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异国王子
  过去她便觉得秦临风对于秦云妆的呵护有些非比寻常的味道,却是没想到,秦临风对秦云妆不仅仅只有兄妹之情,还有男女之爱,这种乱伦之恋,在素来清白讲究门第风骨的太尉府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逆天大罪。
  而听雪顾忌要不要和自己说,只怕也是怕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对秦家不好,秦家的名声毁了,秦玉暖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你还有和其他人说过吗?”秦玉暖问道。
  “这种事情奴婢当然不会和别人乱说,只是大少爷如今在醉花楼呆的时间越长,知道的人就越多,奴婢想着还是先告诉三姑娘得好。”
  “你做得很好。”秦玉暖点点头道,“日后这些事情,你只与我说就好,要记住,你先是我的丫鬟,然后才是秦家的丫鬟。”
  听雪点点头,应下了,又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先盯着他吧,他如今是打着求学的幌子离开太尉府的,咱们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那伪善正义的假面具彻底揭下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夏季并非最好的围猎季节,不过为了迎接北狄和亲使者的到来,皇家围猎场也是特意从外头买了不少驯鹿和野兔放养,为的就是让这些王公大臣异国远客们玩个痛快。
  这一日,万里无云,大齐皇帝司马修坐在一辆五驾马车上,前头是五匹精挑细选的高头大马,油量的皮毛见证了它们最纯正的血统。
  左侧是护在一旁的几位皇子,按照长幼顺序骑马而行,司马憨虽然看起来痴傻,可却是当中骑术最好的,他一会儿在马匹上玩闹,一会儿在司马修的面前讨好地表演骑术,逗得司马修哈哈大笑,更重要的事,是在右侧那位北狄七皇子完颜肃的面前出尽了风头。
  北狄是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政权,骑马射箭狩猎是他们每一个男儿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基本功,两国刚开始交战的时候,大齐因为多是中原步兵,骑兵无论是从灵活度还是力度上都比北狄骑兵差了一大截,没少在追击战中吃亏,不过经过这十多年来的练习,大齐骑兵也有了自己的实力,只是依旧被北狄骑兵看不起,北狄骑兵还给大齐骑兵起了个难听的绰号,叫做“马上懦夫”。
  看着司马憨表演完了一个难度极大的斜身骑马,司马修笑了,侧过身对着右侧一直未说话的完颜肃道:“早先就听说北狄七皇子的骑术了得,不知依七皇子看,朕的这四皇子骑术如何啊?”
  完颜肃骨骼粗大,典型的北狄人身材,因为常年骑马习武带兵打仗又生得极为健硕,胳膊粗粗的,上半身就是一个标准的倒三角型,个头也比大齐人要高了一个脑袋去了,只是举止却少了些北狄人的粗犷,说起话来声音沉厚有力,措辞也极为得体,而且是极中正的中原口音,加上一张轮廓精致,浓眉大眼的充满男子汉气概的脸,让人颇生好感。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凭贵国皇子刚才的表现,骑术在我们北狄绝对是算得上中上层的水平,不过贵国皇子如此年轻就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确难得。”
  这番话很合司马修的心意,一方面夸赞司马憨的骑术,不过另一方面也没有损了北狄人自己的面子,这个北狄皇子,果然很会说话。
  可司马憨却不乐意了,他一扭头,用带着孩童腔的语气道:“哼,若是让我师父来,你肯定练他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憨儿,怎么说话的。”昭宣帝司马修虽然嘴巴上怪罪着司马憨,可是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哦?不知道大齐四皇子殿下的师父是?”完颜肃似乎来了兴趣。
  司马憨再一扭头,语气极为高傲:“说出来吓死你,冷面将军听说过吗?哼,冷面将军冷长熙就是教我骑马的师父,我学了五年不过才学了我师父的一点皮毛罢了。”
  完颜肃点点头,笑道:“大齐第一将军在下自然听说过,于百万军中取将帅首级当世只怕也只有冷将军一人可以做到,在下如今有幸能来到大齐,又有幸能随同大齐的皇帝一起狩猎,若是再能见到这位传奇将军,当真是三生有幸。”
  司马修对完颜肃这意外的热情倒是十分冷静,大齐与北狄交战这么久,如今和亲多少让人有些怀疑,他正视着前方,微微昂头道:“待会骑射比试的时候,七皇子自然可以见到我大齐这位传奇将军。”
  他懂完颜肃的意思,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比试一番吗?
  前头的男人们聊得热火朝天,秦玉暖则是在后头的马车里撩起帘子给秦玉昭指着那最活跃的司马憨。
  “来,玉昭,过来看。”秦玉暖拉过正在嚼着油酥果子嚼得不亦乐乎的秦玉昭。
  “就是那个,骑在最前头的那个男人,看到了吗?觉得怎么样?”
