,若是有事……呦呦不得不考虑最坏的结果。
  “没有,我得了消息就出城来了,哪知道你们这么慢,”秃鹫随着马车往前走,给呦呦汇报他所知道的的情况,“我之前上树往城里看过,街上都是御林军,店铺都关门了。”
  呦呦点点头,“猜到了,出了这样的事,当然要戒严。”
  马车行至城门口,车夫将马车停下来,指了指车上挂着写了“萧”字的灯笼,示意士兵他们是萧府的人,但是不知道城门士兵是不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萧家的车马,反而要他们下车检查。
  秃鹫见状就上前递上萧沐仁的名帖,士兵看了一眼,递给一旁的城门官,城门官一看就认了出来,亲自走到马车旁,“给萧夫人请安,夫人出城去了?”
  呦呦明白对方的意思,士兵不认识萧府的马车,城门官总应该认识的,可是城门官没有拦住士兵,甚至没有理秃鹫出示萧沐仁的名帖,还到特意到车前来“请安”,为的恐怕就是想让她下车来检查。
  呦呦笑了笑,贴着马车车壁坐好,又看看一左一右睡在榻上的儿女,示意丫鬟开门,就看到城门官站在马车外拱手行礼。
  呦呦对城门官笑笑,微微颔首,“张大人好,”然后回答他的话,“前天去了温泉山庄,今日返程。”心里却在腹诽,阿毓上午回来的难道你们没看到?
  张大人站在车外,虽然人是低着头的,但是眼睛却是觑着马车里头的,只见萧夫人背靠着马车臂,两旁的榻上顺着两个孩子,车门口坐着的是一个婢女,整个马车车厢一览无余。
  呦呦见他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就知道他在观察,也不挑破,只问了一句“张大人可还有别的事?”
  “啊,没有,下官只是同夫人请安罢了,”张大人赶快否认,然后退后两步,“请夫人入城。”
  呦呦微微点头,让丫鬟把车门关上,马车又辚辚地往前走,进城去了。进了城,果然发现街道上没什么人,原本两侧的小摊都收了起来,两侧的商铺也都关门了。要知道,京城商业繁华,就算是夜晚之中,也是熙熙攘攘的,何时这么冷清过。
  见此情形,呦呦的心更加担忧了,宫里到底如何了,萧沐仁进宫又如何了,竟然一点消息没有传出来,宫外头又到处人心惶惶的,这样下去会出乱子的。
  回到府里,小荣子和容妈妈立刻迎上来,四喜和甲剑夫妇、谷子和程禇夫妇也跟了过来,见到呦呦都十分紧张,“夫人。”
  呦呦摆摆手,“没事没事,一会儿再说。”然后转头看向抱着和和和美美的奶娘,“把他们抱回屋取睡吧,晚些时候叫醒来用晚饭。”
  等孩子们抱走了,呦呦转头看了几个人,带着他们一起进了书房。呦呦在书案前坐下,让其他人也各自找了座位也坐下,“说一说你们听到的消息。”呦呦这句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眼睛却看向程禇、甲剑和小荣子。
  小荣子第一个开得口,他认识的宫里的人多,而且有门路,“我去跟以前的小伙伴打听了,只知道太医都被召到养心殿去,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都在,皇后娘娘也在,其余的打听不出来。”
  呦呦点头,打听不出来这是肯定的,不然宫里的事情岂不是都被人传出来了,能打听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呦呦说着转头看向甲剑和程禇。
  甲剑和四喜去年夏天成亲的,成亲后不久四喜就有了身孕,最近才刚刚出月子。得到消息后跟着甲剑一起过来了。
  程禇和甲剑回了京城后,萧沐仁根据他们俩的意愿,让程禇编入了御林军,让甲剑在家做了府中护卫的头领。
  程禇从军中得到的消息是御林军已经在京城周边的山上严加布防,城中也加强了布控,分了若干小队巡逻,京城里的百姓见此,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才纷纷闭门不出,“御林军里有花将军坐镇,倒是十分有序。”
  呦呦点头,准备看向甲剑,想问他家里怎么安排的,然后电光火石间抓住个细节,“你刚说御林军里是我爹在坐镇,那萧沐仁呢?”呦呦一着急,直接说出了萧沐仁的名字。
  “爷,爷……”程禇吞吞吐吐看行一旁的甲剑,甲剑不说话,看向身边的小荣子,小荣子嘿嘿讪笑着,最后在呦呦的目光里不得不实话实说,“爷,进宫去了。”
  呦呦:我去!木头人你搞什么?现在宫里是是非之地不知道吗?她躲还来不及呢,他居然还往上凑,脑子里想什么?!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里想一想吧,还有两个孩子呢!
