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常年待在国外,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小姐妹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还化了烟熏妆,指甲长得要戳死人,“那位可是南城首富丁吾,脚跺一下南城都要跟着晃的大人物。”
  秦夫人长长地倒吸一口冷气,纤纤玉手捂住了樱桃小嘴,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丁吾?!”
  她是不认识什么首富,但她认识丁家那个风流纨绔的二少丁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堆烂泥竟然上了墙成丁家的当家了?!
  秦夫人又问:“那他结婚了吗?”
  “没,”小姐妹压着声儿,“连孩子都没生,你说稀奇不稀奇?”
  秦夫人的心砰砰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她跟侍应生要了一杯鸡尾酒,喝下去才勉强平静了些。
  丁吾,他的变化可真大,风采依然不减当年,反观她,费尽心思成为秦夫人,表面风光,内里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丈夫在外面养了一堆小三小四,后妈难做,骄纵继女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掏心掏肺也换不来真心,人前是贵妇,人后是他们父女俩的高级保姆。
  秦夫人再次看向旧情人,就像看到一座活金山。
  曾经的她天真地以为用一个孩子就可以绑住他,哪怕他在丁家没什么存在感,至少她也算是嫁入豪门。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她告诉他怀孕的喜讯,他态度急转直下,先是慢慢地冷淡,最后不见人影。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腹中的胎儿上,只要她生下儿子,哪怕他不情愿娶她,看在孙子的面上,丁家的长辈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她就能母凭子贵,将来儿子也有资格入主丁家。
  偏偏天意弄人,她生下来的是女儿……
  美梦破碎了,只剩下满腔的恨意,锦绣前程没有了,为了生女儿大出血险些也把命丢掉,是丁吾把她害到这个境地的,她要报复他!
  她要让他的骨肉替他还债,等他真正受到报应,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那时她才会告诉他:我给你生了个女儿,可惜她的一生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
  时过境迁,此刻的秦夫人改了主意,她迈着优雅的步调走过去,绽开最美的笑颜,用力过猛,厚粉铺盖下的眼角鱼尾纹也遮掩不住了:“丁吾,好久不见。”
  丁吾转过身来看她,他的猎艳史上,秦夫人必定是特殊的一笔,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芬芳。”
  秦夫人笑容微僵:“……是我。”
  醉意助长了勇气,不等他寒暄,她就忍不住了,痛痛快快地把那一句几乎刻在骨头上连化成灰都难以消解的话说了出来:“丁吾,我给你生了个女儿。”
  ***
  木鹤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秦夫人的到来而受到太大影响,她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裹着外套,坐在落地窗前看夜景,南城的星星比a市亮,一闪一闪亮晶晶。
  但在她心里,没有一个地方的夜空能美得过山城,天气晴朗的日子,坐在阁楼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银河,漫天星辰伸手便可随意摘取。
  过去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回忆纷至沓来,那般的美好,足够温暖她的余生。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木鹤迅速拉好窗帘,回过头,笑得甜甜的,举着半杯红酒邀请他:“陪我喝酒。”
  霍斯衡坐到她旁边,直接就着她的杯口喝了一口酒,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微动,看起来性`感极了。
  木鹤没有醉,却仿佛醉了,她俯身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喉结,感觉到他身体线条发僵,被她轻压在唇心的喉结剧烈往下坠,她心悸又得意地想,木央央好样的,扳回一局了。
  不料,接着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猛烈的反攻。
  她在由他主导的吻中,彻底醉了。
  “郗衡,”木鹤靠在他肩上,轻笑着说,“原来不是重男轻女。”
  她只是一对男女年少贪欢的产物,他们谁都没办法对她负责,一个主张流产,另一个坚持生下她,却因种种现实的考虑而最终放弃她。
  知道真相后,木鹤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因为他们不值得。
  “央央,”霍斯衡已确定她的父亲就是丁吾,他垂落视线,看她颊边浮现一朵浅浅的梨涡,“如果将来你爸爸也找到了你……”
  “他还是别找我了吧,”木鹤赌气道,“我也不想被他找到。”
  应付秦夫人都够麻烦的了,还要再来一个想剥夺她生命权的渣男?真当她没点脾气吗?她是不打女人,可对于那种没人性的渣男,绝不会手下留情。
  霍斯衡轻描淡写地答她:“好。”那就不让他找到你。
  夜深如水,繁星当空。
  两人回卧室睡觉,木鹤躺在被窝里,余兴未消,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着说着,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密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眼睑上印着清影,明明吃了那么多苦,睡颜却纯真而不知世故,霍斯衡在黑暗中安静地看了好几分钟后,找到她的手轻握住,闭上了眼。
  清晨,外面的天还没完全亮,木鹤就因为口渴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腿下好像压着什么物品,硌得挺不舒服的,以为是手机,伸手去摸,想把它丢开,结果,刚拿起来还没丢出去,她就察觉到手心里的东西,似乎……形状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  丢、丢出去?木央央你摊上大事了知不知道?!
  木央央:别问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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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微微甜的你(11)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木鹤登时吓得花容失色, 心脏乱糟糟地跳着, 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在用被烈火灼烧得只残余一丢丢的理智思考后, 她打算悄悄地把烫手山芋放回去。
  动作弧度不能太大,要轻拿轻放,不然把他吵醒的话,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木鹤提心吊胆, 一根根地松开手指,直到完全撤到安全范围,确定神不知鬼不觉地物归原主、物归原位后,她悄悄地松了口气,摸着发烫的脸颊心想, 他每天都会……这样?