  秦玉昭猛地咽下口中酥脆的果子,炸果子的香喷喷的猪油就从嘴角哗啦地流了下来,只看了一眼,就断言道:“是个傻子。”
  秦玉暖噗嗤一下就笑了,拿着帕子替秦玉昭擦了擦嘴角,好在没有滴在衣服上,不然真是白费了她一大早替秦玉昭打扮那么长时间,如今的秦玉昭,粉面樱唇,细细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尖,越看越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瓷娃娃,不说话的时候,更是好看至极。
  “那玉昭可是喜欢这个傻子呢?”秦玉暖笑着问道。
  “嗯,他有我傻吗?”秦玉昭眨巴着眼道。
  秦玉暖想了想,道:“他和玉昭一样,人虽傻,可是心思却透明得很。”
  秦玉昭一下乐了,直拍手道:“那我喜欢。”
  到了驻扎的营地,却都并不急着狩猎,临时的帐篷早已支好,处在最中间的最大的那顶明黄色的帐篷就是皇上司马修的,几个皇子的帐篷都在那顶帐篷的周围,呈众星拱月之势,再往外分别是几个宫里娘娘的帐篷、亲王大臣的帐篷,而秦玉暖这样被邀请来的闺秀们则是住在最偏西的地方。
  围猎不过也是两三天的事情,可是帐篷里却是布置得极为精致。熏香的香炉、隔开空间的屏风、洗漱用的铜盆一应俱全,一间帐篷住三个人是绰绰有余,秦玉暖带着秦玉昭方放下了东西,满儿铜儿在准备铺床,就听到一同住的那第三个人叽叽喳喳地进来了。
  “我和你说,这回秦姐姐若真是嫁给了三皇子,那我的好日子也就来了,我与秦姐姐最是要好了,她答应了一定会提携我的,到时候,你们也就跟着我过好日子吧。”
  帐篷帘子一撩起来,秦玉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黎未君,真是冤家路窄,她居然就是和自己一起合住的人,秦玉暖看了看黎未君身后跟着的四个小丫鬟,便就轻轻一笑,道:“黎姐姐真是好大的排场,贵妃娘娘这次狩猎都只带了六个贴身丫鬟伺候,黎姐姐一下就带了四个。”
  黎未君看到帐篷里的居然会是秦玉暖,惊诧之余却是将脖子挺得老直,头扬得老高:“那是自然的,一个闺秀女儿家出门若是没有侍奉喝茶的,侍奉熏香的,侍奉沐浴的,侍奉看书的,岂不是太寒酸了?秦妹妹觉得呢?”
  看来这黎未君还当真将自己的一切赌注都压在了秦云妆身上,还深以为,秦云妆如今和三皇子定下婚事就是飞上了枝头,岂知秦云妆已经是自身难保,不过秦云妆自个儿也从未这么觉得,到底是物以类聚。
  秦玉暖看了看身边的满儿和铜儿,笑道:“我还是觉得丫鬟嘛,还是忠心最重要,我有这两个左膀右臂就够了,人若是太多了,指不定哪天哪个就出了问题,做主子的,不就是最怕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吗?”
  黎未君冷冷地哼了一声,又是摆出一副大小姐的作态,回头指挥着身后的四个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夏香把这屋子里的褥子给我换了,春香熏上最好的沉香,冬香你娶把这些铜盆木桶都给我用开水烫一遍,秋香你们去外头问问,这几天到底怎么洗澡,怎么刚才逛了半天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看到,这可让本小姐怎么过。”
  呵,真是好一阵忙活。
  满儿替秦玉暖铺好了床,又去另一边帮铜儿铺秦玉昭的褥子,两个小丫鬟继而就窃窃私语起来。
  “看着黎姑娘架子真大。”
  “还不是和咱们大姑娘混久了呗,好的没学,尽学了些摆阔气端架子的坏习惯。”
  “唉哟,我都还不知道,咱们大姑娘还有好的地方可以学呢。”
  两人蚊子一样的声音没有落入黎家那群人的耳朵里,却是被秦玉暖听了个正着。
  “你们两个真是……”秦玉暖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可继而自己却是笑了起来,似乎被这两个小丫头逗乐了,“这种话当然要留着咱们私下聊的时候再说了,都闭嘴不许说话,好好做事。”
  中午的太阳是毒辣的,大家都留在了各自的帐篷里午休,秦玉暖才解散了发髻,打开妆匣准备将簪子放进去,去看到匣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纸条,上面白字黑字地写着:“来靶场看我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