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翟曦抱着佰仟云,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天宫。
  翟曦一路奔走,感觉到了自己胸前衣襟渐湿,心里一疼。他后悔自己放走了她,虽然派了魔隐跟着保护,却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让她遭遇这样的事情。隐卫回来报信,他甚至顾不得天魔禁忌,直奔天庭而去。他只想将她救回来,不是因为佰仟云的生死与他息息相关,而是他不容许她受一点点的罪,她手上受的伤,已经让他心里痛得彻夜难眠。看到她被斩灵鞭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这样,他如此的确定,对佰仟云,早已经不是关于生死劫,不是关于生死的缔约。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在乎,那种在乎到骨子里的感觉,让他清楚的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怀里的佰仟云没有声息,他知道她的泪水为何而流,他不忍打断她,任由她紧抓着自己,在自己的怀里肆意的宣泄。
  天宫斩灵洞口,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天君白离也慢慢回过了神,看着炫月,又看了看一直紧挽炫月的碧瑶,皱了一下眉:“天尊,刚才所说之事……”
  炫月猛一回头,目光冷冽,怒视白离:“你竟然出尔反尔!”
  “天尊此言何意?此事我并不知晓啊!斩灵鞭声音响起,你先行赶到,我也紧跟着赶来,不知道是哪个孽障,竟然私自用刑了!”白离表情尴尬的辩解。
  “禀君上,那个执鞭司刑,已经被魔君毙命了”侍卫回道。
  “传令下去,彻查今天押送的人。”天君吩咐。
  “不必了!”炫月冷冷说道,眸光如冰似剑,挣脱碧瑶的手,飞身离开了。
  魔宫紫芯斎,翟曦将佰仟云轻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紧闭双眼,气若游丝。翟曦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拭去她嘴角的血迹,清理着她凌乱的头发,最后将手指停留在她眉间的那一条鲜红处:“还好及时赶到了!”
  “我的灵力没有了!”佰仟云闭着眼,虚弱的说道:“我现在,与一个凡人没有区别!”
  “没事,修炼回来便是了。”翟曦柔声道:“哪怕是百年千年,我为你寻遍天下的灵丹,供你修炼。”
  佰仟云浅浅的苦笑:“我要那么多灵丹做什么,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至少没有人会想着,会再去折腾一个废人了吧!”
  翟曦心里一紧,忍不住抱住佰仟云:“傻女人,你想怎样,我都会陪着你,没有灵力和修为,也不要紧,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
  佰仟云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任由翟曦这样抱着,心里空空如也。
  翟曦抱着佰仟云,眼里带着怜惜,又有些无奈的情绪,佰仟云,我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一生很长,我会等。
  紫荆峰上,炫月自天庭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内,接连几天凌雾香奴敲门唤他,均无回应。
  凌雾已经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佰仟云遭此劫难,连凌雾都心疼不已,更何况炫月。
  他一生执念,便是护她周全。
  如今佰仟云灵力尽失,遍体鳞伤,而最后救她走的人却不是自己,炫月是何种心情!不用想也知道。炫月处理情绪的方式,不是找人倾诉排解,而是将心事高悬,自己封藏起来,闭门不见是他惯用的方式,此时去找他,讨论此事,无异于雪上加霜。
  第40章 今生今世
  修养了半月后,佰仟云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能起床坐立了。可行走还有些困难,依旧浑身无力,脚如踏绵。
  可有一点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当初翟曦救她离开天宫之时,她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没有一丝灵气,那斩灵鞭威力巨大,想必已经将她的灵力抽干殆尽。可这些天下来,佰仟云隐隐的感觉到,体内有一团微弱的灵力正在凝聚,并且随着时间增加,日渐浓郁。
  难道那斩灵鞭,并没有将自己抽得灵力全无?
