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妹纪事 第98节
  作者有话要说:  四皇子的原型来自于历史上诸多温和守礼、但最终被心狠手辣的弟弟们搞死的太子(比如朱标,虽然他不是被朱棣弄死的),所以我就想试试,如果这样一个温柔的太子有权臣支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104章 凶手成谜
  襄平枯坐在塌上, 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耳边传来脚步声, 襄平面无表情地回头,发现竟然是祁英。
  时至今日,她名下的门人侍从如鸟兽散, 没想到留在最后的,反而是当初心血来潮收下的一个面首。
  “其他人都走了,你还留着做什么?”
  祁英一身黑衣,慢慢走近。“自然是舍不得公主。”
  襄平嗤笑,道:“公主?现在还有什么公主,父亲剥夺了我的封号和封地,我现在乃是待罪之身,哪还是当初风光无限的襄平公主。”
  “公主此言差矣, 只要您活着一日, 旁人就得称您大公主一日。圣人从小最疼您,等捱过这几天, 不愁没有反攻的机会。”祁英走到襄平身边,蹲下身来,举起酒壶给襄平倒酒。酒水从细长的酒嘴里流出, 发出汩汩的响声。
  祁英的话正好说道襄平心坎里, 她也是这样想的, 当日皇帝那样盛怒都没有下令杀她,等过几日皇帝的怒火过去,更不会舍得夺去襄平的性命。大不了被关几年,只要性命还在, 总有起复的机会。
  襄平心里想着未来的计划,没有注意祁英的异常。当祁英将酒杯递到襄平面前时,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做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喝酒?”
  祁英毫无被戳穿的窘迫,反而坦然地笑了:“公主,您已经看出来了,不是吗?”
  事到如此,襄平也平静下来,她冷冷笑道:“你是谁的人?我那两个弟弟,每一个都想杀我,可两人都是孬种,没一个敢真的动手。我倒想知道,最先忍不住下手的,会是谁?”
  口中这样说,襄平却不是真的想知道祁英到底是谁的人,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襄平知道皇帝派人来守着她,虽然不知祁英是如何调开了外面的暗卫,可是她刚刚高声预警,只要她再拖片刻,等到暗卫回来就好了。
  祁英却叹了口气,猛然发力,伸手钳住襄平的下巴,将毒酒倒灌进去。。
  襄平憋红了脸,双手用力地掰祁英的手臂。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暗卫,没多久,毒酒就一滴不漏地灌进襄平嘴里。
  祁英猛地松开襄平,襄平倒在地上,连忙用手去扣喉咙。
  可是已经太晚了,她已经感觉到腹中仿若火烧,一阵阵绞痛传来。
  襄平痛的浑身抽搐,她倒在地上,慢慢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倒立的视线中,襄平看见那个她一直看不起的面首慢慢站起身来,举手往脸上覆了一个面具。
  他长身玉立,黑衣银面,光站着就有摄人的杀气传来。
  襄平突然想起一个传闻,那大概是开国时候的事情了。
  她仰躺在地面上苦笑,原来泄密的是他呀。看来父亲,早就不放心她了,还巴巴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可惜啊父亲,你一辈子玩弄权术,到最后,还不是被其他人利用。襄平失去意识前,嘴边还挂着嘲弄的笑容,让她猜一猜,这次借刀杀人的,到底是老大还是老四……
  守着襄平公主的银枭卫看到黑影闪过,他们立即去追,等这批人意识到中计时已经太迟了,守着襄平的人手被以各种理由调开,他们赶回去时,襄平已经倒地许久。
  鲜红的血液从公主口中溢出,浸透在毛毯上,宛如一朵开在地狱的血蔷薇。
  一个头领摸样的银枭卫俯下身,探了探襄平的脖颈,然后说道:“他还没走远,追!”
  银枭卫立刻四散,誓要抓住杀害公主的凶手。一队人查到公主府东墙时,正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翻墙而出。
  那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负责追捕的银枭卫都愣了一愣。
  “那不是……”
  即将接任的,右使么?
  等消息传到宫中,皇帝当即吐了血出来。
  他咳嗽声不停,明成晖跪在下首,不敢抬头。
  好容易咳嗽声暂停,皇帝早失去了往日的帝王风度,愤怒地将手边的笔墨扫到地上,嘶声喊道:“萧谨言果然投奔了容榷,他们俩里应外合,居然敢谋害朕的女儿!”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皇帝咳嗽不停,却还是努力喊道:“即刻,把萧谨言看押起来!”
