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退而求其次
  当年顾佑奉命追索翰林小娘子的来历,最后在紫府洲试出崇恩圣帝教导了一批修行搜灵诀的修士,这才有了顾佐的提前预判、邀约帮手。
  没想到又试出了天灵子,这是不是表明……
  “参军,你们写给普济仙人的那封信里说,天灵子是为如意真仙盗宝,是真是假?”
  “是天灵子自家的图谋,还是当真为如意真仙盗宝,说实话没有凭据,是下官和乙休、极乐前辈猜的,做不得准。但搜检遗物时可以确知,他是投靠了如意真仙的。”
  “什么证物?”
  “解阳山聚仙庵的通行令牌,牌子上刻着他的名字,还是个长老客卿。”
  顾佐忍不住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良久之后,忽道:“如果给峨眉补偿,不追究灵安客,他们要什么?”
  顾佑有些失望:“不穷追猛打下去了?”他的确感到不安,如果不追究下去,反而要赔偿的话,就得不偿失了,他提的这个建议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味道。
  顾佐笑了笑:“你的建议很好,不要多想,你只说说,他们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巫山神君之位,我会劝他们打消这个念头……退而求其次的话,可能会将目标指向西川原土地、巫江水伯。”
  顾佐忍不住笑了:“他们务实了许多。”
  顾佑道:“可不是,其实当年就想要这两个职司,下官跟田司命商议过,不能给他们。”
  山神、土地、水伯之类的仙职虽然不起眼,却占有天庭官方的名义,且是与官方沟通的桥梁,诸国之间的纷争,天庭很多时候会采纳当地这些小仙们的意见,来判定谁是谁非。
  四十年前的峨眉青城是看不上此类仙职的,但巫江大战后形势已然不同,对这类仙职的谋取早就摆上了桌面,只可惜被东唐压制着。
  这也是峨眉青城一方对大战的反思:八仙在天庭占有大量实权高职,他们却一无所有,所以八仙能调动顾佐这类力量为其所用,他们却只能依靠自己。
  见顾佐在沉思,顾佑建议道:“太师不要理会他们,最多给些财物法宝补偿一下,我去跟他们说。”
  顾佐摇头:“巫山神君有主了,是不会给他们的,但是可以让他们提一提别的。”
  顾佑怔了怔:“真给啊?是普济仙人给,还是咱们给?”
  “不论谁给,不会吃亏就是了……记住,这是你个人的建议,要旁敲侧击。他们信任你么?”
  “抢回昊天宝鉴,下官出了大力,所以他们都对下官比较感激。”
  “那好,好好建议一下他们,你可以跟他们一起讨论讨论八仙的职位,让他们打开眼界……你旁敲侧击提醒一下他们,眼光不要那么狭窄,不要总盯着巫江这一亩三分地,不就是求官么?要放眼天下嘛。”
  顾佑眨着眼睛,仔细体会太师的意图,可惜这次有点抓瞎,想来想去,只能理解为,太师已经不甘寄人篱下,想要将自己“八仙一系”的标签撕掉了。
  顾佐见他拼命思考,不由好笑:“你去约见乙休和极乐童子,请他们来此商议。”
  极乐童子原本带着严瑛姆和绛云真人上天听长眉祖师讲法,得到余英男禀告后连忙回来,和乙休商议对策。乙休给普济仙人的信,固然来自顾佑的建议,却也是经过他首肯的,他的确想要些补偿。
  如今的顾佐,已经不是当年的顾佐,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成了需要仰视的存在,听说顾佐约见,这两位也不敢如四十年前那般矜持于身份,直接就来巫山神君的洞府中拜见。
  顾佐请他们就坐:“本想前往峨眉青城拜见二位前辈,奈何有些事情不宜张扬,故此借巫山神君之处,与二位商议。”
  这两位都表示理解,请顾佐不必客套。
  顾佐又道:“乙休前辈的书信,普济仙人已经看了,他答允一定从严管教,让灵安客闭门思过百年。”
  乙休试探道:“闯下那么大的祸事,就是个闭门思过百年?”
  顾佐笑道:“贵派神尼芬陀等五位佛修大闹大梵天,打伤妙音天女,险些毁坏至宝汉诺塔,不也是面壁思过一百年么?”
  乙休摇头:“神君当知,这是两回事,不一样的。”
  顾佐道:“大家都是熟人,交道也不是打一两回了,敞开来说亮话,普济仙人想保灵安客——毕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徒儿,情若父子,这次我下界巫江,便是受普济仙人之托,和两位商议一下,看看你们想要什么。”
  顿了顿,补充道:“想要什么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我曾受八仙大恩,这件事我肯定要出头,想来顾佑已经把我的决心告诉你们二位了,就看二位前辈定下的是什么章程?当然,看在我的面上,也希望二位前辈适可而止。”
  极乐童子和神驼乙休对视一眼,心中暗道,看来顾参军的建议并非无的放矢,他既然说可行,也许还真就可行。
  乙休道:“我们希望,巫山神君让位。”
  顾佐思索片刻,断然否决:“巫山神君在位千年,没有过错,此议不可。”
  顾佐的拒绝也在他们预料之中,传言白虎神君和巫山神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想必是真的。
  被拒绝不重要,重要的是,顾佐思索了片刻——他在认真思考!这说明什么?说明顾参军的建议是对的,可以求官,剩下的问题不过是什么官位、哪个仙职!
  极乐童子和神驼乙休同感振奋,于是顺着来之前顾佑给出的思路开口了。
  “听闻北都宫山岳海河司只得一位司殿?”
  这就是顾佑给出的思路,比照八仙而来。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先把要求开足,虽说八仙几乎不可能帮忙达成这个要求,但接下来打个对折,应该也不会差,反正最后兜底的条件是为严瑛姆、绛云真人谋求西川原土地、巫江水伯,只要拿到这两个仙位就知足了。
  别看是简简单单的土地和水伯,其中的难处在于封地巫江,否则给你弄到万里之外当土地,谁去?就是因为八仙一系势力太大,影响到了桂香府,他们才想求而不可得。
  要求提出来了,两人都等着顾佐拒绝,然后再“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