  “在想什么呢?”随着屋外脚步声传来,佰仟云回神时,翟曦已经进屋到了跟前。
  依旧黑色锦衣,不带面具的他,和以往的形象如同换了个人,面容俊朗,凤眼如丝如魅,薄唇轻抿嘴角含笑,温和的看着佰仟云。
  “我的灵力,我感觉还有些留存在体内。”佰仟云说道,望着翟曦,希望他能解释她心里的疑惑。
  “平常人灵力一旦被抽干,不经过长年的修炼积累,是无法恢复的,然而你不会!”翟曦坐在佰仟云跟前,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缓缓的说道:“你忘了?你可是灵族血脉,灵族是拥有灵源的,斩灵鞭看来并未伤及你的灵源,只是抽干了你的灵气,并且还因此打开了生死劫的封印。”翟曦说话时,看着佰仟云眉间的印记:“可你的灵源似乎被神秘东西护着,按理说生死劫的封印打开了,灵源无处藏身,斩灵鞭抽打的是灵力,为何灵源完好无损?难道说你体内还有一道封印?或是有什么东西在护着,若真如此,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灵源之说佰仟云不是第一次听到,在师门的上古典籍中就常有提及,只是自己一直没觉得和灵族有什么关系,自然也没往这一方面想,翟曦一说,似乎有些道理,庆幸之余,之前的颓废之气也少了几分,顿时来了些精神,眼眸多了些光彩,对着翟曦一笑,表情比之前松快了许多。
  翟曦被她笑得表情一顿,面容多了一些暖润,抬起杯继续饮茶。
  佰仟云看着眼前的翟曦,她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打量这个男人,之前带着面具不曾见得真颜,黑发如墨,面容如雕,鼻梁高悬,浓眉如剑,一双深红如焰的眸子变幻莫测。佰仟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梦里曾见过这张惊艳绝伦的脸。
  比起炫月,翟曦的容貌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风格,炫月是那种冰冷不可靠近的美,如玉如冰,冷冽孤傲,如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及。
  翟曦则是美得如火般炙烈,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魅惑和霸道。
  而这两个人,都有着与自己纠缠不清的关系,佰仟云心里一叹,暗嘲自己还真是艳福不浅啊,这世间的两大美男,一个是自己喜欢到执拗的人。而另一个,则与自己缔结了一生无法解除的生死劫。
  回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炫月想必是知道翟曦与自己的关系的。为了远离自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离开,甚至不惜说出“不再爱了!”这句让佰仟云一想起就痛彻心扉的话。
  可怎么能怪他呢!换着是自己,处在炫月的位置,也会这么做吧!毕竟,事关生死,炫月一直是冷静沉稳的人,什么事情他都会云淡风轻的面对和处理,甚至包括处理自己的感情。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做法,也是唯一的选择吧!
  至于他赶到天宫为她力挺辩解,也仅是在尽一个天尊的义务罢了。
  碧瑶对炫月,是那般的满目殷切,深情款款。她对自己表面温柔贤淑,内里却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让佰仟云觉得好笑。这件事别人也许不知道,可佰仟云看到碧瑶的第一时间,就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不作第二人选。一个女人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可以到了做到如此颠倒黑白、阴险恶毒的地步吗?不惜毁她灵力,还要污她清白。斩灵鞭被谁指使,佰仟云不想也就知道了。
  其实,她想让碧瑶知道,她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既然炫月已经放手,自己已经离开,她也不会成为她喜欢炫月的阻碍。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只是因为嫉妒吗?虽然她身份高贵,容貌绝佳,但心思歹毒。突然间,她又觉得碧瑶,真心配不上炫月。
  “在想什么?”翟曦看着佰仟云陷入沉思,打断了她。
  他不喜欢佰仟云这个表情,每当佰仟云眼神飘散,表情凝滞时,他就觉得她的心似乎飘了很远,飘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没什么。”佰仟云收回思绪,对翟曦浅浅一笑。
  这个男人,虽然有些张扬跋扈,但容貌不凡,加之几次三番的救自己,也不是一个坏人,相反还有一些可爱之处。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除了带着面具,做事说话从不遮遮掩掩,相处起来也不累人,不用去猜。
  翟曦被佰仟云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色居然难得的泛起一阵红晕,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
  “翟曦,我们成亲吧!”佰仟云突然说道。
  翟曦端茶的手一抖,茶水被晃出大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佰仟云,眼里惊讶无比。
  “我们成亲吧。”佰仟云又说了一遍:“你我不是烙印之人吗?”
  翟曦依旧愣住,张口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他逼近佰仟云,半信半疑: “当真?”