  呦呦十分生气,可是又不能发泄出来,只好自己气鼓鼓地生气。下头几个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等呦呦自己生完气。
  呦呦气了一会儿也就想明白了,萧沐仁虽然一副恨不得离宫里的那些位越远越好,可是到底他是心底善良的,此时皇上出了事情,他平时多得皇上照拂,哪里能漠不关心不闻不问呢?
  想到这里,呦呦就不气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抬起头来,“好了,甲剑说说家里的安排吧。”
  “家里都安排好了,守卫一天分三班,每班四队每队五个人,全天不停地在家宅周围巡逻。”甲剑将家里的布置详细地介绍给呦呦。
  呦呦听了,想了想,让甲剑再安排四个人分别守在四个墙角,算是瞭望兵,然后又对容妈妈说让厨房每日准备姜汤给巡逻护卫,“每顿饭要四菜一汤,顿顿有肉才行。”
  容妈妈记下来,准备回头去吩咐厨房。
  “好了,大家也不必太紧张,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现在一切未知,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和准备而已。”呦呦笑着摆摆手,各自回去做事吧,“四喜才出满月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带孩子去,谷子留下来今晚陪我吃饭。”说完站起来率先出了书房。
  小荣子和容妈妈商量着家里的事情出门了,程禇和甲剑商议着凑一起去喝酒,才走出一步去就被各自的妻子叫住了,“喝什么酒,回家看孩子去!”
  程禇和甲剑:老婆,我不要的面子的吗?不过,既然面子一起没了,谁也别笑话谁了。甲剑先对程禇拱手,表示要先走一步,同四喜一起回家一起去喂儿子了。
  剩下程禇和谷子夫妻俩,也相视一笑走出了房门,谷子边走边问程禇,今晚还要不要去御林军,“儿子都三天没见你了。”
  程禇笑起来,“不去御林军,再说,就算我这三天在家,他也见不着我,不是说跟小公子去温泉山庄玩了?”
  “没去,爷说了,除了下人,一个外人也不带,就一家四口。”谷子也笑起来,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内外院的交界,谷子看了他一眼,“我走了,你回去看儿子吧。”
  呦呦留了谷子吃饭,饭后问了些她关于外头铺子的事,又告诉谷子最近这两天做生意的时候警醒着些,有什么消息及时送进来。谷子都一一答应下来,离开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问呦呦她能不能去看看三元。
  呦呦一愣,“可以呀,为什么不能?”然后就明白过来她在忧心什么,“我把三元放在库房,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之前出了些事,但是更是因为我想把她放到一个没那么风口浪尖的位置上,等历练几年后,再把她在京城这几年的本事慢慢用起来。”呦呦看着谷子,将话说的更加明白一些,“等再过些年,你和三元,还有四喜,你们就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谷子突然明白,夫人这些话不止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想让自己转达给三元,希望三元能明白她的苦心。谷子郑重点头,“夫人放心,我懂的。”
  呦呦这才欣慰地笑起来,等送走谷子,呦呦的眼睛再一次看向墙角的落地钟,已经戌时末了,萧沐仁还没有回来,她怕孩子们问起来,连晚饭都不敢让他们一起用,所以才叫了谷子一起,也算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免得一个人胡思乱想。
  萧沐仁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子时,到家后小荣子从大门口一路跟到内院,先把家里的大小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呦呦回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萧沐仁听完之后点头,“先这么着,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步履匆匆地进了正房。
  房间里,呦呦正在榻上歪着,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看起来像是在认真读书,可等萧沐仁走近了就发现,她根本是在出神,毕竟她还没修炼到可以倒着看书的功力。再一看她紧紧皱起来的眉头,萧沐仁就明白了。
  他坐到榻沿上,将她手里的书轻轻抽去,“我回来了,别担心了。”
  呦呦被打断思绪,刚想发飙,一抬头就看到了萧沐仁,惊喜起来,“你回来啦!还好吧,有没有事?”呦呦跪坐起来,抓着萧沐仁的手摸了摸又摸摸他的脸,像是怕他瘦了一样。
  萧沐仁好笑地抓住呦呦的手,“别摸了,我好好的呢,一点事也没有。”
  呦呦见他丝毫无事,这才放下心来,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吃晚餐了没有?我让厨房送点过来。你想吃什么?”