  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要是不……她才要担忧, 顺便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女性魅力不足呢。
  木鹤做完心理建设, 准备再躺会儿, 睡是不可能睡的了, 只是还没合上眼, 她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略显喑哑却清晰分明的男性嗓音:“木央央。”
  木鹤如遭雷击,电流随着血液涌向四肢百骸,全身都麻木了,她一动不动, 试图以装睡蒙混过关。
  被发现了?
  一定是的,他气息都有了明显的变化,让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木鹤完全没有经验,不知怎么应对,唯一知道的是,将装睡进行到底。
  他似乎存心不肯放过她,挨得更近,体温灼人,木鹤生怕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拿出能冲击金叶奖影后的演技,幽幽地醒过来,咕哝着说:“唔,好困啊。”
  她刚醒,她什么都不知道。
  “央央,”霍斯衡低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木鹤还在负隅顽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他尾音微扬,她听得头皮发麻。
  “你确定真的要我说明白?”
  木鹤装不下去了,虽然她逃脱不了往火里丢干柴的帮凶嫌疑,可问题的根源在他,想都别想让她帮忙解决,她吞吞吐吐地提醒他:“我还不是你女朋友。”
  霍斯衡沉声道:“这样的话性质就更恶劣了。”
  木鹤:嗯???
  他一本正经地分析给她听:“既然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却对我做出了那种关系才能做的事,你说,这算不算耍流氓?”
  木鹤竟然觉得他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如今我的清白已半数毁在你手中,”霍斯衡一语双关,缓缓地诱她,“你说,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都上升到清白了,这么严重啊?木鹤羞愧地抬头飞快瞥他一眼:“要怎么负责?”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老狐狸,木鹤腹诽,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这是变着法儿地要名分呢,偏不让他阴谋得逞,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没办法了。”霍斯衡抚上她手臂,慢慢地往下,轻捏住手腕,“我这个人呢,什么都吃,就是从来不吃亏,别人从我这儿拿走一分,我就要他还十分。”
  “郗衡!别闹了,”木鹤本能地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用力反按住他的手,“我考虑考虑,行吧。”
  至于考虑多久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霍斯衡本就是在逗她,意外之喜,见好就收,他松开她的手,掀开被子下床。木鹤偷偷地瞄了瞄,浴袍宽松,什么都看不到,颇为可惜。
  浴室的门关上。
  此情此景,让木鹤想起了年初一早上他从浴室出来的事,她还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要洗澡,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
  他这会儿在里面做什么坏事木鹤一清二楚,画面是想象不出也不敢想象的,不过,她亲手感受过,似乎……size还行?
  什么行不行的,她又没有别的参照物可以比较。
  羞死了。
  木鹤懊恼地叹息,一下又笑个不停,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哎呀哎呀埋进被子里。
  天色大明,朝阳初升,被黑夜洗濯过的红霞挂在天边晾晒,清澈透亮。
  整夜都没合眼的丁吾站在窗前,眺望山景,凉意裹了他一身,他浑然未觉,如同一座石雕。
  不加节制败坏了身体,静养数月才有所好转,从那以后,他的作息就变得规律,像这样的情况,是头一回。
  昨晚的酒会上,和尤芬芳有关的画面历历在目,尤其是她说的那句话,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丁吾,我给你生了个女儿。”
  不得不承认,当他知道自己成为了父亲,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和他血脉相连后,那种从内心深处迸发的欣喜若狂,激动,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他的女儿,他有女儿!
  “她现在在哪?!”
  “你不是不想要她吗?所以,一生下来我就把她丢掉了。”
  她语气特别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却字字诛心,刹那间,他从云端坠落冰窖,失态地捏住她肩膀:“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做得出……”
  “呵呵丁吾,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吗?当年是谁让我把她流掉的?”
  他被回击得哑口无言,他不否认确实说过这话,可他以为,那是她玩的把戏。
  他的女人中,尤芬芳不是第一个妄图借着孩子作为踏板成为丁太太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那会儿他年轻气盛,如风般自由自在,肆意寻欢作乐,根本不愿意被任何女人捆绑住,每次的措施都做得格外谨慎,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听说尤芬芳怀孕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同时惋惜不已,她怎么也变得和其他女人一样俗不可耐了?
  他渐渐疏远她,后来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以他对尤芬芳的了解,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绝不会不声不响地消失,很显然,所谓的怀孕是个谎言,已不戳自破。
  丁吾怎么都没想到,时隔二十三年后,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带来一个让他欢喜又让他心碎的消息。
  七点整了,阳光温柔而多情地照耀着花园里迎风轻摆的玫瑰和月季花,佣人们开始在厨房、客厅和前后院忙碌,丁吾没心情吃早餐,吩咐管家不要让人上来打扰,久站的双腿酸疼不已,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椅子坐下,双眼晦涩,眨两下就湿润了。
  不知不觉已近中午,桌上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丁吾立刻接通,嗓子哑得跟抽了一夜旱烟似的:“怎么样?”
  “丁总,我照您的吩咐重点查了尤芬芳十九岁那年的资料,没有异常,根据目前掌握的消息,她从来没有生育过,秦栀是她现任丈夫和前妻的女儿……”
  丁吾久久都没说话。
  “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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