  “当然是真的!”佰仟云不以为然的端起茶杯,眼神一定:“我没开玩笑!” “好!”翟曦收拾起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眼里露出喜色,还是有些怀疑的问了一下:“你真的想好了?”
  佰仟云点头,“嗯”了一声,表情平静,似乎没什么情绪。
  翟曦看着她,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成亲可是终身大事,她这说的好像就是一起吃个饭一般简单,毫无波澜。
  明知她对自己没有爱意,可佰仟云说起成亲的那一瞬间,翟曦的心里还是欢喜雀跃的,这是他渴望得到的女人,他想用一生守护的女人,居然主动对他提出来成亲,让他猝不及防,却又很惊喜。
  本来这些应该是自己来说的,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哪怕等她百年千年,终会让她对自己心生爱念,就算她心里永远有另外一个人,只要她在身边,长相厮守,对他来说,也就够了。
  可现在,佰仟云居然提出成亲,一下子打乱了翟曦心里所有的准备,有些手足无措。
  “你想什么时候呢?”翟曦小心的问道,直到现在,他仍旧有些觉得恍如梦境。
  “越快越好!”佰仟云抬头望着天,心里默数了一下:“三日之后吧!”
  “噗!”的一声,翟曦刚喝到嘴边的茶,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他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佰仟云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喂!三日怎么能准备好?我可是魔君,成亲是魔族的大事,而且是头等大事。怎么也得一月时间准备吧!我不能委屈了你,我要昭告天下,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盛大婚礼。”
  翟曦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不需要盛大的婚礼,越简单越好,礼仪排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不喜欢!”佰仟云看着翟曦:“既然我们两个今生今世都要注定在一起,早晚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婚礼简单些吧,七天后吧,可以吗?”
  翟曦没想到佰仟云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成亲,心里莫名的涌起一丝不安。
  不过那又如何呢?只要她愿意的,他一定随她的愿,她喜欢就行。
  “好!”翟曦爽快的答复:“随了你!”
  佰仟云貌似很开心,一副轻松模样举起茶杯,碰在翟曦的杯子上:“来,为我们即将大婚,我以茶代酒敬你,请满饮此杯!余生,就劳烦君上多关照了!”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翟曦心情复杂的看着她,没有言语,举起茶杯也一饮而尽。
  第41章 鉴心之石
  很快,三界都知道了,魔君翟曦不日即将大婚。翟曦办事甚是神速,大婚请柬遍发三界,一时间天下哗然,众说纷纭。
  尤其是对魔君翟曦的未婚妻子,两人是烙印爱人之说,早已人尽知晓,一时传为佳话。
  至于这佰仟云的来头,更是传得神乎其神。有些认识的知道她是怀无天尊的关门弟子,虽然仙辈不低,可资质平庸,修为全无,地位低下,如今嫁给魔君为后,若不是有生死劫强行结缘,还真有些高攀了。有的说是她是触犯天条,被抽空灵气,逐出师门,贬为凡人,无处可去,魔君娶她,一是因为生死劫无奈,另外就是同情她的遭遇收留了她。还有一些虚无荒诞的传言也在各界供人们闲谈着,从公布婚讯之日起,关于魔君和佰仟云的话题,就一直未曾断过,甚是热闹。
  可有一个地方例外,这个地方关于魔君翟曦和佰仟云大婚之事,竟无一个人提及,甚至小声议论,都会遭到凌雾上仙重斥。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知道内情的如香奴、萧逐和红亚他们,只是心里暗自感叹。不知道的那些新人弟子,虽不明就里,却不敢打听,只能对此事闭口不谈。
  一时间,紫荆峰的气氛,前所未有的低沉压抑。炫月一直未曾露过面,凌雾对外只称其闭关了。
  翟曦为了佰仟云去了一趟云灵山,准备邀请风姨作为长辈参加婚礼,却失望而归,云灵山人去屋空,依旧没有风姨的消息。
  不过翟曦还是做了一件让佰仟云意外和高兴的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红狐给佰仟云带了回来。
  那红狐见到佰仟云,吱吱叫了两声,便扑了佰仟云一个满怀。
  佰仟云心疼怜爱的抚摸着它头上的皮毛:“小乖,你去哪里了?你回云灵山了吗?你见到风姨了吗?”