  “吃了,不过又饿了,宫里头嘛,怎么可能吃饱?”萧沐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让厨房做一碗面吧,多放肉。”
  大厨房早就熄了火,幸好呦呦的小厨房一直开火,肉面很快就送上来了,萧沐仁是真的饿了,挑了面起来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呦呦一直劝他慢点,还不断地给他夹菜。萧沐仁将一大碗面、一盘卤牛肉、一盘鸡丝卷全部吃光,才抽了呦呦的帕子擦嘴,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
  呦呦偷笑了一下,叫人将碗和盘子收下去,自己拉着萧沐仁站起来,“刚吃完不好睡,你走一走消化一下,顺便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沐仁也想跟呦呦仔细说说这件事,就从衣橱里摘了两件裘衣给呦呦和自己穿上,然后带着呦呦去了院子里,还不让人跟着,自己打着灯笼在院子里走。
  “皇上遇刺这事儿是真的,不过人没事,就受了点皮外伤。”萧沐仁先把结果说出来,安了呦呦的心,然后才继续往下讲故事。
  皇上半年以前出宫过一次,当时是想要微服私访考察民生的,逛累了的时候,句随便走进了一家茶楼,着家茶楼叫烟波楼。
  皇上虽然是微服出访,但是却是不肯委屈自己的,听说楼里还有歌舞伶人,就来了兴致,想看看民间歌舞是如何的,就叫了一班上来,这一听之下惊为天人,
  这半年里,皇上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宫,出宫后走不了多久就会喊累,然后直奔烟波楼。到了烟波楼又总是会看歌舞,当然,更多是为了听曲。
  时间久了,皇上就打听出来了,这般歌舞伶人中,弹奏琵琶的女子叫笼烟,不止琴艺精通,人长的也漂亮,尤其一双眼睛,眸中带水,似曾相似。
  “皇上不会看中了这个笼烟吧?”呦呦被萧沐仁牵着,听完他的讲述,发出疑问。
  萧沐仁轻笑了一声,“可不就是。”
  “然后,笼烟是个刺客?”呦呦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然后在心底默默地腹诽:这剧情,怎么那么像铁齿铜牙纪晓岚呢,皇上每次出宫总会遇到一个漂亮女子,然后对漂亮女子动了心,最后漂亮女子必然是来复仇的。
  “是的。”萧沐仁点点头,“皇上虽然喜欢笼烟,但是两人一直发乎情止乎礼。”说到这儿,他看到呦呦撇撇嘴,知道她又不屑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在不屑两个人会止乎礼还是在不屑笼烟会有情,或许是两者都不屑。
  萧沐仁捏捏呦呦的手心,继续往下讲。
  皇上在笼烟面前从来没有表露过身份,但是不排除会被笼烟猜测出来,毕竟皇上气度非凡。昨天皇上又一次出宫来,又一次到了烟波楼,又一次喊了笼烟来弹琵琶,至于怎么弹着弹着就弹到了床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怎么在床上本来不可描述的时候又变成了刺杀,皇上更没有细说,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皇上躲避及时,只受了皮外伤,而笼烟却被皇上一脚踹下了楼,摔死了。
  “然后呢?”呦呦问,“其实笼烟没有真的想要刺杀皇上吧,不然那么近,皇上再动作灵敏,也躲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