  明成晖低头应是,但心中却觉此中有诈。
  萧谨言和宸王应该都是四皇子党,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杀害公主?退一万步讲,以萧谨言的身手,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抓到把柄才是。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疑点重重。凶手去找公主时,所有银枭卫都被调开,等他们察觉不对返回时,却正好撞到一个疑似萧谨言的背影。明成晖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很显然,他以为是铁桶一样的银枭卫,出内奸了。
  但是这些话,显然不是皇帝现在想听的,所以明成晖什么都没说,行了礼火速退下。
  等明成晖回到银枭卫总部时,萧谨言已经在了。
  他虽然还带着面具,但是已换下原来绣着精致纹路的制服,只余一身沉闷的黑衣。他负手站在牢房里,正望着墙壁上的一块砖出神。
  听到声响,萧谨言回头,很轻松地从花纹中认出来人:“大统领,你回来了。”
  明成晖隔着面具,淡淡点头。
  “事发时,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萧谨言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当时我尚在侯府,我的妻子、侍女下人等都可以作证,我没有作案的时间。”
  明成晖没有说话,半响,道:“你说了不管用,到底是不是你,等勘察结果出来就知道了。这几天,你先在这里待着吧。”
  萧谨言道:“是,劳烦了。”
  明明情况这样糟糕,萧谨言此时却颇有些闲庭信步之风,明成晖心底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还端什么世家架子!然而他骂归骂,但还是立刻出去,安排人手探查此事。
  等周围又恢复寂静后,萧谨言转过身,继续盯着那一块砖沉思。
  萧谨言想起几个月前,他和容思勰玩笑时说起的话。
  容思勰说襄平公主身边有一个人,背影特别像他,连容思勰都会认错。
  所以银枭卫的人会将那个人认作萧谨言,实在非常正常。
  那个人萧谨言虽然不认识,但是看他对银枭卫的机制这样熟悉,显然也是内部之人,而且多半是皇帝特意安插到襄平公主身边的暗探。可惜,这个探子早早投靠了别人。
  萧谨言的脸隐在面具后,眼神无波无澜,平静地让人害怕。
  萧家和宸王府隐隐投向四皇子,这次动手的不可能是四皇子,而六皇子年纪太小势力太薄,恐怕连银枭卫都没有摸过来,更别提顺势做套。所以很显然,这次的幕后主使是大皇子。
  大皇子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巧妙极了。将杀害襄平的罪责推到他的头上,非但可以除去襄平公主,还能顺势挑起皇帝对萧家和宸王府的猜忌。恐怕很快,宸王府就要有大麻烦了。
  .
  从萧谨言被叫走后,容思勰就莫名的心绪不宁。
  她在家里等了一天,最终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打算去宸王府让父亲查探一二。
  她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却又生生停住脚步。
  萧谨言被“大理寺”叫回去了,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她若现在回王府,岂不是明着告诉对方,她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不能慌,容思勰告诉自己,越到这种时候她越要沉住气,萧谨言只是去大理寺处理案卷去了,她要装作毫无所知的模样,在府里等他回来。
  晚间的时候,阖府一起吃完饭,萧老爷子借机把容思勰叫走。
  一进书房,容思勰脸上的从容马上崩裂,她压低了声音喊道:“祖父,谨言他……”
  萧老爷子摆手,示意她莫急:“我已经知道了。大公主死了,四郎不知怎么回事,被牵扯进去了。”
  “不可能是他!”容思勰道,“那段时间他在府内,我和我的丫鬟都可以作证。”
  “我又何尝不知。”萧老爷子叹道,“可是有人,不愿意相信啊。非但他们自己不信,还想让其他人也不信。”
  萧家时代垄断右使之位,现在萧五还没退下来,这样凌驾与规则之上的特权,怎么会不招人红眼。这一次,是有人借着皇子的东风,想要扳倒萧家。就算萧家倒不了,也要收回右使姓萧这个特权。
  而恰巧大皇子,有意将启吾卫统领之职收入囊中,既然宸王已经流露出支持四皇子的意思,那么大皇子怎么可能,放任宸王在那个位置上好端端坐着。一旦担上杀害公主、蓄意谋乱的罪名,无论是萧家还是宸王府,都要玩完。
  这是机缘巧合又是事之必然,这是萧家和宸王府,共同的劫难。