  “我在云灵山看到这只红狐的,但没看见风姨。”翟曦看着佰仟云抱着红狐欢喜的表情,面容一展:“别担心,也许风姨有事出远门了,我派人在山下候着,她一回来,我便会知道。”
  佰仟云点点头,抱着红狐进了屋内,从桌上拿了些糕点喂给它,那红狐想必是饿极了,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看得佰仟云又是一阵心疼。
  另有一件让佰仟云意外惊喜的事,就是翟阳的归来。
  翟阳一见到佰仟云,两眼放光,一脸喜色,远远的就喊了一声:“嫂子!”
  佰仟云被他叫得一懵,反应过来后:“别!还是叫姐姐的好!”
  “那可不成!回头我兄长又要教训我,不懂长幼尊卑,又得要罚我三天三夜不食不眠了。”翟阳连连摇头,还顺带叹了口气:“嫂子有所不知啊!”
  佰仟云没好气的看他,许久不见,还是这个样子,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么夸大其词,翟曦哪有你说的那么凶啊!”
  “哎约!”翟阳睁大眼睛,围着佰仟云打转:“多日不见,现如今开始向着夫君了啊,啧啧,果然是女人外向,靠不住,靠不住,你再也不是我的云姐姐喽!”
  佰仟云被他那少年老成的模样逗得一笑,也不气恼,拉着翟阳就开始问他在人间的事,尤其是怎么会遇到墨子舟的,他们一起经历了什么。
  翟阳嘻闹完毕,开始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精彩的地方还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比划着。
  佰仟云才知道,他和翟曦离开后,翟阳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也找到了那个地方。正巧碰见魔族的人在照顾墨子舟养伤。墨子舟说起佰仟云之事,让翟阳甚是高兴,想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就代替她照顾墨子舟病愈吧。翟阳说到此处时还对佰仟云吐了一下舌头,做出一副邀功的表情。在和墨子舟相处的过程中,翟阳慢慢喜欢上了他,两人成为朋友无话不谈,所以翟阳暗下决心,助他完成大业。
  “想不到子舟说的父亲,就是人界的皇帝啊!”佰仟云一叹,想起墨子舟喜欢的那位叫让颜的女琴师,想必是被皇帝看上,纳入后宫了吧。子舟当时说的隐晦,只说是偏房:“他应该是因为被横刀夺爱,才会起兵的吧?“
  “你也知道让颜的事情啊?”翟阳有些惊奇,想不到佰仟云还知道墨子舟这些秘密,嘟起嘴有些吃味:“我还以为他就告诉了我一个人呢!那你听他奏琴了吗!”
  佰仟云点头,翟阳更加不快了,突然眼睛一亮:“那你肯定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听我说,子舟哥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皇帝。他远离纷扰,就是因为厌倦了皇室的明争暗斗。他伤愈后,我们便回到了他以前居住的客栈,本想就在那安然度过一段时日的。可是那些人不放过他啊,你知道他的二皇兄吗?叫墨子归的,你们上次在骊山,子舟哥哥祭奠母妃,却被埋伏刺杀,那次就是墨子归干的。墨子归一心想铲除异己,不仅对子舟哥哥斩尽杀绝,还长期给太子墨子祈,服用□□,至其疯傻。这人界啊,心狠手辣起来,比我们魔族还厉害啊!”翟阳摇头叹息,接着又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客栈吧!我听子舟哥哥说你,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佰仟云点点头,期待下文。
  “那个客栈现在没了,被墨子归一把火烧了!”翟阳惋惜的说道。
  佰仟云一惊,脑海里浮现那个客栈的样子,还有那别致典雅的后院,加上墨子舟翩翩亭中独奏的美好画面,永远留在了记忆之中。
  不禁心里惋惜不已,时过境迁,人也不是当初的人,景也不是当时的景了。
  “我们一路被墨子归围追堵截,最后只好退到了子舟哥哥的封地惠州城,他在那有些势力。本以为平王会就此作罢,可没想到,他居然伪造了子舟哥哥谋反的证据,奏请了一万兵马,打着平叛的旗号,乌泱泱的就往惠州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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