  萧老爷子心里门清,但银枭卫的事情不能向外透露,况且他是家里的主心骨,更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对。所以到现在,府里其他人还高高兴兴吃饭,处心积虑给其他房找麻烦,并不曾知晓,萧家正在经历大劫。
  不过好在,萧谨言的媳妇是个看得远的,她明明察觉出不对,但没有宣扬也没有回娘家求救,萧老爷子从没指望过女眷给朝堂上的事情出力,只要不惹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显然,容思勰已经合格了。
  但是容思勰却对此不满意,丈夫被牵扯到公主之案中,她怎么可能在家里坐的住,将萧谨言平安归来的希望寄托在神佛上。可是她旁敲侧击了很久,萧老爷子什么都不说,最后被问的烦了,才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萧家还有人喘气呢,想朝我的孙儿下手,可没那么容易。”
  最后,萧老爷子又安慰了一句:“别慌,外面的事情我们尽力而为。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就回来了。”
  而明成晖为了把萧谨言搞出去,也忙的焦头烂额。
  他能爬到这个位置,显然不是靠做诗,他的脑子还不至于愚钝到看不透此间猫腻。大皇子设了个既毒又妙之计,说是一石三鸟也不为过,其一能杀掉襄平,其二能挑起皇帝对宸王府的猜忌,其三说不定能趁机扳倒世代右使的萧家。明成晖心里有些苦,既然大皇子的眼睛已经盯上启吾卫的统领之位,他可不觉得,等大皇子上位后,能放过他这个银枭卫大统领。他知道皇家这么多隐秘,能好端端地退下去都算命大。
  于是少不得,他得偷偷摸摸扶着四皇子一派。好歹四皇子上位,不会朝老臣开刀。
  明成晖愁的掉头发,他都不知道大皇子竟然往银枭卫里渗透了这么多人,现在银枭卫也起内讧,其中一队人义正言辞地批评萧谨言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主动请命彻查萧谨言,另一队人以萧五为首,信誓旦旦地为萧谨言作保。两队人吵得明成晖头都疼了,他又不敢将探查的任务随意分派下去,若是不小心派到大皇子的人手中,那萧谨言能洗脱罪名才有鬼了。最后扯来扯去,明成晖只能亲自领头,查探襄平公主被杀当日的事情。
  这个结果可谓公允又有威慑力,萧五马上消停下来,另一队心有不甘,但也不敢明着反对大统领的决策。
  明成晖这一查,足足查了五天。明成晖将萧谨言和他周边人的行踪查了个底朝天,另一队人手也传来消息,并没有在萧家找到毒害公主的□□。虽然那个人的身影格外像萧谨言,可是种种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并不是萧谨言动的手。
  而这时候,大理寺的暗线也传来消息,他们实在顶不住了,冒充一个人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于是明成晖顺势将萧谨言放了出来。
  容思勰暗自担忧了好几天,但又偏偏不能表现丝毫,只能自己干着急。为此,她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她都以为是萧谨言回来了。就这样折腾下来,容思勰最先撑不住了,整个人都消瘦下来。
  今日她坐在桌子前翻账册,然而账册上讲了什么她根本没往脑子里去,就这样胡思乱想,容思勰实在撑不住,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睡到半响,她突然惊醒。容思勰看着身上的锦被和头顶的床帐,头里有些懵。
  她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她撑着身体半坐起来,看到纱帐上,影影绰绰映着一个人的侧影。
  容思勰愣了半瞬,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谨言?”
  来人应声转过来,带着笑意道:“醒了?”
  容思勰猛地朝他扑过去,萧谨言连忙上前,接住险些摔到地上的容思勰。他无奈地说道:“小心些。”
  “你吓死我了!”容思勰紧紧环住萧谨言的腰,带着哭腔喊道。
  “没事了,大理寺突然接到几个案子,现在办完了,我就回来了。”萧谨言回手抱住容思勰,低声道。
  即使他们俩都知道,这是一个再拙劣不过的谎言。
  可是萧谨言不能说,容思勰也不能问。现在肯定还有别人盯着他们,他们夫妻能团聚,就已经是各个因素巧合到一起的最好结果了。
  萧谨言无言环着容思勰,手中慢慢加大力道。
  大皇子率先朝他们亮出寒刀,他们岂能不回敬。从今天起,就不再是小打小闹的试探了,夺嫡也要动真刀子了。
  而一直隐身在朝堂之外的银枭卫也开始站队,不知身份的暗斗,无疑要更加血腥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